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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顺路,那少团长,要不我们也跟阿岚他们一块走吧?反正回去闲着也没事,索性我们也去帮忙打云琉宗吧!”熊格挥舞着二头肌兴奋说道,胡砂听了赶紧拍掌说好。
苏琚岚回道:“熊格,这并不是人多凑热闹的事。”
“那你能凑热闹,为什么我不行?”熊格依旧挥着拳头不服地。可这回,陆阁却被熊格的话打动了,因为年轻人谁不喜欢做轰轰烈烈成名于世?譬如苏琚岚,譬如攻打云琉宗……
陆阁遂道:“反正我们回去暂时无事,既然顺路,如果郡主不介意的话,就请让我们随行吧!多一个人,可以多出一分力气!”
苏琚岚望着陆阁眼底一闪一闪的晶亮,笑道:“好。只是你们得顾好自身安危。”
陆阁惊喜地抱拳:“多谢郡主。那熊格就先与郡主上路,我即刻返回落脚处将本团其他人员召唤齐,迅速跟上军队的步伐。”
苏琚岚点了点头。陆阁立即转身跑来。
熊格忍不住唤道:“少团长,那包子还要打包吗?”可惜陆阁听不见。熊格回头看着那名从头看到尾、也从头震惊到现在的摊主,高声喊道:“老板,还是要打包三十个包子给我路上吃。”
那名摊主闻若未闻,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熊格右肩上的苏琚岚,眼越看,那溢满震惊狂喜的情绪就越高涨,嘴越张,那无法合拢的嘴巴以及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
赢驷曲拳重咳了几声,这名摊主才如梦初醒,结结巴巴地喊道:“您就是、就是、就是岚……岚……岚……”
“岚什么岚,赶紧打包啦!”熊格不耐烦地喊道,高分贝的生意吼得四周围观的人颤了颤。原来不过短短瞬间,苏琚岚他们已被人群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且观看了!
在这种时候,苏琚岚抿起唇角,落落大方地朝围观她的人群,微微颔首,行了一礼。
自古以来,只道贵人甚嚣尘上高不可攀。
可刚刚先有将军为让路而致谢,如今再有堂堂郡主颔首行礼,这群百姓无不受宠若惊,走南闯北稍懂礼节的那些商人,连忙惊喜地躬身回了一拜,其他人见状,也像模像样地学着回礼。
熊格最终拎着摊主打包好的三十个包子,双肩扛着一个苏琚岚和一个胡砂,就大跨步走向前方还未走远的军队。赢驷便骑着白犀牛在后面跟着,走了没多久,忽地听见身后有哄抢的声音,他回头一瞟,看见那家卖给熊格包子的摊位,所有包子因为“名人效应”瞬间成了众人高价抢购的香饽饽。
这么多高手和军队出动,队伍壮大,声势浩荡,途经之地总会掀起一浪接一浪的响应,甚至于军队未到,即将路过的城镇早已殷殷期盼一睹真面目。苏琚岚有时在熊格肩上坐累了,就换到赢驷的白犀上,倚着他睡过去。
原本需要十天路程的时间,在苏挽澜和穆图协商下,刻意慢悠悠地走上十五二十天左右。一方面是防止军队长途跋涉导致战斗力下降,另一方面是他们需要明确修炼界对围攻云琉宗的反应。
如今修炼界对云琉宗是毁誉参半!
一半持怀疑态度,所以旁观。一半持拥护态度,对云琉宗坚信不疑。而这一半一半的人,此时也是纷纷驰骋于青天白云间,飞速赶往云琉宗,当时中途遇上他们,也会藏匿在暗处观察到底是怎样的一支军队,居然有胆攻打云琉宗?!稍微对自家修为得意的,便在军队夜间扎营时混进来,如入无人之境,甚至想要一睹苏琚岚的庐山真面目。谁叫苏琚岚如今已被四国少年追捧为“第一少年高手”?!
月光照到军队营帐最中间那一个,营帐内灯光清冷如星光。
苏琚岚懒懒散散地坐在星光般的灯光旁,聂栾跪坐在她左侧。在她前方右侧,面对面对着的是苏挽澜、端石兰、连峰城,前方左侧则是穆图。这样的阵仗,明显是在商讨事情。
可是此时众人眉头都微微锁起,无外,外面总有些窸窸窣窣的细响频频靠近。苏挽澜瞟向身旁的连峰城,道:“今夜的巡逻你是怎么安排的?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潜入营帐间?”
连峰城既尴尬又惭愧地回道:“属下无能,请将军降罪!”
