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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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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电视里报道出今年的冬天不会下雪,我顿了顿手上的动作,又继续低头做着便当。

    窗外的天还没有很亮堂,家里只有小刀和砧板接触的声响,水滴砸在水池铁片上的声响,空旷得能听见回音,索性把电视机打开,让那些无聊的报道来缓解冷清。

    「……虽然人体感觉要比实际温度冷,但实际上今年的气温已经回升了不少,再过一段时间应该就会处于低气压高气温的环境里,请各位市民……」

    「啪嗒」切断电源,我将完成的便当装进书包里,便出了门。

    低气压高气温么……我一边往学校走,一边踢着脚边的石子。我想这样形容周防应该正好合适吧。

    他眉头皱得更深了,给人好像严冬一样冰冷的感觉,但周身的暴躁却没有丝毫减退,身体里那些我所不知的高气温的火焰要冲出来般,散发出低沉的气场让班里的同学退避三尺。

    似乎在沉寂森然的背后,只有放肆地燃烧疯狂地爆发,才能让他稍微感觉到自我的真实。

    「的确。尊现在的气场很恐怖啊,店里的客人都给他吓得不敢进来了,真是个给人添麻烦的家伙……」

    草薙学长鼓着塞满食物的嘴巴,有些含糊不清的说着,咽下后又有些赞叹的道:「很不错啊!你做的这个味道。明天换我来做给你尝尝,别看我这样,做饭也不差……」

    「所以说,就没有什么我们能做的么?」我皱起眉,将伸到他面前的便当盒端回来。

    「别担心,」他伸手来拿,无奈我不还,只好先停下正色道,「他这样的原因不是外界造成的,我们现在再急也帮不了他什么,不如就等他自己弄清了,我们才能知道如何做。」

    的确,连他所说的荒原都不明白的我,是无法主动为他做什么……我低下头将便当重新递给草薙学长,却仍心有不甘:「可是……!」

    「他不会因为这种事就不行的。尊,他很强的。」打断我的担忧,草薙学长勾起嘴角,顿了顿,又看向我,「而且……」

    「而且?」

    他没有回答,只是用手指了指我们现在坐着的阶梯——周防照常在午休时赖在天台,但因为心情的烦躁,他拒绝吃午餐,也拒绝打扰,我虽然退开但仍不放心,就坐在了天台门后的楼梯上守着。

    「而且,不论如何,都还有你一直在照看着他的啊。」

    我一愣,忙低下头掩盖有些发烫的脸颊。抬起头时,草薙学长已经一边嚼着以不浪费为由拿走的便当,一边下楼去了。

    我回头看着身后的铁门,他就在另一侧,或许在梦境里瞭望着狼藉的荒原,或许站在边沿冷却燥热的脉动。

    ——但,无论如何,我都会在你需要时就能看到的地方守候着,哪怕你根本没有需要我的时候。

    风的纤维穿插在枝头麻雀的羽毛间,它们扑腾起的如灰霾的天色的翅膀,落到了地面,啄着地面学生们掉落的面包屑,然后在他走近后簌簌地飞起,掀翻了地面爬行的蚂蚁。

    「……然后呐!然后那个男人就说“不是南瓜的瓜,而是傻瓜的瓜啊!你这个傻瓜!”哈哈哈哈哈,可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最后两节是自修课,大家都留下来做卷子,他却提前就要回去。我也连忙题都没看的把选择题胡乱填了,就跟着他跑了出来。

    看着一语不发的他,我尽力回想着在电视里看过的好笑段子,一个一个的说给他听,然后自己带头大笑。已经强迫自己笑到喘不上气,他却一丝笑意都未勾起,我也只好渐渐止了笑声,就这样看着他的背影走着。

