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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采买受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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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三姑娘呢?”才进楼内,瞧着柳晗雪和侍女都没了踪影,琈琴和祯茶面上不解,柳枝兰心里却清楚得很。哼,又是这一招。

    “她既不见了,那就本王来陪柳二小姐逛逛。”跟在后面的陌云臣走到三人身边,瞧见柳枝兰笑容下暗藏的杀意,他心下一沉面上却是轻松,他展开折扇掩唇,声音“不经意”放大了些:“柳二小姐莫担心,本王虽是男子,但这些女儿家的东西,本王也是略懂皮毛的。”

    他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能让一楼的客人们听个清楚。听见“柳二小姐”这四个字,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他们,随之而起的则是刻意压低的窃窃私语。

    “那个就是一月前回府的卫国公府二小姐?啧,打扮得……真是素净。”全皇都能来这藏瑰楼买东西的人非富即贵,只是这柳枝兰身份实在贵重,当着本人的面,就算是低语那些贵人也不太敢说什么。当然,不排除有些心思粗直的敢于直言。

    “嘁,如此寒酸,到底是养在山野间,这些个珠宝首饰竟还要翊忺王一个男子帮她挑吗。”

    “嘘,你小点儿声,你不怕被她听着,小心下场像那柳家小娘一样!”

    说到这儿,好些人都噤了声,但还是有些似蚊虫嘤咛声。

    柳枝兰习武,耳力好,那些话自是一字不落的全听到了。琈琴恨恨地瞪着那些嚼舌头的,若不是祯茶在后面悄悄拉着她,只怕是现在就要和这些贵人修理一顿。祯茶一面拉着琈琴,一面偷瞄着陌云臣,这翊忺王究竟是何意,哪有这样坑害盟友的?

    看不到身后两人的互动,柳枝兰皎眸轻扫了眼四周三三两两结伴的人,凡是她目光所及之处,那处的人便低头不再言语。柳枝兰轻笑,眼神最后落在了陌云臣身上。她转头仰看着立在她身边的他,身子微不可察的挪远了些,大庭广众之下,他靠的也忒近了。

    “王爷说笑呢,这等小事,怎敢劳烦王爷。”柳枝兰转头示意琈琴,琈琴会意便昂着头在这一楼内转了转。藏瑰楼一楼只有珠宝阁,所以琈琴没费多大功夫便从里出来回了主子身边。她向柳枝兰行了礼,众目睽睽之下向柳枝兰禀报:“姑娘,这家的东西真没意思,奴婢才看了那些珠宝,俱是些中等的物件。虽有点儿上等的,却也不过是上等里的次品,姑娘这样的身份戴了这样的东西,只怕是辱了体统。”

    “哎,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我们藏瑰楼的东西俱是上等的好货,哪有你这么埋汰人的!”琈琴话一出口,一直在旁看戏不接待的店管事便第一个站出来反驳她。

    琈琴睨了眼这长得周正的管事,心下好奇这管事倒长得好看,但嘴上却是十足十的火劲儿:“你们家的东西是好东西,只是配不上我家姑娘罢了。”

    “你家姑娘?”店管事瞥了眼琈琴身边的人儿,那男的是翊忺王,是个尊贵人儿;那女的……一身白栀墨裙,头上就带了根木头簪子,“哼,我虽才当管事没多长时间,却也未曾见过皇都竟有这样衣着朴素的贵人。”

    “噗嗤!”听了这店管事的话,好多夫人小姐都忍不住笑了两声,就两声,便费力气给憋回去了。

    “你!”琈琴欲上前动手,硬是被祯茶给拉住了。祯茶看着柳枝兰,怎么主子被笑话了,主子竟还能端着那样体面的笑呢?