“高手向来藏于民间。大姐——”苏琚岚道,“就算是峰城哥哥亲自巡逻,也未必能阻拦所有人……”说着,她伸出食指抹开油灯溢出的几滴油,手腕一转,几个星光点点飞速射向营帐外,那窸窸窣窣的细响登时滞住。
苏琚岚勾唇笑道:“所以烦请外面的高手手下留情,给本座几分薄面,距离这座营帐至少三里之外。”
营帐外,苏琚岚勾指弹出的三滴灯油在半空中幻化成三条二十丈长的螣蛇轮廓,张牙舞爪地盘旋在半空中,栩栩如生,赫然生威。外面那群自诩无人知晓的修炼者登时面面相觑,稍微隐匿得深的高手望见这阵仗,光速后退到三里之外。
苏琚岚回腕,三条张牙舞爪的蛇影便消失了。“好了,我们继续往下谈吧。”她将公孙锦币当初从云琉宗偷来的地图,在众人面前铺展开。
众人围观着这图,绘得是飞鹰难及的晴空高处,画着层起叠嶂的浮云,浮云深里则是琼楼玉宇,空中浮地。穆图忍不住惊叹道:“光从地图上来看,云琉宗让人疑是梦境之中的琼楼玉宇啊!”其他人莫不点头。
聂栾将整副地图尽收眼底,按照云琉宗尊卑排序,依次从下往上浏览,最底下是十几座练武场浮山,次上则是寻常子弟休憩宫殿,再往上则是各派长老……直到顶部尖端有个类似造型风格与其他宫殿截然相反的宫殿!因为其他层的宫殿看似金碧辉煌,越往上就越宏伟,可是最上面这座宫殿,确实黑色!通体栖息,再有一扇大的异常的朱红色门,此外并无其他!
“郡主,这里是什么地方?”在其他人商讨如何进攻时,聂栾忽然低声问道,但却未能听见任何反应,他便抬头望向苏琚岚,发现后者双目紧紧锁住地图上这个至高无上的宫殿,甚至于——他在她那双漆黑如墨的瞳仁上发现许多诡谲狰狞的画面闪烁跳动着。
聂栾惊愕地盯住苏琚岚那双倒映着莫名影像的眼珠!
苏琚岚盯着这间宫殿,脑海里反射性地、莫名地想起魔神宫宫殿,而聂栾从她瞳仁里看到的画面,正是魔神宫的画面。
“云琉宗,仿佛真的与天相接!每座浮山拔地而起,相间又甚远,再有数千名弟子保护,我们只能采取间隙战术!”苏挽澜众人研究了许久,终于定下战术。说着,穆图便随口问向苏琚岚,“郡主,那我们就采取间隙攻击吧?!”
在众人抬头询问苏琚岚时,她眨了下眼,瞳仁里的画面迅速散去,她回道:“我对打仗并不熟悉,你们商量了说好,我就好。”
苏挽澜点了点头,掂量着时间不早,便说早点歇息,然后伸手卷起地图带回自己的营帐研究。
人陆续退离营帐,苏琚岚发现聂栾还未离开,且望着她的表情有些诡异,“聂栾,你在想什么?”
聂栾道:“刚刚我正想问郡主那最顶层的黑色宫殿是什么地方,但抬头一望,发现郡主似乎看到了什么,映照出许多诡谲狰狞的画面,但闪得太快,我只能看见一些似人似兽的影和早已灭类的一种——魔兽混沌狮兽。”
苏琚岚挑眉:“嗯?”
聂栾继续说道:“我从郡主瞳仁里看到的似人似兽的影,像是人类与魔兽结合的族,跟古书记载描绘的人魔族极为相似。”
苏琚岚笑道:“嗯。”
聂栾低声道:“至于混沌狮兽,据说是三百年前人魔族特地驯化的坐骑,奔跑速度极快且凶悍残血,随着人魔族战败消失后,也跟着灭绝。”
这次苏琚岚连“嗯”都懒得“嗯”了,慢慢地喝了杯酒,捻起旁边的一叠花生嚼着,就这样——脸上没有带着任何表情,连一点表情都没有,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动,然后再连手指都没有动。
聂栾从未见过像苏琚岚这样的少女,一个蜜罐养大的小女孩,却有着炼狱厮杀后的薄情,一份冷静到接近残酷的理智!
聂栾试探性地继续说:“八个月前,郡主被楚殇皇子当街抛弃惨遭行刺,苏王府请了王城所有医师抢救,但医师均是断定无力回天,可郡主却奇迹般的苏醒,且性格大变。当然,从鬼门关走一趟回来,待人待物肯定也变,这个理由没有谁不相信!只是我一直觉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再怎么改,本质某些东西也改不了,倘若连本质都能改,那么这人绝对不是之前那个人,而是另外一个人——第二个人!”
