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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州出大事了!
事主之一是黄得功。
在当地老百姓心中,黄闯子是一个关爱乡梓的总兵;虽偶有不着调的时候,但大体上还是一个好人。
另一个事主,就是被他们当成门外野蛮人的王国梓。
原先,他们认为这伙兵来到这里,也如同张献忠、左良玉之流,是来劫掠的。
没想到,楚藩兵对庐州城秋毫无犯,就连宿营地都选择在了郊外。
并且,他们日常采买东西,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甚至比黄闯子手下的兵都要规矩!
老百姓都很朴质和现实;这样的人闯进了他们的生活,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如果这两伙人要斗起来,那大家可就得担心自己的命运了。
不出意外的出现了意外,一山不容二虎的局面再次发生。
因为有人看见:
黄闯子上门去拜访楚藩;回来时竟然浑身是血,膀子也吊了起来,显然伤得不轻。
有胆大的百姓问起,黄闯子立马义愤填膺的道:
“想不到,王驸马竟然是这种人。
前番我做错了事,这次专门是负荆请罪去的。
没想到,他表面上原谅了我,却在回去的必经之路上埋伏了弓箭手。
恨只恨我一时猪油蒙了心,在酒宴上多贪了几杯酒;要不是手下扈从忠心护主、以命相搏,我和副将都得把命丢在城外!”
百姓们显然都被这个消息雷到了。
“报仇!
我黄闯子发誓:
谁敢算计我,我一定挨个逮住放干他的血!”
“……”
这是两军要交战的节奏?!
一时间,庐州的百姓慌了。
……
接下来事情的走向,完全是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当天,黄得功不顾伤情,领着人带回了三百多具面目全非的尸首。
此时,军营里都弥漫着一股悲愤的情绪;到处都是喊打喊杀要报仇的声音!
老百姓见到如此情况,都知道大战不可避免,心中对时局又添了几分绝望!
……
黄得功府上。
他手下几个心腹的千户、守备都被招来议事。
一位千户有些茫然的道:
“总镇,当初职部让你多带人过去,你不是说怕对方嘲笑你胆小,所以只带了黄副将和八名扈从嘛。
怎么还暗暗带过去三百多的随从?
还有,您这手上受了伤,就不宜再饮酒了!”
黄得功懒得多费唇舌,直接扯掉绑在手上的绷带,示意一旁的黄副将代为解释。
“各位,关于总镇遇袭的事情,其实是我们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目的是做一个局。
总镇已经跟驸马爷约定好,咱们会一同投去楚藩。
良禽择木而栖!
投过去后,驸马爷不但不追究前番劫掠饷银的事情;咱们以后的军饷,也会由他来提供;并且,所有人的饷银全部翻倍!”
听了这样的好消息,众人都是既惊且喜。
惊的自然是总镇的演技竟然如此高超,就连自己人都骗过了;喜的自然是抱了条粗大腿。
一位守备禁不住开口道:
“楚藩军我也有所耳闻。
我有一个拐着弯的亲戚,当初跟着马进忠到处乱窜;如今他时来运转,已经成了楚藩军中的一员小校。
这小子,现在可是生发了:
不仅每月有五两银子的月俸;而且,他跟着驸马平过武昌三卫之乱。
听说,当初抄楚藩宗亲时,光是赏银,他就分了上百两!
如今,他已经在汉阳成了家,还娶了一位秀才家的小家碧玉!
淦!
你说他娶个一般人家的姑娘,过着一般幸福的日子,老子也会祝福他;可他生发成这般模样,大家以后还怎么愉快的做亲戚呢!”
另一位守备也开口道:
“现在汉阳和武昌,那可是富得流油。
你们还不知道吧,庐州市面上的粮油、布匹,甚至是铁锅、农具,大部分都是从汉阳那边运过来的。
咱们如果投过去,那可就掉进福窝里了!”
“……”
黄得功见众人都十分向往加入楚藩,心中也有了几分释然。
不过,该说的话,他还是要说:
“端人家的碗,就得服人家的管;
吃楚藩的饭,就得给拼命的干!
我黄闯子既然投过去了,自然是希望大家伙能过的好!
但如果有老兄弟不愿意跟随,现在就可以说出来,我绝对不勉强!”
“总镇多虑了,谁会跟好日子过不去!”
“那是!大家都是讲良心的人!”
“……”
这时候,有位千户开口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总镇,您带回来的那三百多具尸首,又是怎么回事?
职部可是仔细辨认过,他们手中都有老茧,确实是当兵吃粮的没错!”
黄副将继续解释道:
“这些都是被驸马爷斩杀的贼兵尸首;前段时间劫掠桐城的,就是这伙人。
哼哼,他们都是高杰那狗贼的手下!”
“原来是他!
上次火拼,我们可是有不少弟兄命丧在这个贼子的手上!
没想到,他也有今天!”
“要不是马总督约束我们,老子早想摸进他的营帐,宰了这老小子了!”
“嘿嘿!你不光是想宰了他,还想搂着他的老婆邢夫人闻闻香吧。
淦!那可是李闯的原配,想一想都带劲!”
“……”
眼见着话题越扯越歪,黄得功不得不开口打断道:
“好了,都别扯远了!
这次放出假消息,就是准备引高杰上钩。
哼哼,到时候,我要坑死这个翻山鹞!”
“可高杰跟咱们有仇,又怎么会主动联系我们呢!”
黄副将吩咐一位千户道:
“你最近多往胡幕僚那里走走,透露一些我们想和高杰冰释前嫌、一致对外的想法。
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来当这个和事佬!”
“副将的意思,是马总督会出面?”
“咱们放出消息后,自然能钓到有心人!”
……
果然,当胡幕僚知道黄得功被偷袭、一心想着找楚藩报仇的时候,立马就跑过来蛊惑道:
“总镇,在下早就说过,这个王驸马诡计多端,可您就是不信!
哎,只是可怜了那三百多的弟兄!”
黄得功举起铁鞭,狠狠的砸在面前的桌子上;发出的巨响,吓得胡幕僚一跳!
他愤愤的道:
“胡先生,悔不该不听先生之言。
我本想拼着命不要,也要从那姓王的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只可惜,那伙汉阳兵装备精良;我这样单枪匹马,无异于以卵击石!”
“那总镇的意思,这个仇就不报了?”
一旁的黄副将解释道:
“如果这事由总督牵头,合安徽地界上众家兄弟之力,倒也不是完全没机会!
不过,总督大人劳心劳力,也不知道有没有心思管这样的闲事。”
胡幕僚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悠悠的开口道:
“总镇,这个事,在下去说和!”
黄得功听见此话,立马激动的道:
“那就辛苦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