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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卫东骑着自行车,一群男孩子围在自行车旁,追逐打闹。
赵卫东学骑自行车很快,加上他个子也高,每次快摔的时候,都左脚撑地,林爱民见此也都放了心,站在一旁笑,看着一群人玩闹。
就在这时,孙奎走到了林爱民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土烟,递给林爱民。
林爱民摆手不接道,“姐夫,你知道的,我不怎么吸烟。”
孙奎顿时有些不高兴道,“大男人哪有不吸烟的?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这个姐夫?”
林爱民忙解释,“姐夫你说什么呢?”
见孙奎一直维持着递烟的动作,林爱民没办法,只好接了过来,拿在手里。
孙奎却非要给林爱民点上,林爱民他只是不太喜欢吸烟,但不是不会抽,只好让孙奎给他点上,抽了起来,好多天没抽了,这刚一抽烟,烟味儿呛得他咳嗽了两声。
孙奎还嘻嘻哈哈的。
过了一会儿,孙奎笑着看着林爱民,嘴里奉承道,“爱民,没想到,你可真有本事,竟然当上厂长了,听说你们厂子,厂长的工资一个月60块,是不是真的呀?”
这事儿所有人都知道,林爱民也没隐瞒的必要,就点了头道,“是真的,我能当这个厂长,也是老支书和老村长派的啊,觉得我比较老实,这才让我当了厂长,其实我也没啥别的本事。”
孙奎语气带着羡慕道,“你的运气可真好。”
说完又问林爱民,“爱民啊,咱们可是亲戚,你也知道我家日子过得苦,你看,能不能让我进你们厂子干活?普通工人一个月30块钱工资,这样一来,我跟你大姐日子也能过得好点。”
这样上门求活的人,林爱民见多了,不是他不想帮忙,而是这事儿,他真不能开口,更别说孙奎是外村人了,本村人想进厂子都不容易,若是本村人进不去,却让一个外村人进了厂子,恐怕全村人都得不乐意。
林爱民只好好言说道,“姐夫,不是我不想帮你,这事儿我确实帮不了,招人这事儿是我们村老支书和老村长说了算,我不管这一块,而且厂子现在规模小,招的人不多,我们本村人很多人想进厂子,都进不去呢。”
孙奎一向脸皮厚,闻言嘻嘻哈哈道,“爱民,别人进不去那是别人,咱们是什么关系呀?你可是厂长,你不会连这点权利都没有吧?”
孙奎甚至用了激将法道,“老支书和老村长又怎么样?现在管着厂子的人是你,难道你这个厂长?还管不了厂子里的事儿?”
林爱民又不是那种脑子容易冲动的年轻人,他性子本就敦厚,听了孙奎这话,知道孙奎是在激他,更不会生气,而是说道,“姐夫,这厂子不是我一个人的,是全村人的,我虽然是厂长,但招人这事儿真不归我管,以后,若是厂子规模扩大,需要找外村人的时候,我肯定会推荐姐夫去的,目前真不行。”
孙奎见自己好说歹说,林爱民就是不同意,脸色立刻拉了下来,冷嘲热讽道,“我知道你就是瞧不起我。”
孙奎说完这句话,不等林爱民解释,站起身,转身就走。
林爱民看着孙奎的背影,只能叹了口气。
林音的姥爷赵木头,过年的时候,给家里的男孩子都准备了一个小弹弓,一个木陀螺,林长平三兄弟收到这两个礼物很是喜欢,加上赵木头手巧,做的很是精致。
吃完饭,下午林爱民和赵亚楠就带着孩子们回了家。
时间转眼就到了元宵节,这天赵雪来找林音玩,神神秘秘的跟林音说,“五丫,你知道吗?杨柳回来了。”
林音诧异,这事儿她还真不知道,于是问道,“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赵雪低声道,“我也是听我妈说的,杨柳昨天晚上回了家,我妈还说:以前杨寡妇在的时候,这杨柳不下地也就算了,现在杨寡妇被抓进了牢里,杨柳以后不下地挣工分,她就得饿死。”
林音想了想说,“杨柳本事大着呢,她就算不下地的话,也能找到人养着她。”
赵雪当即就想到杨柳那个镇上的对象,撇撇嘴道,“出了这事儿,人家还愿不愿意娶她?还不好说呢。”
林音点头,“这倒也是,杨寡妇干出那种事儿,周坤父母若是得知之后,为了自家儿子好,绝不会让自家儿子娶杨柳的。”
杨柳从派出所回到家之后,就一直大门不出,幸而家里杨寡妇存了不少粮食,杨柳也饿不着。
