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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支王庭距玄武关四百余里,穿过月支草原,再走过月支几座主城,就能到达。
但是容洛书没想到的是,自己的送亲队伍,刚穿过月支草原,第二天就让一伙散兵给劫杀了。
又是月支的女佣兵团。
这次,容洛书的三十六骑没有随队送亲,送亲的,是皇帝派来的人,战斗力一般,就是礼数周全,身之所系,是大燕的脸面。
而这些大燕的脸面,没有抵抗过片刻,就被月支的女子,用铁骑踏得粉碎。
他们的血,溅在马车绑着的红绸上,更显得妖异得厉害的艳绝。
容洛书挑帘望去,人不多,百十来个,身手干练,下手狠辣,面容是与他们手段凶恶不符合的妖冶美丽。
这是月支最顶级的佣兵团,为月支最有权势的人服务。
外面的卫队已经被杀光了,一时寂寂无声。
容洛书摸了摸袖口的暗箭,表情凝重。
一个人硬拼的话,她一点儿胜算都没有的。
但是外面那群女子并没有急着破开马车,置她于死地。
这难道不是有心人想要让她这个大燕帝姬死在月支,挑动两国死战吗?为什么还不动手?
正当她疑惑的时候,外面带头的女子立马于前,道:“帝姬殿下,我等不想伤你,还请你配合,出来束手就擒吧!”
她们是奉主子之命,来拦容洛书的。临行前,主子下了死令,若敢伤和亲帝姬一丝一毫,自己提头来见!
她们的主子,向来冷酷无情,说一不二,他说出的话,旁人是半点儿都忤逆不得的。
就像罗霄罗大人,听说似乎是因为他擅自猜度主子的意思,即使在千里之外,主子想让他死,他不是照样死了么?
“好,”车轿中人应了一声,将帘子挑了起来,露出一张格外姣美的脸,“只是,我并非锦容帝姬,你们可确实是要找我?”
容洛书说着,将刚贴在脸上的那张□□撕下来,露出本来的容颜。
相比之下,那张面具上描绘的美人儿,才更像一国帝姬,细皮嫩肉的姣美。
容洛书就爱和人玩虚虚假假这一套,很少有人不吃她这一套的,都被她耍得团团转,就连号称月支战神的君云腾,都多次吃过她的苦头。
她就是在你以为是假的时候,实实在在给你一击,在你以为是真的时候,其实她早就撤得远远的,不知道在哪儿笑话你呢。
她这么一手,叫外面那几百个人都傻眼了。靠她最近的女子,也是这个佣兵团的领队,问道:“那帝姬殿下在哪里?”
容洛书装作很害怕的样子,战战兢兢回答道:“我是帝姬殿下的侍女,殿下并不想远嫁到这里,就只好派我化妆成她的样子来了。”
百十来人面面相觑,一时竟拿不定主意,到底该不该将面前这个人带回主子面前。
正当所有人犹疑的当口,容洛书猛然发难,一个借力飞踏,手中的剑锋就逼在那领队的女子脖颈上。她从那女子手中夺了缰绳,栖身在她身后,大喝一声:“后退!要不然我杀了她!”
擒贼擒王,这一下,那些女子们策着马都向后退了几步,可那个领头的女子也是个硬骨头,虽然命在容洛书手里,可依然大喊:“她就是帝姬,不要让她逃走!不用管我,若放走了她,我们都得死!”
容洛书恼怒地让她闭嘴,可她依旧大喊着,无奈之下,容洛书只好将短剑逼下去,剑锋已经割破了她脖子上的皮肉,血流了她一手。
那些月支女子不忍心看着她们的领队死,可也不敢放过容洛书,要不然她们的主子也不会让她们活,于是两方就这么僵持不下,容洛书挟持着人,直到被逼到一处山崖上。
她朝下看了看,是一处山谷,坡度陡峭,草木繁茂,掉下去估计就找不着人了。
猛地调转马头,那匹驮着两个人的马就那么直直俯冲下去了。
本来嘛,容洛书估计得好好的,她也不是没做过骑马从半山上往下冲这种事情,但是这匹马冲着冲着一下失蹄,前蹄一跪,连人带马,直接从半坡滚了下去。
容洛书运气逆天,一路没磕着碰着,直接滚到了山下的河里,被她挟持的那个女子就特别倒霉了,脑袋磕在一处大石头上,当即就死掉了。
容洛书按着狂跳的心脏,看了一眼那个女子凄惨的死状,止不住地后怕。
山崖上,因为茂密的草木遮掩,并没有看到崖底,更何况,那群女子也不敢像容洛书这么不管不顾直接就纵马冲下来,一来没容洛书那个胆色,二来没有俯冲下去的经验,三来见识了那一马两人翻下去的状况,谁还敢不要命地再往下冲啊?