    “是啊,皇都怎会有衣着如此朴素的贵人呢?”看了许久的戏,柳枝兰终于开了口。她弯眸看向那管事。去的不是一家店,可经历的却与上辈子差不离。

    感到身边的低气压,陌云臣挑眉,收起折扇自顾自地带着归雁绕过那管家寻了楼梯上去。

    “主子,我们这就走了,柳二小姐她应付得来吗?”上了二楼,二楼是些成衣铺和料子铺。陌云臣径直走进料子铺仔细看着,归雁则跟着他在他身后拿那些他看好的料子。

    “别小看她,她可不简单。”陌云臣指腹划过那些柔软丝滑的绫罗绸缎,先是选了七八匹好料子给了归雁,最后又选了一匹上好的艾青色云锦递给他,“这个仔细拿好了。”

    “是。”归雁抱着这许多的布料十分后悔走时没有将别的侍从拉出来,他眼瞧着自家主子心满意足的挑完布匹后上了楼,顿时觉得手抖。说好的陪柳二小姐逛,怎么主子自己倒先逛上了。

    不同于楼上陌云臣悠哉悠哉地花银子,一楼内此时空气比先前活跃了许多。许多贵夫人小姐都堵在珠宝铺的门口,一脸敬畏地看着珠宝铺里柳枝兰如竹筒倒豆子般将珠宝铺里的物件挑了几件价高的仔细点评了下优劣,而那店管家被琈琴和祯茶押着跟在她身后听着,面上神情逐渐紧绷,细细看去竟已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因着天秦过分看中嫡庶尊卑,所以柳枝兰着下人押着店管事在天秦倒也平常,是以并未有人出言指责。

    “藏雾青镯,采青雾山的凝雾石雕成,摸着倒是润滑生凉,只可惜这石里凝着的雾花不太成团,不然也不会只卖上三百两银子了。”

    “玉狐九尾滴血簪,狐吻为簪尾,狐身化簪身,簪头九尾各穿根软金丝长短不一的坠着指甲盖大小的红玛瑙……店家,这根簪子我要了,你可卖?”说完,柳枝兰把玩着簪子,面上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风。

    “卖,当然卖!”被祯茶和琈琴押着的店管事狠狠点了点头,“姑娘火眼金睛,小的,小的实在佩服。不如这簪子便赠予姑娘,权当做小的给姑娘的赔罪了。”

    “哦?你这管事的竟能做主将这楼里的好东西随意送人吗?”琈琴嗤笑,掰着那店管事胳膊的手稍松了些力道。

    “好姐姐,我自是不能的。”店管事费力地转回头看着琈琴,好看的脸上带着讨好的笑,“这不是瞎了眼得罪了贵人,想着自掏腰包来平了这桩祸事吗,毕竟藏瑰楼这碗饭实在好,全皇都再找不着第二家啦!”

    “哼,我看就是把你养得忒好,才这么不知好歹,我们卫国公府的嫡姑娘岂是你一个店管事能欺侮的……”

    “好啦。”

    琈琴正骂得起兴就被柳枝兰打断了,柳枝兰走到店管事面前,示意琈琴和祯茶将他放开。

    “谢柳二小姐大德,谢柳二小姐大德……”店管事不停地给柳枝兰磕着头,虽面带笑容,但其实他心里吃痛得很。刚才押他的那两个丫鬟,看着没使多大力,但其实就差一点,他那胳膊估计就脱臼了。他一边磕头一边偷瞄了眼祯茶,尤其是这个丫鬟,她手指按着的地方又疼又酸,估摸着是个懂医的。嘶……这柳二小姐可真不好惹,也怪他嘴欠,平白惹了这么尊大佛!

    “瞧你也不容易,我也不难为你,银子我照付,只是……”柳枝兰将簪子拿高了些赏玩,清美的鹅蛋脸上蒙着层疑惑,“我分明是和三妹妹一起出来的,也是看着她进了你们楼的,怎的我一进来,她人竟不见了呢?”

    听到这儿,门外的人又开始议论起来。

    “嗯?柳家三小姐竟来了吗,怎的没瞧见她?”

    “是呀,柳三小姐出门素来高调,她来了我们不可能不知道呀。”

    “该不会……是柳二小姐瞎编的吧。”

    “怎么会,柳二小姐瞎编这个作甚?”

