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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盒之中传出来了一点动静, 金蚕蛊开始躁动。
玉问低垂着眉眼,对身后的许清木和宋玦做了一个手势。
许清木不动声色地拿出一张符纸, 然后背在身后,五指收拢之间, 一团火焰立刻在许清木的掌心之间燃烧。
没有人看到, 那符纸一瞬之间化成了灰烬。
但那诺还是隐约感觉到了一点儿不对劲儿,他越过玉问看向了许清木和宋玦的方向, 微微皱眉。
族长和其他人越发紧张。
那诺慢步走到许清木和宋玦身边,用木盒对着他们的眉心照。
金蚕蛊的躁动在一瞬意见停了下来,安安静静地躺着,仿佛根本懒得理人。
金蚕蛊的制法是将十二种罕见的毒虫放在一个瓮中中密封。比如蜈蚣、蛤-蟆、蝎子。让这些毒虫互相搏杀,吃来吃去。下蛊人通过复杂的仪式和技法不停地炼制, 一年以后, 在搏杀之中活下来的这只毒虫便是最强的,而且会变成另外一个形态。模样像是桑蚕,皮肤却是金黄色,有灵性, 有灵力,又有着强悍的剧毒。它能和主人心意相通, 甚至不需要下蛊人在受害者的饮食饮水之中做什么手脚,完全只需要根据下蛊人的意念, 便能完成蛊术。
所以,这样强悍的金蚕蛊,本身便非常傲慢, 别说是寻常的修行者,哪怕是厉鬼它也不会怕。
可许清木这符咒一烧,金蚕蛊却立刻怕了,在那小小的木盒里缩成了一团。
那强大的力量压制,让它根本不敢将心意传递给那诺,它清楚地知道,它和那诺惹上了不该惹的人,此刻装死才能避免之后真死。
那诺再用心念召唤了一下金蚕蛊,它却依然没有反应,像是睡着了。
那诺有些奇怪,金蚕蛊出现这样的状况,要么是因为遇到的敌人强大到连令它害怕,要么就是彻底是个庸俗的废人,经常股甚至懒得多看一眼。
那诺仔细想了一下,觉得肯定是后者。毕竟他拥有金蚕蛊的几十年以来,还没有遇到过金蚕蛊会怕的人,而眼前这两个如此平凡的年轻人,何德何能让金蚕蛊看一眼。
那诺放下了心,嘴角也忍不住微微扬起。
既然是普通人……那么……
那诺不再多看他们,而是走到了族长的面前。
族长捏着双拳,满脸严肃地说:“怎么样?”
那诺微微眯着,回头看着玉问,从上到下,看得非常仔细,然后才说:“干净。”
族长和其他人瞬间松了一口气,都在轻轻地说着好。
那诺的眼神又再次留在了玉问的身上,玉问相当不爽,终于是忍不住张口就要骂人,但她还没能发出声音,族长已经高兴地轻拍她的肩膀,说:“快走吧,吉时快要到了,和平还在等着你。”
心里想着今天是和褚和平的好日子,玉问也就压下了心里的不满,准备等仪式完了找个机会把这个糟老头子套麻袋黑打一顿。
这样一想玉问高兴多了,又带着幸福的笑意随着族长出门。
许清木和宋玦作为女方的亲眷在背后跟着,那诺则作为祈福的巫,走在最前面。手中拿着树枝和一碗水,一边走一边用树枝沾着水四处撒,口中还念着奇怪的咒语。
许清木没有听过,也不知道是哪族的语言,但他能感觉到那言语之中的力量。
这场复杂的仪式一直进行到傍晚,虽然很麻烦,但好歹玉问顺利地通过了山神和先祖的审核,得到了祝福。
那诺也算出了最合适的婚礼时间……就在农历大年初六。
许清木紧绷的神经也松了下来。
他一直觉得那诺有点奇怪,所以这一天都紧紧盯着那诺生怕他搞事。但现在看来,那诺并没有使坏,金蚕蛊也被许清木吓得够呛,一整天都没敢有一点儿动静。
天色黑了下来,寨子里举行了一场热闹的篝火晚会,庆祝订婚的顺利,丰盛的当地特色美食和美酒是对这对新人的祝福,玩到深夜才各自散去。
许清木又要面对和宋玦被迫同一张床的窘迫,放下了对玉问的忧虑。
而玉问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依然满心都是欢喜和对爱人的想念。
这就是热恋期的情侣,虽然刚刚才分开,现在就忍不住拿出手机给褚和平发消息了。
而她刚准备发,褚和平也心有灵犀地给他发了消息来。
【褚和平:小问今天肯定累了吧,早洗了澡早点休息,明天一早还得去寨子里挨家挨户地送酒和通知婚礼日期,这是这边的习俗,要辛苦一下小问了。】
