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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真爱开玩笑。它总喜欢在你最幸福的时候给你当头一棒,然后将你从云端打落深渊,浑身沾染上血色,从此生活在仇恨之中;而当你觉得你自己好不容易摆脱了过去的阴影的时候,它却总是会将那给你带来阴影的人和事血淋淋地带回到你面前,将你费了很大努力埋葬掉的记忆再次挖掘出来,暴露在阳光下。
而事实也证明,有些事情真的不是时间可以治愈的,许多情感——尤其是恨,具有惊人的生命力,而当仇恨的根源又出现在你眼前的时候,它会发疯一样滋长,直到占据你的整个心灵。
百合子从未想过自己此生还会有再见到平津玲奈子——哦不,她现在已经是迹部玲奈子了——的一天,那个粗俗而浅薄的女人正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嘴脸用恶毒的污言秽语来羞辱小樱,而旁边站着的那个脸色苍白的可怜男孩就是她的儿子。
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要受到这样的惩罚?难道让我遭受那样的命运还不够,连我的女儿都要一起受到羞辱吗?
太过分了,你们这群贱/人简直太过分了!
百合子觉得自己都要疯了!
她不知道当初是什么样的信念支撑着自己活下来的,一转眼,快要二十年过去,隐姓埋名改换身份的人生似乎有了光明的前路,她的恨本来已经淡去了,可是曾经被压在黑暗之中的往事终究是藏不住,开始以一种巨大恐怖的方式笼罩过来,叫人避无可避。
这是天意吗?天意叫这些人再次出现在我面前,如果不是为了给我一个复仇的机会,那么又是什么呢?
要去做吗?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惨白惨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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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心烦意乱的人不止一个。
已经快要凌晨了,出云家的大家长——出云老太爷仍然没有丝毫睡意。
他的内心正翻涌着惊涛骇浪,仿佛暴风雨里大海上漂着浓重的乌云,低沉而且压抑。他无法忍受地从窗外看了看天空——天边露出的那一丝黑沉沉的天空,就好像一张冷冷地笑着的,血盆大口。
“活见鬼”这个词是多么的贴切啊,发明这个词的人,他肯定见过鬼。
川端次郎的新婚妻子——正确的说是第二任妻子,在酒宴上露出的令人惊艳的笑容——他不确定是不是朝自己露出的——好像一把流淌着毒汁的匕首一样,一瞬间就刺进了他的心脏。
还有她的儿子——那个高大的、穿着修身的黑色西装带着她走过长长红地毯的少年……他的样貌活脱脱就是当年那个人的翻版,那个开朗总喜欢露出灿烂笑容的年轻人……提醒他,他曾经犯下过的罪孽永远都洗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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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纪躺在豪宅里宽敞的kingsize大床上,她身边的川端次郎似乎已经沉沉睡去,而她自己却毫无睡意。如果你凑近一点,就会发现她眼睛里是满满的快意和急切。
出云家的败类们,你们以为这样就算完了吗?
不,还早得很呢,我们才刚刚开始……
优纪在隔着窗帘透进来的微光中举起手,看着自己手上的白金与钻石组成的名贵钻戒,冷冷地笑了。看了一会儿,她把戒指贴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我会为你报仇的,阿良,我已经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请你耐心地,等待吧。
阿良……阿良……如果你活着多好……如果你还活着,你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丈夫和父亲,我们的儿子,也就不用背负着私生子的不光彩出身在社会的基层挣扎,他是多么像你啊……他本来应该像迹部家的那个孩子一样,生来就是天之骄子,拥有世界上最好的一切……阿良……
黑暗里,她的泪水止不住地沿着光洁的脸颊滑落,渐渐地变成了无法抑制的呜咽。
川端次郎惊醒过来,叹了口气,伸手抹去了她脸上的泪水,将她拥抱在怀里。
“不会太久了,优纪,不会太久了。请你耐心一点,我们会成功的,好吗?”
