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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宓看着那个一脸讨好模样的人面疮,脸上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快点做事,别废话。”
“那么凶巴巴的干什么嘛。”
像是个人参一样的人面疮从水箱里面跳了出来,落在地上,抖了抖身子。
伸出一支嫩芽指向那个跪坐在地面上的方原,勾了勾。
“喂,那个谁,你过来。”
方原听到了人面疮的呼唤,连忙在地上爬了过去,灰头土脸的像是一条在泥土里打过滚的狗。
“啧。”
“那个辣鸡尚川吸引的垃圾人,长得又不好看,还是个男的,就不能提升一点儿品味?”
用眼睛偷偷瞄了一眼不说话的姜宓,人面疮对着方原不耐烦地说道:“你没看我只有一个头吗?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快把我抱起来。”
“好,好。”
方原伸出手去就想要抱这个恐怖的人面疮起来。
眼尖的人面疮看见方原手上因为跌倒挫伤,隐隐显现的血液和地上的尘土混合在一起又黑又红,往后退了退。
“算了,你怎么能用手抱高贵的我?”
“趴下,我要骑大马。”
像是猫和老鼠里的杰瑞当着汤姆的面去偷奶酪,人面疮小心翼翼看着姜宓,爬上了方原的背。
“驾!”
人面疮开心地骑在方原的背上,像是小孩子一样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再爬快一点。”
在原地转了一圈,兴奋感过后,人面疮又觉得无趣,厌倦了。
“算了,停下来。没意思,像个傻瓜一样。”
抬起头望向那个坐在车屁股上的姜宓。
志得意满的它有些忘乎所以。
“喂,姜宓,你喜欢的那个尚川,能吸引到的人就是这种蠢货,品味这么差,明显他就不如我,你为什么不喜欢我?而且我才是尚川,那个家伙就是个冒牌货。”
一个被另一个尚川玩坏的傀儡,它才不想要,感觉令人生厌。
而面前的这个能够抵抗魔力的,不爱它的姜宓,才是它想要的人。
姜宓依旧靠车上,平静地说道:“你透气透够了吗?”
面前的这个人面疮像是像尚川,但和那个本体差的实在是太远了。
“没有,没有。”人面疮神色慌张起来,抽了一下身下的人,“听到没有,快动。”
“是,是。”方原又在地上爬行着。
骑在方原的身上,不甘心的人面疮又不舍地追问道:“那个尚川哪里比我强了,你为什么就是认定了他?”
“因为……你长得丑啊。”
从少女洁白的脖子上钻出了另一个人头,有一张和姜宓差不多的脸。
“你居然敢说我丑!你这个没有礼貌的冒牌货!”
人面疮愤怒地大叫,扯住方原的头发,让他看着自己。
“快,把那个脑袋给我割下来,把那个无礼的家伙给我砍下来。放火烧掉,把它烧个精光!”
“嘻嘻。”
这个寄生头颅笑了起来,像是一条蛇一样伸长了自己的脖子,凑到了人面疮的面前。
“没用哦,你这种像是个畸形儿一样的尚川,低劣的残废货色,骄傲自大又自恋,一只遵守本能的低等生物,不如就老老实实履行你要做的事情好了。”
“如果你再情绪激动一点,那个人形尚川就会共享你的记忆,马上就能知道你在什么地方,然后赶过来宰了你。”
“你不会以为,到时候姜宓会帮你吧?”
“而且到时候长出了身体,你就和那个尚川一模一样了哦。”
听到这个寄生头颅的话,人面疮气急,脸色一瞬间黑了下来。
“你!”
情绪波动下,它脑袋下面的弱小躯干开始剧烈地增值。
低头一看自己的身体,人面疮慌张地大叫起来。
“啊啊啊,我长出身体来了,我长出身体来了!我要变成别人了!”
