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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钟,贺立洪驾驶车带着贺东,来到了郊外了一个农房之前,他们几个在没有拿到证据,自然不会把鲁横这个一个唯一有机会替贺立新翻案的筹码送出来。
毕竟,如今能让他们信任的人没有几个。
这个农房是一栋三层小楼,在郊区西侧,算是程方平平时办案的一个小据点,此事保密,他从抓人到审讯,一条龙服务,都是自己来,忙碌了一夜,眼眶有些发黑,如今正在蹲在门口一口一口的抽闷烟,提神醒脑。
“程叔,先吃点东西吧!”
车子停在门口,贺东拉开车门,走下来,把手中的豆浆油条递给他,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道:“看你这个样子,是撬不开他的口?”
“嗯!”
程方平从贺东手上接过早晨,灭了烟头,站起来,目光看了贺东一眼,叹了一口,面容微微有些苦涩,道:“东子,我已经尽力了,能用上的所有的审讯手法我已经都用了,但是这家伙口硬的很,始终不开口!”
审讯他是一把好手,从昨夜逮到鲁横开始,他就一直在审讯他,可是始终打不开鲁横的口。
这就是一个滚刀肉。
混混出身,学了财务,跟了魏老虎,见识过不少场面,老练的很。
“我去见见他吧!”
贺东眯着眼,鲁横不开口,一切都成空,最主要是,他手上握着的证据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在哪里。
这是他们必须要得到的证据,不然翻案就是一个空谈。
而且,时间已经不够了,不然还可以慢慢的审讯,几天已经3号了,后天就要定罪判刑了。
贺东必须要拼一把。
无论如何,一定要让鲁横开口。
农房之中,有一个没有窗户,光线不足的阴暗房间之中,一个四十岁的中年,高高瘦瘦的,双手被手铐反扣着,在他面前的案桌上,还有一盏高光线的台灯对着他的眼睛照射。
这是警察常用的一种手段,疲惫审讯法。
强光刺眼,不让他休息,让他一直浑浑噩噩的,烦躁不安,然后在审问。
这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可是对鲁横好像没有什么效果,他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不反抗,不暴躁,保持平静的面容。
“我叫贺东,贺立新是我父亲!”贺东直接在他对面坐下来,目光打量了一下这个鲁横,然后自我介绍一番,才道:“是我找到的范栋,然后把你找出来的,你知道我们想要的是什么,我们谈谈吧!”
“原来是贺家的人,不过你也就是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鲁横还真是一个滚刀肉,听到贺东的话,看了他一眼,嘲笑了一声,冷声的道:“老子什么也不知道,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为了魏老虎扛罪,值得吗?”
贺东眉头皱起,据他所知,鲁横已经比较恨魏隆,不然日后他也不会一手吧魏隆钉死。
现在都落在自己手里面了,怎么还这么强硬呢?
“老子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鲁横冷冷的道:“被自己最好的兄弟出卖,老子认栽了,要打要杀,随便!”
“魏隆都想要杀你了,你还这么为他卖命!”贺东冷冷的道:“说你蠢好你,还是说你中心好啊!”
鲁横闻言,面色微微有些黯然,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还是让贺东扑捉到了这一世情绪。
看来他对魏隆的确起的异心。
“你真不愿意说?”
贺东目光微微有些发冷,嘴角勾勒起一抹危险的笑容:“我可没有什么耐心,你要是逼我的话,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吓唬老子啊?”鲁横双眸一瞪,凶光迸射。
砰!
贺东一脚踹在的他的胸口前,连人带着椅子,踹出一米开外:“我老子是贺立新,你再在我面前说一句老子,我就扒了你的牙!”
“这混账始终不开口,我们的事情是不是很麻烦啊?”
贺立洪站在门外,眉头皱起,有一丝担忧:“东子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了!”
“他不开口,没有证据,就算把他交出去,他也可以反咬贺区长一口!”程方平阴沉的道:“我刚刚得到消息,纪委已经开始定案了,必须要尽快拿出新的证据,不然想要翻案,就难了!”
“希望东子能撬开他的口!”贺立洪低声的道,他现在对这个小侄子越发的看好了,已经把他当成了一个平等的成年人。
“你说东子怎么变化这么大!”程方平目光看着房间里面的少年背影,很陌生,突然问道:“现在的东子,我现在感觉不到他以前的那种形象了,现在的他,太老成了,做事情比我们这些老江湖还要老辣!”
他是做刑警出身的,对很多事情都抱着怀疑的态度,要不是他熟悉贺东,他都有些怀疑,这是不是贺东。
“人家吕蒙都有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贺立洪想了想,才笑道:“东子毕竟是二哥的儿子,从小对官场的事情耳濡目染,在经过贺家大变之后,没有了依靠,还有一家老弱妇孺,性格大变,迅速成熟起来,也是说的过去的事情!”