优纪抽泣着点点头。
身在这个圈子里的人永远都不会知道,当川端优纪举起盛着香槟酒的水晶杯向在场的所有宾客致意的时候,那枚深埋了二十年之久的手榴弹的拉环就已经被拉开了。
等到你们所有人用尽力气再也握不住它的时候,大家就一起闭上眼等着一场血肉横飞的爆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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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次郎,你要的文件,我已经有眉目了。”
等到办公室里没有人了的时候,优纪才放下了自己女机器人一般专业的表情,扭头看着坐在办公桌后的川端次郎,笑了笑,称呼他的名字。
“放松点,优纪,不用那么紧张。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尽管放心好了。”川端次郎将近五十岁的脸看起来跟不到四十岁没有什么两样,此刻他轻松地笑着,伸展着自己有点僵硬的身体。
优纪笑了笑,起身煮了两杯咖啡,端给丈夫一杯,自己拿着另一杯坐在他对面的旋转皮椅上。
看着对面男人精力充沛、精明强干的样子,优纪很满意自己的选择。
而川端次郎也看着优纪年过三十却依然拥有跟刚毕业的大学女生没有什么两样的容颜和只有在社会上历练过才会有的气质,也同样很满意自己的选择。
当然,他们是不会把让他们“一见钟情”的真正原因告诉任何人的,只是心照不宣地一边啜饮着咖啡,一边看着对方微笑——共同的秘密和目标会瞬间拉近两个人的距离,不是吗?
“那么,我们的计划,就可以一步一步启动了?”优纪微笑着,问。
“是的,我的尊贵的女士。”川端次郎举起咖啡杯,把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
他喜欢优纪,优纪也喜欢他,不过对于他们这个年龄的人来说,爱情什么的早就已经不再是人生的全部,川端次郎正处于壮年,能力他有,野心也无限——那些大家族已经占据了太多行业内的资源,他们联手垄断了这个行业,存心不让别人有活头,更别提,其中还有些家族是黑道洗白的,是时候让他们尝尝厉害了。而优纪,是个有故事的女人,有故事的女人总是让男人着迷,当川端次郎发现了优纪深藏的秘密之后,联盟是必然之中的必然。找到可以做老伴的人是很好的,如果这人正好跟你志同道合的话,那真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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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不容易。
迹部夫人——迹部玲奈子正发着高烧,迹部景吾坐在床边,不断地给她额头上换着冰袋,看着母亲红得不正常的脸色和毫无血色的嘴唇,心急如焚。
距离川端次郎的婚礼刚刚好一个月,就在迹部景吾鸵鸟地暗自希冀那场婚礼上发生的诡异事件只是一个巧合的时候,就在他刚刚进入状态准备带领网球部踏上全国大赛的征程的时候,他家里后院起火了。
他的母亲迹部玲奈子在婚礼后躺在床上两天不能起身,而他父亲根本就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根本没有踏入她的房门一步。在家里停留了几天之后,父亲就准备启程去英国的分公司视察。
就在父亲将要离开的前一天晚上,他母亲半夜里冲进了书房,发了疯一样大吼大叫,又哭又喊,甚至扑到父亲身上又踢又打。
半夜里的动静惊醒了所有人,他闯进书房,看见的是奄奄一息倒在地下抽泣的母亲,还有脸上几道抓痕,高级手工订制西服皱得像抹布的神色狰狞的父亲。地毯上躺着花瓶和水晶镇纸的碎片。他惊惶失措地抬眼看去,目光和父亲的对上,看见父亲的神色软了一下。
“景吾,把你母亲送回房间去。”父亲理了理领带,云淡风轻地走出了书房,连回头都欠奉。
第二天,父亲一早就走了。但是让山口管家带了口信给他,说回来的时候会带礼物给他,问他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他呆呆地听着,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礼物?礼物?