“快帮帮我,快把我的身体砍掉,把它砍掉。”
一想到那个人体尚川马上就会通过记忆共享知道自己的信息,自己马上要和那个尚川长得一模一样,人面疮焦急地不行。
“别鬼叫了,越叫长得越快。”寄生头颅嘲讽道。
又柔软地打了一个回旋,把脑袋伸进汽车后座,从里面叼出来一柄小刀丢在地上。
“那个谁,快把这个家伙的下半身割下来。”
从地上拾起刀的方原爬起身,把人面疮像是切菜一样按着,把刀对准人面疮的下巴处,忘我而深情地说道:“尚川,你忍耐一下,很快就好了。”
一刀下去,鲜血四溅。
“啊啊啊啊啊!”
人面疮咒骂道。
“好痛,好痛啊!我只是让你砍我的躯体,没有让你切我的脸啊。你这个废物,痛死我了。”
残忍的侩子手安慰道:“对不起,再一会就好了,尚川,你再忍忍。”
人面疮痛苦的嘶嚎在这无人的深夜公园里回荡了几分钟。
直到亲手“杀”了人面疮的方原晕倒了过去,压在这人面疮的身上。
没过一会,从身体下面传来了人面疮微弱的抱怨声。
“为什么我要为那个尚川受刑,他自己招惹的男人,自己不能挨刀子吗。”
一直没吭声的姜宓这时候才出了声。
“别哼了。”
走过去把已经晕过去的方原翻了个身,拖离案发现场。
寄生头颅幸灾乐祸地笑着:“快把你的血给召回去喔,不然一会分裂出了新的尚川,说不定还有比你更加听话的。”
瘫软在地上,没有了下半身的人面疮有气无力地骂道:“你她爸的。”
骂归骂,但那些四溅的血像是有主的生命,自主汇聚成鲜红的河流,倒流回人面疮的脖子处。方原身上本来应该充满血污的衣服像是根本没有被鲜血溅到过一样。
“呃……啊。”
发出像憋大号一样的声音,人面疮又长出来了像是人参一样的下半身,恢复了原状。
寄生头颅看着这“难产”的一幕,又开口地嘲讽道:“不管看多少次,还是觉得很好笑呢。一个瘦小的身体顶着一个大头。果然只有这样畸形的尚川,心智也跟着扭曲,才会想着要背叛尚川吧。”
人面疮则还以颜色,“你这个心安理得寄居在别人身上,连自己形体都没有的货色,有什么资本来笑我。”
“那你就长大啊,让那个人形尚川知道你在什么地方。”寄生头颅嘿嘿笑了一声,“你要是那样做,我就让你笑好了。”
“哼。”人面疮冷哼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
姜宓这时候从后备箱里翻出了一个装满汽油的塑料瓶,从里面倒出小半瓶浇灌在人面疮被割下来的躯体上,点燃火焰,烧得滋滋作响。
三个怪物一同看着燃烧着的火焰默不作声。
每一个尚川都是独立的,成型之后拥有着共享的记忆,但彼此之间又互相敌视、厌恶。
但这里面也有着一些心理长歪了的,不想当尚川的尚川。
比如说姜宓现在留着的两个都主动放弃了人形,为了和那个目前唯一成为人形态的尚川区别开来。
没有完全成型,记忆就不会被那个人形态的尚川所共享,它们就能拥有自己的秘密。
如果不把那半截身体烧掉,说不定一会儿从那上面生出来的尚川是一个没有变异过的,没有追求的普通尚川。
那到时候这些“叛变尚川”和姜宓的关系就会被那个人形尚川所知道了。
火焰燃烧了一会,眼看里面的东西都已经烧成了白灰。
突然姜宓伸手抓住了那个人面疮。
人面疮后知后觉地大叫起来:“放手!姜宓,你说得我都做了,我已经挨了刀子了,放手,下次我不敢了。”
姜宓捏着人面疮的后脑勺,毫不留情,也不迟疑地把它伸进了火焰里面。
“我都说了,你不是他,不准你长得和他一样,用同一张脸。”
“啊啊啊!”