直到正月十六一大早,天朦朦亮,杨柳就偷偷摸摸的穿好了衣服,离开了村子,人多的时候他不敢出门,怕被人撞见。
杨柳步行到了镇上,在镇上等到中午,周坤才骑着自行车来见杨柳。
杨柳见周坤来了,双眼一红,落下泪来,看着好不委屈可怜。
周坤急急忙忙的停下自行车,跑到杨柳面前,关心的问,“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谁欺负你你跟我说,我替你报仇去。”
杨柳捂着脸,呜咽出声,也不说话,把周坤急得够呛,杨寡妇干的那事儿,肯定瞒不住人,杨柳决定在周坤知道之前,自己率先把事情告诉给周坤,省得周坤从别人那里知道一些对她不好的言论。
周坤急得在一旁打转,杨柳见差不多了,才抹掉眼泪,委屈的开口道,“周哥哥,我看我们的事儿还是算了吧,我们两个以后再也不要见面,再也不要联系了。”
周坤一听都傻了,急道,“杨柳,到底出了啥事儿?你告诉我呀,咱们不是都说好了吗?过年之后咱们就订婚,等你到17岁咱们就结婚,你怎么突然变卦呀?”
杨柳哭着说,“周哥哥,我不是不想嫁给你,是我妈出事儿了,我觉得我配不上你。”
周坤一听,反而松了口气,他害怕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杨柳不喜欢自己了呢,听杨柳说她妈妈出事儿了,忙问道,“阿姨怎么了?出什么事儿?”
杨柳哽咽着说,“周哥哥,你应该也知道,我们村建了一个粉笔厂。”
周坤点头道,“这事儿我知道。”
杨柳继续说,“跟我们家有仇的林爱民做了厂长。”
周坤一听就懂了,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果然只听杨柳说道,“我妈一个女人拉扯我不容易,就想着能不能进厂子干活,挣点工资,也能养活我,顺便多给我攒点儿嫁妆。”
杨柳说这话时,瞟了一眼周坤,见周坤也正在看她,立刻低下头做娇羞状。
周坤心里一软,握住了杨柳的手,杨柳也没有挣扎,嘴里继续说着,“厂子规模小,村里想进厂子工作的人很多,我妈一个女人,想进厂子,就更加不容易了,但是我妈为了我,还是想去试试。”
“正好那天,林爱民去了厂子,我妈看到了,就想跟他求求情,就跟着进了厂子,却没想到...没想到......”
杨柳话没说完,眼泪又下来了,哭了好一会儿。
把周坤心疼坏了,忙说,“杨柳你别哭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啊?”
杨柳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没想到林爱民那个畜生,竟然想欺负我妈,我妈不同意,还把我妈锁在了他办公室里,恰巧这个时候村里来人撞见了,林爱民就污蔑说我妈故意勾引他。”
“周哥哥,你也知道,我妈那人胆子小,她怎么敢去勾引林爱民呢?林爱民可是有老婆孩子的呀,林爱民怕丢了自己厂长的位置,就让人去叫了派出所的公安同志来,他是厂长,又跟老支书和老村长的关系好,老支书和老村长自然是向着他,于是他们都污蔑我妈勾引林爱民,现在我妈还在派出所关着呢。”
周坤听了,气得双手握拳,大怒道,“杨柳你别哭了,那个林爱民实在可恨,我这就找他算账去,我直接弄死他,看他以后如何欺负你们母女。”
杨柳见周坤气呼呼的就要走,忙拦住了,挡在周坤面前,哭的满脸是泪,这梨花带雨的模样,说不出的娇柔,惹人怜爱,“周哥哥,你千万不能去,杀人是要犯法的,我今天来只是想要跟你解释清楚,免得你从旁人那里听来一些闲言碎语,误会我们母女。”
“现在我妈坐了牢,我自知配不上你,就想着不能耽搁你,以后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定亲那事儿也算了吧。”
周坤急了,“杨柳你不能这么做,你应该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从来没变过,我相信你,相信阿姨绝对不会做出那种事儿的。”
杨柳看着周坤对自己一脸深情,心中得意,面上却故意为难道,“周哥哥,我知道你爸妈不喜欢我,我们定亲这事儿,他们也是好不容易才同意的,若是让他们知道,我妈出了这种事儿,他们一定不会答应咱们定亲的,我不希望看到你跟叔叔阿姨吵架,我们还是算了吧……
周坤心疼的看着杨柳,嘴里说着,“傻丫头,你怎么这么善良啊?”