    “明姨娘给的银子都在三妹那儿,找不到她我就付不了银子了。”在众人即将沉默时,柳枝兰将簪子拿到眼前,眉梢带了几分忧愁,她指尖摩挲着簪身,状似无意地添了一句。果然这句话出口,门外的人群里便炸了锅。

    “什么!柳二小姐身为嫡女,竟连自己的银钱份例都不能自己带着吗!”

    “你没听说吗,一月前柳卫公和那小娘被天家惩戒,不就是因为他们柳家宠妾灭妻,这不,好好一个嫡女竟连个妾室都不如。”

    “唉,白瞎了卫国公府嫡女的身份,真是窝囊。”

    “谁说不是呢。不过这柳二小姐也是可怜,才出生就没了娘,完了没断奶就被送进山里,啧啧。”

    “几百年来,我天秦哪里有妾室欺压正室的荒唐事,这柳家倒是开了先例!真怕以后有别家效仿之!”

    见火候差不多了,柳枝兰挪开簪子,低头看着那缩在地上的小厮,那双皎洁的柳叶眼中一汪温柔似涟漪漫开,“管事的,我妹妹的去处,你可清楚?”

    分明是温柔的声音,可店管事感觉到的只有彻骨的寒冷。他不敢抬头看面前立着的人儿那沉鱼落雁的容貌,现在的他只知道害怕,甚至害怕到全身在微微颤抖。

    见店管事不回话,柳枝兰眼角微垂,“看来管事的也不知道,罢了,看来今日我与这玉狐九尾滴血簪是无缘了。”柳枝兰转身欲将簪子放回原处,她着重说了“滴血”二字,直将那店管事惊得一愣。他猛地抬头,见柳枝兰就要走进放簪子的珠宝台了,他慌忙大吼:“我想起来了,我知道柳三小姐去何处了!”

    背后突然有人大喊,柳枝兰被吓得身子一颤,手中的簪子差一点便要掉在地上粉身碎骨了。

    “这么大声作甚,吓着我们姑娘了。”琈琴冲到店管事面前作势就要扇他,祯茶则赶忙到柳枝兰身边去,抚着她的胸口,帮她顺气,“姑娘,可还好?”

    “哼!我家姑娘大病初愈,你要是再将她吓出病来可如何是好!”

    “我没事。”柳枝兰面色微白,听见背后的清脆声和店管事的求饶声,她立马转过身来制止道:“琈琴,住手!”

    “是……”主子发了话,琈琴便自觉地退到了主子身后,只是瞪着店管事的狐眸里还留着些愠气。

    “柳二小姐莫气,小的驽钝,吓着了柳二小姐,小的这就告诉您柳三小姐的去处。”店管事伏在地上,刚才琈琴那几个巴掌彻底将他打清醒了。他一个平头百姓跟卫国公府的嫡女作对是捞不着好处的,备不住连命都没了!瞄了眼门外贵人们精彩纷呈的脸,虽神色各异,但无一例外的里面都或多或少的包含着一种情感:畏惧。

    咬咬牙,店管事闭着眼便道:“柳三小姐进来后,命她的贴身侍女将我引至角落处,她们给了我点银子,说她们不便从正门离开,要我将后门打开,好将她们偷偷放出去。当时一楼的贵人们大都在看珠宝首饰,再加上柳三小姐刻意藏了自己用袖中藏着的面纱遮了面,这才无人注意到的……”说完,他还将怀中藏着的鼓鼓囊囊的荷包掏了出来,然后直起身子跪行到柳枝兰面前,将手中的水红色荷包呈给她,“二小姐您看,这就是那个荷包,里面的银子都在了,小的一分都没有拿。”

    门外的人看好戏般看着柳枝兰从店管事手中拿过荷包,柳枝兰面色凝重地盯着荷包,“这上面又没有印记,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这……”店管事拭着面上不停渗出的冷汗。完了,完了……他怎么就一时鬼迷心窍了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