玉问看得甜,立刻回复。
【玉问:不辛苦,和你在一起就很好。】
【褚和平:小问,你今天太美了。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你穿新娘装的样子。真想快点到婚礼那天,和你成为真正的夫妻,然后相守一辈子。】
玉问害羞地想,她比褚和平还要想快点结婚呢。
【玉问:其实我也很想快点,不过……时间还是很快的,忙完婚礼的前期准备,应该就到了。】
这条消息发完以后,褚和平却很久都没有回复。玉问并不生气,因为她知道今天褚和平有多忙,要面对多少亲友。
这会儿可能褚和平有别的事,玉问也就自己玩手机,没有再发消息去打扰。
又过了半个小时,褚和平的消息再次发了过来。
【褚和平:其实我觉得,今天和婚礼也差不多,我们得到了山神和先祖的祝福,已经可以算是夫妻了。】
玉问看着这段话,觉得有点怪怪的。
她也说不上哪里怪,想了半天,觉得可能是自己今天今天喝多了有点晕。
玉问还没有来得及回,褚和平的另一条消息又来了。
【褚和平:我想现在就见到你,你想见我吗?】
【玉问:当然想见你,想一直和你不分开。】
【褚和平:那你开门,我就在外面。】
玉问顿时一楞。
这寨子自古以来都是家族聚居,所以每家每户几乎都没有院墙,房门打开就面对着山,深夜褚和平来她门口,完全不会惊动任何人。
可褚和平是个本分人,回寨子族长安排他们分开住,他就老老实实地遵从,也很少给玉问这种“深夜在你家楼下等你”之类的惊喜。他的感情都在细节处,温柔又温暖。
玉问又感觉到了奇怪,但从窗户看出来,看到了黑暗之中褚和平隐约的身影,心里又放下了这怪异的想法。
或许今天褚和平也喝多了。
玉问很快跑去给褚和平开了门,浅笑说:“你不该来的,让人看见不太好。”
褚和平笑说:“山神和先祖都同意我们了,其他人谁敢有意见?”
说着褚和平便往屋里走。
平房的单间都是很小的,屋里就一个衣柜和一张不太大的床,褚和平进来就只有坐床边。
然后他盯着玉问,嘴角含着一点浅浅地笑意,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说:“小问,你坐过来,让我看看你。”
玉问嘴上说着“有什么好看的”,但还是坐了过去。
“你今天……真的好美。”褚和平抬手捋了捋玉问的头发,然后慢慢靠近,眼神半分都没有离开玉问的脸。
玉问呆地看着褚和平,只觉得今天的一切都格外不寻常。
“你……”玉问刚开口,只说了一个字,褚和平就打断了她,说:“小问,我们是夫妻了。”
玉问瞬间怔住,一股强烈的不适感弥漫到了全身。
玉问会那么快爱上褚和平,就是因为褚和平一直很克制。
褚和平第一次见到玉问的时候,的确是被玉问的美貌所震慑。但他又怕自己太过直白地看对方会显得不礼貌,于是整个人都很别扭,那目光躲闪又紧张,仿佛被玉问给吓着了。
这和那些对玉问有所算计的男人完全不一样,玉问就是爱这样害羞又干净的眼神。
但现在,这双眼睛中的贪婪和色急比玉问见过的所有男人更加重,他甚至恨不得现在就冲上来将玉问给扑到。
一阵凉风拂面,玉问瞬间酒醒,脑子也立刻恢复了清明,看出了这一切的不对劲。
她眼前的这个人,根本就不是褚和平!
而这个披着褚和平皮的恶心男人还没有一点儿察觉,依然试图靠近,玉问瞬间跳了起来,抬脚就要踹这个假褚和平的心口。
但对方的反应也非常快,只在一瞬间就回过了神,在玉问抬脚的瞬间立刻躲闪,玉问这一脚直接就踹在了床上。
只听“轰”的一声响,那木床竟然在顷刻间就断裂成了两半。
躲在一边的假褚和平惊诧地看着玉问,说:“你怎么会有灵力?”
玉问张口啐了一声,骂道:“妈的,你个垃圾玩意儿!赶紧给姑奶奶现原形!就你也配用这张脸!”
假褚和平皱眉呆了两秒,然后又贱兮兮地笑了起来,说:“我以后,就是这张脸,我就是褚和平。”
玉问心里一揪,握紧了自己挂在腰间的法器,说:“你什么意思?”
“就这个意思。”假褚和平从怀里拿出装着金蚕蛊的木盒,笑说,“从今以后,我就是褚和平。小丫头,反正都已经订婚了,不如今天我们把最重要的仪式也给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