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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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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南荒传回探子的情报之后,容洛书就有预感,大燕的江山,她守不住了。

    当初她外公和她商量着,定下以沈封扬为饵,取鬼沧秘宝的计策,本来是万无一失的。

    就算后来容洛琊在南荒自立为王,并且收留了前来投奔的沈封扬,也不会对他们的计划有丝毫影响,反而是容洛琊给自己身边安置了一个危险因子,方便了容洛书从内部将其攻破。

    如此完美的一石二鸟计划,却被一股藏在暗处的势力给打乱了。

    在沈封扬开启了宝藏机关之后,桑锐一直暗中跟着的势力正要出手抢夺,却被另一股势力截住。两方厮杀的过程中,更是将沈封扬这个唯一的机关钥匙也逼得掉进了藏宝的洞穴。

    山门关闭的那一瞬间,双方都傻眼了。眼看到手的鸭子都飞了,威北王爷怒不可遏——他等了数十年的心血,就以这么戏剧性的方式毁于一旦,如何能不气?

    容洛书想到了更糟糕的事情。

    此番这股不明不白的势力,既然敢来明目张胆地抢夺宝藏,那必定是潜伏了多时,有备而来。

    他们不属于容洛书,自然更不可能属于容洛琊,也不可能属于齐安王容纪。

    如果这样说,那现在的格局里,表面上看起来的三足鼎立,便是虚假的表象!暗地里,怕是还有一股势力在蠢蠢欲动!

    而他们这群忙着争夺正统之位的容家兄妹们,还浑然不觉!

    也不知这股势力背后的人到底是谁,竟然打着鹬蚌相争的主意。

    容洛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做惯了渔翁的君御岚。

    这个月支的二皇子,一张假面诓骗了大燕所有人,就连她都差点被他所骗。

    只是他现在,因为她那一刀,让君云腾控制在月支皇宫里,想要插手大燕的事情,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想到这里,容洛书不禁苦笑了一下。她对得起大燕,却对不起君御岚。

    其实,他也是有点儿喜欢自己的吧?如果不喜欢的话,又何必要来?

    就让我自作多情一下吧,反正再也见不到了。容洛书想,君御岚在月支深宫里,怕是要被禁足到死的命途。那般飘逸如仙的人物,折了他的翅膀,剥夺了他的自由,这样漫长的折磨,比让他死去还残忍吧?

    那个人已经不可能再搅进这场风云变幻的权力中心来了——与其这样说,倒不如说,容洛书不希望这个人搅进来。

    玄武关安然如常,甚至连刚刚开通不久的玄武城和宓色城的商道也没有任何异样,不正说明,月支还在君云腾的控制之中吗?如果权力落到了君御岚手里,月支的铁骑,会立刻踏破玄武关的城门吧?

    也正是因为南荒的事情,给容洛书提了一个醒——高昌王李昊。

    同为异姓王,高昌王李昊却和桑锐完全不同!高昌原先也是属于大燕的属国,数年前,因为月支与大燕连年战争,高昌夹在两国之中,迟早免不了亡国的命运。

    于是高昌王李昊便带着国人,投靠了上邦之国大燕,为此,月支怀恨在心,数次举兵入侵高昌东北,大燕作为宗主国,也多次派当时的镇国大将军白谵前去救援。有次白谵路遇敌袭,还是巡边的容洛书率军解围,才将来犯的月支击退,救了白谵一命的。

    往事如烟,正像当初为国尽忠的白家,后来却犯下了谋逆弑君的大罪一样,当初对大燕救国之恩感恩戴德,年年进贡的高昌,为何不会趁着大燕内乱反咬一口?

    容洛书下令彻查高昌王动向的结果还没传回燕都,西南那边又出事了。

    不久之前,她才将五万玄武军安插入西南边境,平定了南诏之乱后,并没有来得及调回,眼下西南齐安王作乱,正好与这五万玄武军祭旗。

    可没等容洛书下了军令,这五万玄武军便率先行动,以颇有容洛书指挥风格的行军手段,抢占了齐安王府的大本营。

    等容洛书的军令传过去,便只剩下了齐安王父子的人头和三皇子容洛玹的人头,悬挂在王城的城楼上。

    容洛书的传令兵却再没有回来。

    事出蹊跷,容洛书只能派了暗探去查,一查之下,大惊失色!

    林觉作为这五万玄武军的统帅,效命于容洛书时,还颇为顾忌妻子冯黛儿与容洛书有杀父之仇。冯黛儿却哭着对他说:“家父监守自盗,为人狭隘重利,罪有应得,妾身岂敢怪罪殿下?夫君为殿下所提携,今日才可出人头地。妾观殿下也是忠义英睿之人,心念家国天下,夫君自小就有安邦定国的宏愿,适逢乱世,恰是夫君建功立业的好时机。妾身怎么能因为一己私怨,阻碍夫君的前程,怪罪深明大义的殿下?”

    林觉大为感动,便带着妻子暗中投奔了容洛书。

    容纪只当林觉不会效忠于容洛书,便疏于防范,一时不察,却让人连老窝都给端了。

    按理说,没有容洛书的手令,玄武军是不会轻举妄动的,但坏就坏在玄武军的统帅林觉接到了手令。

    容洛书的手令有两种,整个玄武军统帅都认得,一个是她腰间的虎符,调动威北王手中的二十万军,便是以虎符为凭,另一个手令,确是她袖中那淬了威北王府独有□□的袖箭,算作她的亲信之物,统共也没有几根,更没有多少人知道,这见血封喉的袖箭,竟然可以当作驱使千军的手令。

    林觉接到的,就是一支袖箭。精铁铸成的漆黑箭身,锋锐无比,箭头上特制的药剂表明,那就是容洛书的东西。

    如果苏南星看到那支袖箭,一定会觉得很眼熟,几个月前,他才将那支差点要了君御岚命的箭□□。

    一转眼,这支箭却化作利刃,□□了容洛书的哥哥和叔叔的胸膛。

    苏南星早就说过,得罪君御岚那男人的,基本上没什么好下场,要不死了,要不然生不如死。

    但是等西南的军情查明之后,五万玄武军,已经被围困在西南腹地数十天,等待救援是根本无望的。

    唯一的出路,便是投降。

    靖寒是在帮助君御岚谋取了西南这四分之一天下之后,见到他这个一直隐藏在暗处的主子的。

    ——不,从今天开始,他们之间的关系就结束了。

    他再也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影子。

    本来就是一场不公平的交易——他不是无忧无怖的,他也是人,是人便逃不开束缚。

    君御岚是个可怕的人,他牵着每个人的欲望,将所有人带下地狱。

    不过,从这一刻起,靖寒觉得自己解脱了。

    尖锐的刀锋划开了自己那张和君御岚一模一样的脸,靖寒却笑了,腥涩的血液流进他翘起来的嘴角。

    “交易结束了,记得你的承诺,我,将再也不是你的影子。”

    看着靖寒折身而去的背影,君御岚默然片刻,应了一声:“好。”

    数年前,自己就看到了今日的结局了,不是吗?

    西南、容纪、邱维、靖寒,这是一个完整的链。

    试问天下,算计到他这般的,能有几人?

    无数偶然的背后,藏着必然的关联。

    沈封扬掉进先人倾尽几辈之力,建好的藏宝洞穴之后,看到了这个世界上的神迹。

    最后的神迹。

    他看到了每个人不可逃脱的宿命。

    无数偶然的背后,藏着必然的关联。

    鬼沧的灭亡,是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