    被他扯下了领带的衬衣领有些松垮,露出了他靠近背部突起的一节颈椎,刚好达到我头顶的高度,在发尾的阴影里时隐时现,往两边延伸出宽广的肩线。

    好几次,我都想偷偷的拢着头发轻轻靠上去,靠在那似乎能支撑起所有的肩上,去感受那属于他的坚韧,属于他的温度……

    才这么想着,他就猛然停下了脚步,一个反应不及我就撞了上去,没了幻想中的美好,只有鼻子发痛发酸的泪水都出来了,我揉着脸,从他身后探出头——

    学校门口的墙角,一群满脸纹身的人正围着一个学生,他带着的眼镜已经碎了一只,正求饶着把钱包递上,然而那群人似乎仍不满意,数了数后又要挥起拳头。

    我还不知作何反应,周防就走上前去,我悄悄抓住他的衣角跟上,看着那群因为他的到来而停下动作的人,他们脸上相近的纹身看起来就像电影里才有的黑帮组织:

    「哟哟,这位小哥一脸可怕的表情是要搞什么?啊?我们正为“借”到的钱少而发愁呢,你要“借”我们点么?」

    「滚开。」

    他磁性的声音在低沉中带着沙哑,躲在背后的我能想象出前面的他是一脸不耐烦的冰冷表情,就像我们第一次相遇时那样。

    ——自己看起来就是一个不良的他,就是在几个不良手中救下的我。总是喊着麻烦什么都不想干的他,就是像现在这样救助着有麻烦的人。

    躲在冷漠背后的温柔。所以,我的喜欢才停不下来。

    「哈?这位小哥说什么你们听到了么?」那群人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发出夸张的爆笑,「我们腿都给你吓软了,你来帮我们滚吧!」

    说着,他们从身后摸出了程亮的匕首,雪亮的刀身反射刺痛了我的眼睛,连那光亮都似乎带着冷凉的嗜红。

    不行!这次和救我那次完全不同!他们人太多,而且都带着匕首,我不会打架,周防只有一个人太危险!

    感觉到手里抓住的衣角往前脱出,我忙拉住上前去的周防:「不可以!他们拿着武器!你会受伤的!」

    「原来还有个女人啊?正好我要了!」「喂喂,你打那个男的!女人就留给我!」「明明该归我才对啊……」

    他们在身后毫无顾忌的说着粗俗的话,看着周防已经明显浮出怒火的脸,我顾不上自己正是被侮辱的对象,他的安危才是最重要:「我们先去找人帮忙吧!你一个人真的太危……啊!」

    还没说完,他拽起我的后脖领往身后一甩,我便往后退出去的好大一截,好不容易稳住,他已经朝那些人冲出去了。

    「周防!」

    怎么办、怎么办!他会受伤么?如果他受伤了怎么办……拉不住他,我已经完全慌了神,根本不敢去想他被武器划伤身上沾染血迹的样子!

    转身往大路上跑去,我寻找着可以帮忙的人,但因为脑子一团乱,根本想不出要找谁帮忙,一直兜兜转转不知多久,才猛然想起终端机这回事。

    「嘟—嘟—」等待的时间让我的手和腿都不由自主发起抖来。拜托,拜托你千万不要有事!

    听到接通声,我来不及等对方发声就语无伦次的叫起来:「草、草薙学长!周防和人打起来了!他们带了匕首!我、我不知道怎么办……他会受伤的!他……」

    「好好!你别急!我现在就朝他终端机显示的位置过去了!」草薙学长很快的做出反应,便挂了电话。

    草薙学长已经过去了,那我呢?我还可以做什么……对了,我就算不会打架,但可以帮他挡攻击啊!

    这么想着,我拔腿往之前的地点跑去,因为跑太快的胸腔有些发痛,在到达之后却不由自主地顿住了脚步——

    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周围的空气好像都冻结住了,秒针的刻度被无限延伸,连呼吸都被强制扼住喉咙,诡异的危险气息在感官间躁动。野兽,好像一只潜伏的野兽终于暴动后散发出的可怖氛围。

    我难以相信的使劲定了定神,眼前还是他站立在一堆横七竖八的男人中心的模样。那些人都受了重伤,因为流淌太多而从红里带上黑的血液浸染了他们的衣服,有几个的手正以不自然的姿势朝后曲折着,仿佛快看到断掉的森白骨头戳破皮肤露出了……

    而他,手臂上也受了几道不深不浅的刀痕,却没有任何感觉似的只低头看着一个还能动的人,右脚轻轻一踢,竟将匕首踢到了对方手边!那人戒备而退缩的看着他,又看了看匕首,最终抓过匕首朝他扑了过去!

