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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梅德突然被一阵刺耳的急救车警报惊醒了。他揉了揉困倦的眼睛,从床上撑起身来。
他看了看身边的手表——现在是凌晨一点十分。
渐渐地,梅德听得越发清楚了——急救车的鸣笛声就是从这个旅馆楼下传来的。
他赶紧穿上衣服,走到阳台上往下看。
楼下是漆黑一片,借着昏暗的路灯,梅德只能大致看见一辆救护车和几十个围成一圈的人。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梅德走出房间,看到走廊上一片混乱,旅馆的住客们纷纷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梅德看到一个男服务员从楼道另一边匆匆地跑过来,他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问:“发生了什么事?”
“出事了!先生!住在这层楼的一个客人刚才跳楼自杀了!”男服务员惊慌地说。
“什么!”梅德紧张起来,“哪个房间的客人?”
“705号房的。”男服务员说完后又匆匆的离开了。
梅德只感到双腿一软,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袁滨死了。从七楼阳台上摔下来,当场毙命。救护车赶来抬走的,只是袁滨的尸体。
作为与袁滨一路同行的梅德,自然在当天就接到了警方的传讯。但只用了不到两个小时,警察就将梅德放了出来——C市的警察认为梅德没有任何作案动机,不可能杀死袁滨。他们更相信这是一起自杀事件。
同时,梅德也从警察的口中了解到:袁滨所住的那间705号房在出事之后,警察立即赶往,发现没有发生争斗的痕迹,袁滨所带的物品也一样不少,再加上房间内根本没有除了服务员和袁滨以外的其他指纹——梅德立刻就想到,这几乎和余晖的死亡现场一模一样。
盲目地走在街上,梅德感到孤立无援——当年经历这件事的四个好朋友,现在就只剩他一个人还活着了。
也许很快就轮到我了,今天?还是明天?我又会以什么方式死去呢?反正也记不起来了。不知为什么,一连几天经历了两个好朋友的死亡,梅德反而不是那么害怕了。
他就这样昏昏噩噩地在街上行走,突然觉得心里好闷。梅德现在只想找一个人将心中所有的结郁倾诉一番。
可是,这件事他能找谁倾诉?袁滨都死了,还能向谁去诉说?
梅德忽然想起了郑婕,现在,就只有她还知道这件事了。
拖着沉重的脚步,梅德再一次来到余晖的家,他按下门铃。
郑婕打开门,看见梅德,有几分意外:“你们还没走?”
“袁滨死了,就在昨天晚上。”梅德神情木然地说。
郑婕张大着嘴,过了半晌,才说:“先进来吧,慢慢说。”
梅德坐了下来,他将袁滨跳楼自杀的事扼要地讲了一遍。
“现在,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他充满哀伤地说。
“你……怕吗?”
梅德摇了摇头,苦笑道:“该来的始终是要来。这笔帐,放到十年后来算,已经是单老师仁至义尽了。”
郑婕轻轻地叹了口气:“你也别太绝望了,也许单老师已经惩罚够了。他解了气,放过你了。”
梅德的心一阵收紧——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这种安慰还能有什么用。
“你坐一会儿,我去给你煮杯咖啡,提提神。”郑婕说,然后站起身,走进厨房。
梅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侧过脸望着窗**霾的天气,算着自己还有可能活多久,心越来越沉。
这时,他看到沙发旁边的矮柜子上,放着一本相册——也许是郑婕思念余晖,拿出来看的。
梅德突然觉得一阵心酸。十年没见面的老朋友,重逢之后,看到的竟是他吊死的惨状,连他现在真正长什么样子都没能看到。
想到这里,梅德不由自主地向前探了探身子,伸手拿到这本相册,翻开了它。
这个册子里,多数都是余晖夫妇的一些近照——看着相片里的余晖,梅德想起了他十年前还是小男孩的样子,想起了他们以前快乐的时光。
梅德就这样缓缓地翻着相册,回忆着以往的事,心情竟渐渐平和起来。
忽然,翻到一处,梅德停了下来。他左手捏着的这一页相纸比其它相纸手感要略厚一些,似乎里面还夹着什么东西。
梅德下意识地抖了抖这页相纸,结果从相纸和一张相片中间滑了一张黑白老照片出来,掉落在地上。
梅德捡起这张老照片一看,愣住了。
这是十年前,梅德刚入南乡初中时,和班上的同学、老师一起照的一张集体照。照片加洗出来后,班上每个同学人手一张。
在这张照片里,梅德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余晖,还有袁滨、李远。当然,还有年轻的单老师。
梅德仅仅瞥了相片里的单老师一眼,就感到心头一颤,他立刻移开了目光,转向看其他同学——那时候大家都是十三、四岁,脸上充满了灿烂的阳光和蓬勃的生气,梅德这时才发现,原来生活是这么美好。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梅德的脑海,这个想法令他的血液几乎在一瞬间凝固。他慢慢抬起头。
“我懂了!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大叫一声。同时,他猛然想起了什么,骤然回头。
但已经晚了,梅德的后颈窝遭到重重的一击,他几乎还没看清楚袭击他的人,就已经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