烈焰舔着人面疮和姜宓的手臂。
烧了那么一会,再取出来的人面疮就成为了一个烧焦了的,面目可憎的怪物。
而姜宓也被烧焦的手则神奇地开始飞速愈合着。
“嘻嘻,你总是这么不记打。”寄生头颅看着这个可怜兮兮的焦炭笑道,“像我一样,听姜宓的话不就行了,何必非要挑衅一下姜宓早就和你说好的事情。”
“你她爸的。”这时候人面疮也就只能凄惨地哼哼两下。
“姜宓,这个人你要怎么处理。”寄生头颅见人面疮已经服软,没继续理会它,把脖子缩了缩,收回到姜宓的脸侧。
“就丢在这里就行了,第二天他自己会醒。”
以前是没有办法处理血液、肉沫这些东西。
现在有了两个变异的尚川帮忙,能直接把这些东西回收,就不用把这些人沾染了血液的衣服全部都脱下来烧个干净。
处理完了这个感染了爱情魔咒的方原,姜宓提着那个烧焦了的人面疮丢回了水箱里,这一次没有把它再关在后备箱,而是放在了汽车的副驾驶上。
“现在我们去干什么?”泡在强酸里的人面疮浮出水箱问道。
“当然是去找那个人形态的尚川啦。”寄生头颅笑着说道,“姜宓要去做实验呢。”
“什么实验?”人面疮好奇地问道。
它和那个寄生头颅的记忆不共享,前段时间又得罪了姜宓被关在箱子里面,压根不清楚姜宓接下来的计划。
但这个寄生头颅和姜宓共生,自然知道姜宓计划了什么东西。
寄生头颅咧开了恐怖的嘴,朝这个小兄弟解释道。
“虽然我也不清楚姜宓是怎么做到接种尚川病毒不被感染同化的,但在我的帮助下,姜宓体内的尚川病毒已经不会再无休止的增值。”
“所以现在的姜宓已经和我们很相近,除了没有泪痣的魔力以外,在其它方面已经完全和我们差不多。但又保持着自己的理智,不和那个尚川共享记忆。“
“如果我们大胆地把‘尚川’定义为一种生物,现在就有了两种同类型的生物了,‘尚川’和‘姜宓’。”
“而且姜宓还是某种程度的进化体,所以,你不好奇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吗?”
“比如说,怪物能不能爱上第二个怪物呢?”
如果要给无穷尽的尚川分个级的话。
它和寄生头颅,还有那个人形态的尚川都是尚川中特殊的个体,其它遵循本能的尚川都是比它们更低一级的尚川。
那个人形态的尚川可以压制住自己心底的负面情绪,只是单单吃饱喝饱,遮住泪痣就能和个正常人一样生活,这件事情在尚川中就已经很奇怪了。
毕竟没有一个尚川能够按捺住自己的本能,不主动作死的。
它愿意栖身于姜宓之下,听从姜宓的安排,完全是为了这个不受魔力影响的女人。
它自傲到不愿意承认这个世界上有其它的尚川比自己还要厉害。
那个人形态尚川能做到的事情,为什么自己做不到?
它才是那个独一无二的尚川,不会和那些被本能支配的尚川一样去胡乱勾引人等着被砍死。
那种只要眨眨眼就能做到的事情,对它来说一点意思都没有。
征服这个女人,就是证明它是不同的、高级的尚川最好的证明。
“尚川……”人面疮不解地开口。
它还没有说完,寄生头颅便打断了它的话。
“不准叫我尚川,我叫高木,我才不是什么尚川。”
寄生头颅扭过脸,伸长脖子到人面疮的面前,恶狠狠地说道,“你想要去和那个人形尚川争夺尚川这个名字,那就自己去,别把我也拉进去。”
“好吧……高木。”人面疮勉强应下来这个称呼,“你为什么不自己爱上姜宓呢?”
平心而论,虽然它想要姜宓,但它对于姜宓是生不起来什么感情的。
支持它这样“委屈求全”的原因完全是心底的自傲和不服。
差不多可以这样说,尚川们都是没有人类情感,体会不到“被爱”,也不知道“爱”,是遵循自己本能和欲望的怪物。
那么大家都是尚川,面前的这个寄生头颅这么有想法,为什么不试试自己爱上姜宓呢。
“因为姜宓爱的不是我啊,我不被爱,怎么知道被怪物爱是什么样的,又怎么去爱人。你这个蠢货,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吗。”
这个自称高木的尚川高傲地抬起头,伸长脖子,差点要顶到车顶。
那副不屑的神情让人面疮莫名其妙地火大。
“你有什么地方和我不一样?”