    「呜哇!」

    而周防,他没有闪躲的迎上去,左手握住对方挥来的手腕,右手修长的手指张开,直接压在了那人的脸上,压迫着他毫无反击之力的往后退,后背撞在了墙壁上。

    因为疼痛而握不住的匕首落在地上发出脆响,没有理会对方的哀嚎,周防紧紧扣握着他的脸从墙壁拉起,又狠厉地砸回墙壁,随着那震得粉末落下的闷响,我看到墙壁上有红色的液体蜿蜒而下,一路流到地面汇成一滩,倒映着面前疯狂的一幕。

    「周……防……?」

    有一种自己认错人的感觉,但我知道这就是他。那个不会主动靠近人、不喜欢笑、不擅长对人表达善意,但其实内心却很柔软的他;那个让周围的人害怕,实际上一点都不坏、根本不可怕的他……那个他,才应该是他。

    「——周防尊!!」

    他下垂的嘴角渐渐上扬,露出了嗜杀时满足的笑意。我大叫着,冲上前想抓住他不计后果要致对方于死地的拳头。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他,感觉到有人朝自己冲来,下意识将往前的拳头向身侧一划,朝我袭来!看不清眼前的光影闪动,只感觉有劲风随着他的力道从脸上刮过,耳边是一阵嗡嗡鸣响,我身体一晃,被人撞倒在地。

    是草薙学长,他用双手才挡下周防的拳头,有些吃力的往后退了退,趁着周防看到我们有些愣神的间隙,一把掐住他的肩膀骂道:「尊!你这混蛋给我冷静下来!听到没有?!冷静下来!给我回神!你小子到底想干什么啊!」

    印象里的草薙学长向来是亲切温和的样子,说着搞笑的京都腔,还会优雅的英语,能很轻易看出别人的心思,还喜欢以此来调侃对方……第一次看到他那么着急气愤的大喊,我愣住了,周防似乎也愣住了。

    他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终于放松了想要回击草薙学长的手,缓缓垂落后伸出,看着手心的表情和上次逃课时的一样,有些忿怒有些茫然。

    草薙学长松了一大口气,收回了钳制住他肩膀冒出青筋的双手,豆大的汗珠从他额角落下。

    一时间这个充满腥气的地方只剩下他的喘气声。

    我想起身,撑住地面的手却使不上劲,低下头一看,摔倒时的玻璃片已经深深扎入了手心……

    「嘶——」

    已经包裹了绑带的手写字时还是很疼痛,我停下笔揉着,不自觉的又看向周防空缺的座位——那天之后,他已经5天没来学校了。

    草薙学长也请了假留在酒吧陪他,并在电话里告诉我没事的,声音又恢复了以前的悠闲与亲和:

    「正好因为打架的事学校想让他回家反省,他自己不来倒省了那些老师一大麻烦,哈哈哈。就让他冷静一阵子,你等过几天来看看他就好啦。」

    话虽这么说……轻轻揉着伤口的手不由自主的用力,那样剧烈的痛楚却让我好过了些。为自己那时的无能!

    明明我就在他旁边,明明想要守护他的心情比谁都强烈,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依赖别人……这样弱小的我,到底留在他身边有何用!这还算什么“会一直照看他”啊!

    有些浸湿的触感,我低头发现绷带已经透出了红,不想待会儿被老师和同学太过关注,便起身往医务室走去。

    「什么King啊?我们根本听不懂你说什么……」

    门口有几个学生在吵闹,我看了看,发现一个穿着便装的男孩,不是这里的学生,看起来还比我们小,正对着周围的人问个不停。

    是来找人的吧?我没多理会,转身继续朝医务室走……

    「就是一个叫周防尊的人啊!我叫他King!听说他在这里念书,你们认识么?」

    顿时停下步伐,我回过头瞪大眼睛看着男孩,他正在其他人的盘问中,将茶色的眸子弯成月牙,挠着亚麻色的头发:

    「我啊?我叫十束多多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