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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清晨,阳光终于穿透了层层乌云,洒向大地。
经过连续十几日的阴雨天气后,这片土地迎来了久违的晴朗日子。
每一户人家都迫不及待地将自家的被子、毯子摆放在窗台或阳台上,尽情享受着阳光的温暖。
高成也不例外,他迅速将家中的毯子晾晒到窗户向外伸出的支架上,然后踏出家门。
因为下周陈美玲母子就要搬过来与他一同居住,所以这段时间只要一有空闲,高成就会忙着整理家中物品。
他把那些不再需要的东西统统扔掉,竭尽全力为即将到来的他们腾出更多的空间。
高建梁留下的巨额债务如今全部转嫁给了陈美玲,这个一直过着优越生活的女人突然间失去了依靠。
她毫无谋生能力,亲戚们也都不愿意施以援手或者收留她们母子俩。
尽管几位姑姑和叔叔对她充满同情,但一旦触及自身利益以及可能带来太多麻烦时,他们也能变的像陌生人一样冷漠。
至于高天宇,这个高中生早已辍学在家。
他要么整天闷在屋里无所事事,要么就四处游荡,漫无目的地消磨时光。
对于这样的生活变化,他显然还无法适应。曾经的安逸富足瞬间化为泡影,突如其来的家庭变故令他茫然失措,完全看不到未来的方向。
高成骑上自行车,朝着许彩云家的方向驶去。
下午是许涛近一个月以来仅有的闲暇时光,所以他必须要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
匆匆赶到许彩云家门口后,他抬手按下了门铃。
没过多久,房门便被打开了。
站在门后的人正是许霁月,她一脸漠然地看着门外的男人,毫无感情波动地开口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爸爸在家吗?” 高成无视对方冷漠的态度,直接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得到否定的答案后,高成换上拖鞋走进屋内,并快步跟上已经转身走向客厅的许霁月,继续追问:“他不是说今天下午会待在家里吗?”
许霁月一言不发地走到阳台边,懒洋洋地躺在一把椅子上,尽情享受着阳光的沐浴。
面对这种情况,高成只好无奈地在沙发上坐下,然后再次开口:“彩云去哪儿了?”
然而,对于他的询问,许霁月依旧选择保持沉默,反倒是突然冷笑一声,嘲讽道:“你还真有脸来这啊?”
高成面容平静的坐着,对她的讥讽没有任何反应。
许霁月眼睛看着书,没有听到动静,于是好奇的转头,看他坐着一动不动,说道,“哑巴了?”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高成平静说。
许霁月看他一反常态的态度和神情,狐疑问,“你找我爸干嘛?”
“问一些事。” 高成答。
“什么事?” 许霁月问。
“没什么。” 高成又答。
“没什么值得你大驾光临寒舍?” 许霁月呵呵一笑。
高成摇头,没有说话。
许霁月嗤笑一声,回头继续看书。
“太阳下看书对眼睛不好。” 沉默片刻高成说。
“你管我,我乐意。” 许霁月傲娇说。
高成没再说话。
许霁月看了会书就放下了,闭上眼睡觉。
今天天气舒适,不冷不热,她穿着居家短裤和紧身背心躺在躺椅上,露出的大片雪白肌肤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小心晒黑。” 高成说。
“闭嘴。” 许霁月骂。
过了一会儿,门口传来开门声。
许涛和许彩云从门口走入。
“来了。” 许涛对高成点头说。
高成站起向他微微欠身,“叔叔好。”
许涛对他的生疏感到有些遗憾,“嗯,来书房吧。”
“彩云你泡杯茶进来。” 他对着许彩云说着,就往书房里走。
“好滴~” 许彩云应了声,转头对高成眨了眨眼。
高成对她微笑一下,跟上许涛。
“你现在应该是恨我的吧?”
进入书房,许涛关上门说道。
高成牵强的干笑几声,“没有,我找您是有另外的事……”
许涛摆摆手打断他,“我知道,你大伯的事。”
“您知道?” 高成好奇问。
“彩云和我说了。” 许涛说。
“全部?” 高成问。
许涛点头,“全部。”
“那您为什么还让我来呢?” 高成疑惑的问。
许涛坐在书桌后望着他,“想看看你在自尊心和你大伯之间,会怎样选择。”
高成看向他身后满书架的书,“那结果呢?”
“结果令我很满意。” 许涛笑着点点头。“你并不是一个自私的人,你有良心和辨别是非的能力。”
高成在书桌前坐下,满脸疲惫,最近他失眠严重,久久无法入睡,总是在想要是自己不那么冷漠自私,就能挽救他,越想越自责,越自责就越内耗。
“别再自责了,这没有任何意义,打起精神来。” 许涛看着他萎靡的样子,朗声呵斥着。
“如果我当时找你问问,他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高成情绪低迷的说。
“如果这个假设没有任何意义,是他自己贪欲和懦弱造就了自己的死亡,和你没有关系。” 许涛严厉的说着。
“我知道,但我就是不可避免的去想,闭上眼就是他那天找我的情景,每句话都历历在目。” 高成痛苦的抱着头,说着。
许彩云敲了敲门,开门端着茶壶走进来,给两人倒上了茶。
“你得学会坚强,你要自己走出来,不能向他一样去逃避问题,自己好好想想。” 许涛看了眼许彩云,然后对高成说道。
许彩云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坐在书桌一侧,喝着茶,望着左右两人。
高成低着头,一言不发。
“你也是个快成年的人了,要有自己的思想,你的未来只能靠你自己,要尽快成长起来。” 许涛看着高成,继续严厉训导。
“我把钱都婶婶了,我已经没有未来了。” 高成低声说道。
“所有?” 许涛略微惊讶的问。
高成点点头,“留了20万,以后可能的大学学费和生活费。”
许涛皱了皱眉。
许彩云震惊的看着高成,随后一脸自豪看向她爸,仿佛在说‘爸你看高成多么的无私和善良。’
“现在后悔没?” 许涛问。
“不后悔,我这套房子后面也会给她。” 高成摇头说。
许涛喝了口茶,“你已经做的够多了,别折磨自己了。”
“再做最后一件。” 高成抬头坚定的看着许涛。
许涛嗯了声,“后面有人会联系你的。”
“然后你打算拿他怎么办?当面质问他会不会良心不安?” 许涛继续问。
“搜集他受贿证据,然后举报他。” 高成说。
许涛呵呵一笑,“要是有这么容易的话,世界上就没有贪官了。”
“爸,那要不你帮帮忙,把这个人撤职了。” 许彩云提议说。
许涛瞪了眼许彩云,“那我这样和他有什么区别?还要纪委法院做什么?”
许彩云吐了吐舌头。
“我知道了许叔叔,后面我会自作打算的。” 高成对他说着。
许涛嗯了声,对许彩云说,“你先出去,我和他单独说几句话。”
许彩云嘟了嘟嘴,不悦的说,“有什么话不能给我听的,我不!”
“快点!” 许涛板起脸,严肃的说。
许彩云哼了声,走出书房。
见她出去后,许涛对着高成说,“如果你还对我还心有芥蒂的话,我劝你不要和彩云再相处了,这对你们俩都没有好处,只有痛苦。”
高成听完沉思良久,最后点了点头,“我明白。”
“明白就好,去吧。”
高成点点头,走出书房。
许彩云两姐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他出来。
一个对他冷眼相待,一个对他笑面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