“也对!”
程方平闻言,点点头,如今他也找不出第二个解析,只能说环境让一个人成熟起来。
房间之中,贺东俊朗的面容有一抹冷意,目光如刀,落在鲁横的身上,冷冷的道:“鲁横,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呵呵!”鲁横喘了一口气,目光看着贺东,随意一笑,道:“小子,不要在老子面前装凶狠,就你这点道行,还想和老……我较量,差得远了!”
看着贺东目露凶芒,他还是把老子两个字吞了下去。
“是吗?”
贺东脑海之中,灵光一动,想到了一件事情,道:“不少人都知道你有一个妻子三个女儿,但是应该没有人知道你在外面生了一个儿子吧!鲁家的九脉单传,要是断了,是不是有些可惜?”
这事情还是上一世,贺东经过一番打探,才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的……”鲁横闻言,笑容一僵,面色微微大变,双眸骇然的看着贺东,浑身一颤:“你敢动他们!”
他的确找了一个情妇替他生儿子,他很宝贝这个儿子,所以连魏隆都瞒着。
没想到却被眼前的少年一语道中。
“我怎么知道的,你就不用清楚,我能把你找出来,就已经起了你的底细,现在你只要知道,你和我合作,你能活,我们也能活!”
贺东淡淡的道:“但是如果你不和我们合作,我们活不了,你恐怕也不好过,如果我贺家要家破人亡,我也必须让你们家破人亡!”
鲁横闻言,面容有些颤动起来,整个人有些凶狠起来,死死的看着面前的少年,仿佛想从贺东的神情之中看出一丝恐吓的成分来。
可是,贺东表现出来的气势太镇定了,完全不像一个少年,比较想一个老江湖,镇定到让自己无法镇定下来。
“我帮不了你!”
鲁横半响之后才叹了一口,有些无奈的神情,仿佛认输了,却低声的道:“福天钢铁的事情,我也只是一个帮凶,账本不在我手上,就算我愿意出庭指控,也翻不了贺区长的案件!”
“鲁横,看来你还是先存在侥幸之心啊!”贺东冷冷一笑:“据我所知,你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不然早在福天钢铁出事情的时候,就已经被魏隆灭口了,你能逃出魏隆的魔掌,这居然有你过人之处,要说你身上没有魏隆一点的把柄,我可不相信。”
“我真没有!”
鲁横瞳孔微微收缩,心中微微一突,不过脸上还是保持平静的面容,斩钉截铁的道。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手上有一个u盘,这个u盘记录了魏隆这些年所有贪污受贿,私吞公款的账目,对吗?”
贺东冷笑的道。
上一世,这就是指证了魏隆最致命的证物,一击ko了一手遮天的巴山市市长魏老虎。
“u盘?”
鲁横身躯有些颤动,吞咽了一下口水,用一种仿佛看妖怪的眼神看着贺东这个少年。
他是怎么知道的?
太妖孽了吧。
鲁横在十年前只是一个不怎么入流的小混混,后来被跟了魏隆,帮魏隆做过不少见不得光的事情,很得魏隆赏识。
魏隆很多事情都是经过他手去做的,他为人小心谨慎,面对魏隆这等心狠手辣之人,很清楚什么是飞鸟尽良弓藏,所以他一直给自己留了一手。
他把这些年他替魏隆做的事情都一一的记录了下来,之前是用笔记本记录的,后来电脑流行了,他就把事情记录在一个u盘之中。
这事情从头到尾明明只有自己一个知道,自己从来没有和任何一个人说过,连最亲密的兄弟,最好的枕边人,他都没有有说过。
这个少年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鲁横深呼吸了一口,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呵呵!”
贺东闻言,俊朗的面容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道:“我猜的,本来还是有些怀疑的,不过现在,我可以肯定了,你真的有这么一个u盘!”
“什么?猜的?”
鲁横微微一滞,面容露出了一丝怒容,终日打雁,现在却被这个雏雁雕伤了眼睛,这看起来还有些幼稚,最多十六七岁的少年有些太妖孽了。
“好了,你落在了我手中,你的手中有我想要的筹码,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吧!”贺东眯着眼,道。
“这样谈吗?”
鲁横举起手中的手铐:“给点诚意好不好!”
他毕竟是跟了魏隆十几年的人,养气功夫也不错,既然自己的手中有筹码,倒是可以和他谈谈。
贺东站起来,对着门外的程方平和贺立洪,道:“程叔,给他打开手铐,让他好好的洗个澡,吃个饭,我们在慢慢的聊!”
……
傍晚,日落西山。
三人终于在一个银行保险箱之中拿到了鲁横的u盘。
“五叔,现在我们来看看,你用了整整五十万买来的东西,到底值不值钱!”