等这么一群人慢慢下来,容洛书早就不见了,都不知道是死是活。
君御岚听见下人回报,帝姬坠在谷底,生死未卜的时候,大脑空白了好长时间。
她们把找到的死马和领队冰凉的尸身运回来,不由就叫人心里发寒。
这种状况,那个帝姬还活着的话,那得是多走运气啊?
可那样的运气,可不是哪个人都有的。
那帝姬啊,八成是摔死了——所有人都怎么猜测着,随即,他们的主子开始疯狂地将那片谷底翻了个底儿朝天。
真的是底儿都朝天了——那谷里草木,都叫他让人给砍光拔光了。如果这都找不到那个什么帝姬的话,他们毫不怀疑,他们的主子会干出掘地三尺这种事情来。
不过,他们这边找人找疯了的时候,王庭那边传来消息,说大燕的帝姬已经到了,因为遇袭,所以晚了点儿,不过完全不影响婚期如期举行。
月支皇储大婚,也有很多规矩,但是没有大燕那般琐碎,其中一条,新人成亲前不能见面,是大可不必遵守的。
所以君云腾趁着行大礼之前,来见了容洛书一面,彼时容洛书正因为那身凤冠霞帔伤透了脑筋。
月支的宫人,没有一个懂得那么复杂的华服的穿法。
见君云腾一身月支的喜服进来,容洛书就乐了:“看惯你穿黑色战甲,今日穿了一身大红色,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感觉挺不对劲的。”
君云腾将伺候的宫人挥退下去,拽了拽镶着复杂云纹的袖口,解释道:“月支人大婚是穿白色的,但是因为考虑到你们大燕婚配穿红色的传统,就依了你们。”
容洛书笑着又补了一刀:“你穿白的也不好看,还是黑色最适合你。”
君云腾的脸黑了黑,视线一转,就落在那身架起来,动也没动的凤冠霞帔上,眉头一跳:“不到半个时辰就要开始典礼了,你怎么还不收拾一下?”
容洛书歪了歪头,故意气人似的神气:“没办法,你们这儿的人不会穿这件衣服,我也不会,只好搁在这儿喽!”
她的送亲队伍里倒是有几个精通这种华丽至极的衣服的穿法的,可惜死在了半路上,只剩下她,奇迹一般地一个人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月支王庭。
君云腾沉着脸:“容洛书!你不要太过分!虽然我们的婚礼只是一场做戏,但是你也稍微走点儿心行吗?”
容洛书挑着眉毛:“好嘛好嘛。”她半点儿也不急,拍了下手:“既然穿不了这个,不如穿你们月支的喜服吧?”
月支这边,历朝大婚,都是纯白色的喜服,只有君云腾这一回,因为娶的是大燕的帝姬,本来赶制好的一对纯白色喜服,因为两国外史交涉间,得知大燕的女方是自己备嫁衣的,月支这边就另外做了一套储君的红色喜服。
现在容洛书不会穿那套凤冠霞帔,只好用月支先前备下的那套白色喜服,利索地换好,一红一白,君云腾将就大燕的规矩,容洛书将就月支的规矩,正好扯平了。
君云腾脸色都发青,一个劲儿地说:“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容洛书又开始气他:“很成体统,很成体统!嘛,反正就是一场戏吗,这么认真干嘛?”
他们二人,本来就是各取所需,才答应下这么一场婚姻。
目标只有一个,二皇子君御岚。这场婚姻,就是容洛书和君云腾联手的标志。
君云腾不希望看到君御岚的势力继续腐蚀这个国家,而容洛书担心的是,如果君御岚将君云腾取而代之的话,未必就满足于一个月支。
结合叶岚在大燕的所作所为,就能知道,这个君御岚志不止在月支,若他上位,大燕必定永无宁日。
更何况,容洛书自那日起,就怀疑,君御岚和叶岚,根本就是一个人!
这场婚姻,不过是来确认一下罢了。一旦确定,等走完这场形式,她依旧回她的玄武关,然后她会用特别的办法,将叶岚的势力剪除干净,来配合君云腾在月支的行动。
而君云腾答应,若此事可成,那么,他掌权期间,永远不会进犯大燕。
这就是整个和亲的□□了。
但是,他们共同的猎物不按常理的行事,将整个计划都打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