“你这丫头,处处为别人着想,你自己怎么办呀?你妈坐了牢,家里就剩你一个人,你年纪还小,长得又这么瘦,若是没人保护你,你岂不是要把自己给饿死。”
周坤紧紧握着杨柳的手,一脸坚定道,“杨柳你放心,不管你们家出了什么事儿?我都会娶你的,就算我爸妈不同意,我就算绝食,自杀,也要逼迫他们同意。”
杨柳一脸感动的扑进周坤的怀里,嘴里说着,“周哥哥,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周坤紧紧的把杨柳抱在怀里,一脸深情道,“傻丫头,我们将来是夫妻,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啊?”
周坤说了好多好话,才终于把杨柳安抚住。
临走前,周坤把口袋掏了一个遍,把口袋里仅剩的七块五毛八,全部给了杨柳,对杨柳说,“你别委屈自己,钱不够花了就跟我说,我再给你。”
杨柳一脸感动道,“周哥哥,你对我真好,以后我也要一辈子对你好。”
周坤听了,高兴不已,又骑上自行车走了,他下午还在上班呢。
等周坤走了,杨柳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哭多了,眼睛有点酸涩,不过效果还是很不错的,至少周坤对她更加的死心塌地了,不管周坤在外面听到什么都不会信的,那傻子只信她一人。
杨柳回村之前,去供销社买了不少吃的东西。
杨柳回到村里之后,就比较低调,平常基本不出门,怕出门会被村民嘲讽,杨柳年纪小,村民们也不好主动上门去欺负她,双方倒也安然无事。
林音很快就到了开学的日子,开学这天,全家来送她,现在已经是初三下半学期,而林音已经开始学习高二的课程。
第一次月考,林音又考了第一,对于得第一,林音已经习以为常,赵亚楠进城卖鸡蛋,顺便来看林音,得知林音又考了第一,高兴的不得了。
今年已经是1977年,再过几个月,国家将会宣布恢复高考,林音想要参加今年的高考,所以她这段时间,一直在用功读书。
赵亚楠见林音瘦了不少,有些心疼的又给林音剥了个鸡蛋,递到林音手里,嘴里说着,“你年纪还小,喜欢学习是好事儿,但也要照顾好自己。”
林音嘴上自然是连连答应。
转眼间就到了期末,最后一次月考,林音又考了年级第一,再过一个星期就要中考了。
临考前三天学校放假,林爱民来接林音,林爱民骑着自行车,速度比较快,下午不到三点就到家了。
刚进家门,赵亚楠见父女俩回来了,就迎了出来,低声对父女两个说道,“家里来人了,说是市里的老师,姓杨。”
林爱民惊讶道,“市里的老师,来咱们家干什么?”
赵亚楠捂着嘴笑的开心,一脸得意道,“这杨老师说,咱们家囡囡每次联考都能考第一,她想让林音去他们学校上高中。”
林爱民听了也是一脸惊喜,“市里的老师,亲自招生咱们家囡囡?”
赵亚楠点头,夫妻两个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林音倒不觉得奇怪,她每次联考都考第一,比市里的学生考的都好,现在国家越来越重视学生的教育学习,这市里面的老师,亲自来招生倒也不奇怪。
林音进入之后,就看到一个中年女老师,坐在屋子里。
看到林音的第一眼,这老师眼睛一亮,笑着问,“你就是林音同学吧?”
林音笑着点头,然后问好,“老师好!”
杨老师高兴的点点头道,“林音同学你好,我是市一中的老师,林音同学每次联考都能考第一,我希望林音同学能够去我们学校上高中。”
林音没有说话。
这位杨老师也不急,只是笑着说,“林音同学应该听说过我们市一中,我们高中是全市里面最好的高中,里面有整个市最好的老师,林音同学想要更进一步的话,还请仔细考虑。”
林音看向赵亚楠和林爱民,赵亚楠却说,“你这孩子主义正,要去哪儿上学?爸妈也不懂,你自己决定就好。”
林音点头表示明白,然后林音看向杨老师,郑重道,“多谢杨老师跑这一趟,但是我不想去市里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