苏琚岚一连吃了几颗花生,听着聂栾的话,笑得很懒散,也很冷艳。
“我偶然听蓝冰兵团的熊格提过,郡主曾经发疯地用双拳捶打郝师旋的雕像。”
“据玉崔嵬所说,那位残忍嗜血的唐郦辞曾到过苏王府见郡主,莫名其妙地在郡主的庭院下了束缚阵。”
“宋明瑶和陆凝冰曾合二为一,在金财神被杀的那夜攻击郡主你们。”
“郡主当前九阶修为的确是人中翘楚,但朱颜修为更高,她若想杀郡主是易如反掌的事,可她如今反被郡主囚禁,即便郡主再如何以智取胜,倘若没有某些话题让她失了神,有机可趁,我想也很难算计到朱颜吧?”聂栾将自己所想的事如实说出来,“所以我在想,您——不是苏琚岚,至少不是以前的苏琚岚,而是那位迟迟未露面的——”玺岚!
苏琚岚绞着袖口上的花,目光凝注着聂栾,悠悠道:“你就这么想知道我是谁?”
聂栾认真道:“我只是依照事实猜测。既然我能猜中,那么别人也能猜中,所以郡主如果不愿让人知道,那么就该处理某些会让人猜中的细节!”
苏琚岚的瞳仁骤然一缩,“例如——”
“例如知道郡主捶打雕像的蓝冰兵团!”
“真要消掉这些细节,那么我需要处理的人就太多了。”苏琚岚带着笑,眼波流动,飘过他的脸,“不过即便能证明我就是,那么又有什么证明证明我不是苏琚岚呢?”
聂栾脸色仿佛变了变,道:“郡主的意思是……?”
“聂栾,我这张脸跟这个身体不是假的。只是这里——”苏琚岚勾着食指,轻轻扣在脑勺上,笑了笑:“是你说的第二个人!”
难道是……
移魂?!
聂栾瞬间惊悟,莫怪有人怀疑苏琚岚是假冒的却找不出任何证据!因为移魂后,这具身体丝毫未变,且保留这具身体的所有记忆,只是多了移魂前独立的思想与能力,所以她根本还是苏琚岚!只是还包括了玺岚,如此而已!
那么所有事都能解释通了!
难怪苏琚岚连笑容都是懒懒散散的,笑得如此薄情,又如此遥远。
苏琚岚道:“聂栾,那你现在有何感想?”
聂栾笑了笑:“该有什么感想?我只当听了一个震惊的故事,听过后,记住了,但并未能改变我任何作法。”
苏琚岚抬起头向聂栾一笑,道:“你是个聪明的人。”
“就算我不是个聪明的人,我也不想挑郡主的刺,难得这么合得来。”
苏琚岚笑着慢慢地点了点头,然后不再说话,那双眼睛,朦朦胧胧的,半合半张,好似想疲惫地入睡了。
聂栾退出营帐后,刚举步要走,只听左侧一人淡淡笑道:“她睡了吗?”这声音嘶哑而低沉,但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诱惑力,甚至连男人听到他的声音,都会觉得非常好听。
聂栾回过头,就看见了赢驷。月光照到营帐,从营帐反射到他身上的只有阴影了,但就连阴影也无法遮挡赢驷的凌水风华。赢驷就这样懒懒散散地倚靠在营帐旁,弯弯的眉眼蕴满笑意,辉月流曦般的脸庞,俊美到了极致。
“参见小尊王。”聂栾抱拳行一礼。
赢驷睨着他,隔了很长时间才又哼了一声,“聂栾,我刚刚问你,岚妹妹睡了没有!”
“我出来的时候,郡主正准备入睡。”
“正准备入睡,那就是还没睡?”赢驷喃喃说了句话,三步并两步地掀开帘子进去。聂栾张了张嘴,又闭上,他既然能知道苏琚岚,也知道赢驷虽时刻戴着嬉笑孩童的面具,骨子里怕是不输给任何人的城府。
赢驷进营帐后,看见苏琚岚维持着斜趴在坐榻上的动作,确实准备入睡。他快步走过去,蹲下身,对视着她惺忪的睡眼,咕哝道:“有床不睡,笨蛋一个。”
苏琚岚身子往前微倾,大半个身子缓缓滑入赢驷的怀里,然后慵懒地枕在他脖颈间,低声道:“不许吵我。”
“好,不吵你。”赢驷在她脸上啵了一下,然后伸手抄住她的双脚,将她抱了起来,放到屏风后的卧榻上躺好。
苏琚岚很快就闭眼睡过去,赢驷替她掖好被窝四角,然后趴在床沿上,双手托腮,心满意足地看着她妍丽的睡容。
门帘被聂栾轻轻掀开了一条缝隙,他看着赢驷如此深情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放下帘子便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