程方平动作迅速的搬来了一台电脑,贺东熟悉的操作,顺利的打开了u盘上面的密码,开启的几个文档。
“只要能替二哥翻案,不要说五十万,全副身家给他又何妨!”贺立洪淡淡的道。
鲁横虽然交出了u盘,但是也敲了他们一笔钱。
“1998年,8月,清平县的城区改革,明言房产想要承包工程,送给县委书记20万,我得2万!”
“……”
“2001年,3月,开丰工厂老板想要躲过环境污染检测,送来给副市长100万,我得3万!”
“2001年,9月,西城区陈副区长送来……”
“2001年,11月……”
“……”
前面几个文档打开,一行行的字体,清晰无疑,程方平看了,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道:“太猖狂了,就这些,足够送给魏老虎一颗花生米了!”
“这年头,贪污的手段真低,明目张胆啊!”
贺东身后拍拍额头,他想到的却是这个鲁横,不简单啊,一笔一笔的账目居然能记得这么清楚,明显是早有准备的。
“哼!”
贺立洪在旁边看了看,冷笑了几声,道:“这样的人当市长,难怪我们巴山不被秦川待见,年年经济评选都是末班车!”
巴山市一直是秦川省了一个经济累赘,所以巴山的人去秦川,都抬不起头来。
“我们看看福天钢铁的账目吧!”
贺东点击鼠标,翻开了一个档案。
“2004年,8月8日,魏取钱120万!汇款账号622……”
“2004年,10月15日,魏取钱110万!汇款账户451……”
“……”
“2005年,11月19日,魏取钱300万!汇款账号342……”
一条条,很清晰,但是加起来的数目大的不得了,魏隆这是想要的掏空整个福天钢铁的节奏啊。
“魏?就是魏老虎吧!”贺东道。
鲁横也够细心的,连汇款账号都一一的记录下来,只要一查,魏隆是必死无疑。
“只有他了!”程方平眯着眼,道:“这也猖狂了,简直是把福天钢铁当成是他家的提款机!”
“不是说只是丢了一千万吗?”贺立洪算了算,道:“这不到两年时间,魏老虎起码从福天钢铁提走了三千万!”
“有了这个,我们打魏老虎一个措手不及!”程方平冷冷的道:“后面还有汇款账号,他根本就赖不了!”
“不要太乐观了!”
贺东摇摇头,道:“把这个扔出去,就是一个炸弹,这上面可不仅仅是魏老虎的账目,包裹巴山市政府的不少人啊!”
“你是说,官官相护!”程方平面色微微一变。
“官官相护倒是未必!”贺东摇摇头,道:“华国的天下还是党的天下,朗朗青天,还不至于到这个地步,这东西出去了,巴山政坛上一定大地震,不过官场上事情,都喜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重要的是,我们还没有一个信得过的人,一旦明珠暗投,我们就是几个被魏老虎直接碾死的小蚂蚁!”
魏老虎之所以是魏老虎,就是他在巴山市一手遮天,黑白两道,调动的力量太多了。
“这倒是!”
程方平叹了一口,在天朝做官就是这样,喜欢盖盖子的人比喜欢揭盖子的人多的多了。
“我们必须找一个强有力的人介入!”贺东道:“只要捅到省里面,让省委的知道,必然会成立专案组!”
贺立新不是没有靠山,他之所以能成为台山区的区长,背后也有一个副市长在支持,但是早去年已经退下来了,所以他才成为好欺负的那一个,被魏老虎推出来顶包。
“谁有这样的能耐?”贺立洪眉头皱起,道。
“韩毅怎么样?”
程方平想了想,道:“他被魏老虎压制的可够呛了,堂堂巴山一把手,在市委议会上说话还不如魏老虎。”
“不行!”贺东摇摇头,道:“福天钢铁的张老爷子是他出面安抚的,虽然他和魏老虎不是一伙的,难免有交易,信不过!”
“那还有谁?”
“沈正如何?”
贺东想了想,想到了一个人,目光划过一抹亮芒:“他一直是魏老虎的死对头,敌人的敌人,不就是朋友吗?”
沈正,巴山市党委副书记,常务副市长,第三把手,传言他还是一个京城空降而来的红色子弟。
如果他能出手,也许能引出一个强硬的人来帮忙。
“沈正倒是可以考虑一下!”程方平目光微微眯起,道:“他一直和魏老虎不对劲,魏老虎对他也十分的忌惮,听说他在省里面一直有大靠山,本来之前区长也曾经想过投靠他一系,不过没有来得及,就被动了!”
“怎么才能搭上他?”
“有些苦难!”
程方平想了想,道:“不能名目张大,此事若是出现了一点差错,我们几个恐怕不够魏老虎杀的!”
“我来想办法!”贺东想到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