高木嘲讽道:“我不会和你一样像个只有脑袋的巨婴。”
人面疮不甘示弱地嘲讽回去:“你这个寄居虫。”
“怪胎。”
“人脸蛇。”
“大头怪物。”
两个尚川在车子里吵了起来。
“好啦,你们两个,吵死了。”姜宓出声说道,“一个男人抵得上五百只鸭子,但你们两个比三千只鸭子还要闹,能不能小声点?”
听到姜宓说话,尚川们这才闭上了嘴。
车子里才安静下来一小会,憋了半响,人面疮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个……高木。为什么偏偏是那个尚川,而不是我呢。”
如果有这个奇怪的尚川帮忙,那说不定就是测试它能不能爱上姜宓了。
“明明是别人先来的。”
高木轻笑了一下。
“你不会以为,姜宓爱你吧?姜宓爱他不爱其它的尚川,就说明那个尚川是与众不同的,在这方面你已经输给了那个尚川了。所以我研究那个尚川,有什么错吗?别忘了你只是个失败者啊,连研究价值都没有。”
面对高木赤果果的嘲讽,人面疮的脸上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你这个没有身子的家伙。”
但很快它又鬼叫起来。
“啊啊啊,疼!”
因为情绪激动而自我增值,快速新生出来的嫩芽又挡不住强酸的腐蚀,弄得它的身体像是被刀切了还撒上盐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
看到人面疮这幅惨样,高木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真是逊啦。保持这幅身体到底有什么好处,就为了和别的尚川不一样吗?”
人面疮因为疼痛而咧着嘴说道:“你这个放弃尚川名字,又放弃自己形体的家伙是不会懂的。”
“我才不想懂咧。我寄生在姜宓身上,既不用吃东西,也不用自己走动,也不操心自己的记忆会被其它的尚川知道,更不用担心其它的事情,只需要动脑子就可以了。”
它轻蔑地看着人面疮,嘟着嘴摇了摇头,极尽嘲讽之能。
“我,会动脑子,你不会。”
“所以你才老挨揍啊。”
狐假虎威的东西。
人面疮心底暗骂了一句。
它的确斗嘴斗不过那个不承认自己是尚川,自称是高木的家伙。
趴在水箱边的人面疮把目光挪过高木,看向沉默着不说话,默默开车的姜宓。
这样特殊的人,怎么能够属于别人?
不过还好那个和她共生的高木对姜宓不感兴趣,反而对研究怎么解除尚川病毒非常的感兴趣。
按照高木的说法就是,它迟早有一天会摆脱身为尚川的身份,任何特点,只做自己。
这个想法也未免太狂妄了。
大家都是依靠尚川病毒而活着的,如果有一种方法能够解除尚川的特性,那岂不是等于自杀?
活着还是认命一点好。
当然,它是不肯认命自己就比其它的尚川低一等的。
“一会儿要坐飞机。”
注意到了人面疮在看着自己,姜宓淡淡地说道。
“啊?”
姜宓解释道:“他离我们在的地方很远,我们要坐飞机过去。”
过飞机都需要安检,它寄居共生在姜宓的体内,自然什么都查不出来。
可这个泡在强酸里的人面疮就不一样了。
不管是托运还是随身携带,它都逃不过安检。
要是被发现姜宓带着一个人头上飞机,那可就出了大问题。
所以为了能够正常地上飞机,少不得要对它做一些处理。
比如说……把它的头处理掉,留着像是人参的那一节,等到了预订的时间再复苏。
人面疮本来就被烧焦的脸更加跨了。
而高木浮现在姜宓的脖子上盯着人面疮嘿嘿干笑。
看别的尚川遭殃,也是每个尚川爱干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