他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了想要嚎啕大哭的感觉。
管家很快请来了家庭医生,医生诊断说是病情刚刚有了点起色,又因为情绪波动过大而复发,必须好好卧床休养至少一个月,绝不能再动怒。
迹部景吾接受了这个解释,他看着昏迷不醒的母亲,满心都是酸苦的味道。
谁能来告诉他,究竟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根本没有办法再用任何理由说服自己,说自己的家庭一直就是这样的,没有出任何问题。
这里面的问题可大了。
可是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他父母的关系不好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算是“相敬如冰”吧,十几年也都这么过来了,可以预见他们今后也将会这么过下去,怎么会突然……
他抬眼看着山口管家,山口家已经为迹部家服务了将近十代人了,山口管家和父亲从少年时代起就是主仆兼好友了,如果说只有一个人能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话,也就只有山口伯伯了。
“山口伯伯,您……”刚开了个头,他就被山口管家那平静无波的眼神堵了回去。
“少爷,还剩一个小时您就该去学校上学了。您一夜都没睡,需要向学校请假吗?“
“不用了,一晚上我还熬得住。”迹部景吾硬邦邦地回答。
“您没有洗脸梳头,还没有吃早餐,这样可不好。夫人有佣人们照看,您不用担心。您现在不是应该集中精力在您的网球部上吗?”说完山口管家就招来仆人,吩咐“去给少爷准备早餐,还有备车”。
他看着管家恭敬的脸,忽然郁闷得想拿头撞墙——如果之前还不确定的话,那么刚才山口伯伯的表现就明明白白告诉他“这里面的缘故我全都知道,可就是不能告诉你”。
好吧,你就守口如瓶吧,本大爷还不信了,我就撬不开其他佣人的嘴!迹部恨恨地站起来回房梳洗换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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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迹部,你今天怎么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千代樱和高桥照例到餐厅里他们平日坐的桌子边与迹部和忍足会合,看见迹部苍白的脸色和眼下隐隐的青影,两人都吃了一惊。
“没事。”闭了闭眼,迹部淡淡地回答。
“什么没事,你的脸色好难看啊,眼睛底下都发青了,你生病了吗?”高桥皱眉问道。
“我说没事啊!”迹部硬邦邦地回答,声音里带着掩藏不住的火气。
千代樱捅了捅高桥,使了个眼色,高桥闭上了嘴,忍足站起来给她们拉开椅子。
此时正是十二点,排队买饭的人达到了最大规模,千代樱决定先等一会儿,她瞟了眼迹部,发现他正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看着她,心下觉得不对劲儿,但千代樱还是决定把公事办完。
“那好吧,迹部,这是最近一段时间的部员训练记录,我发现了几个很有潜力的一年级,你要不要看看……”抬起头来的时候,迹部已经把目光移开了。
“这种事情你决定就好,不用专门告诉我。到时候把他们的资料拿来就是。”千代樱话还没说完,迹部就有些粗鲁地打断了她。
“我决定就好?”千代樱奇怪地重复了一遍,“你才是部长好吗?为什么要我决定?”
“不然的话要你这经理干吗啊?”迹部声音上扬。
话说完,另外三人齐齐愣住,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迹部对上千代樱那双平静的眼睛,顿时觉得胸口一阵刺痛。
“迹部,你……”千代樱终于确定了,迹部今天的不对劲儿都是冲她来的,沉默了一下,“算了,看来你今天确实是状态不好,我就不烦你了,过两天再说吧。”她收起文件夹站起来,朝忍足点了点头,转身走向餐厅另一边,高桥优子也匆匆站起,头也不回地跟着千代樱走掉了。
忍足茫然地看了看她们走掉的方向,皱起眉头,“迹部,你今天怎么了?你怎么……”怎么这么跟千代和高桥说话?
然而看着好友惨白的脸色,他又问不出口,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起身去给两个人买饭。
迹部景吾觉得自己胸口憋闷得要窒息了,众目睽睽之下,他无力地一头趴在餐桌上。
对不起,千代樱,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只是……感到自己无法面对你。
他沉默了一上午,大脑飞快地运转着,试图回忆起之前的每一个细节。
把从婚礼开始到昨天的场景一遍遍在脑海中重放过后,他那在球场上无往不利的洞察力发现了一些可疑得惊人的细节。
应该说,反常的事情的出现,就在他把手机上千代樱的照片拿给父亲看之后。
他们从婚礼上提前退场大约是晚上八点左右,回到家谈完话,也就九点半到十点之间的样子,并不算很晚,而之后……他想起自己从房间的窗户王出去的时候,发现父亲常坐的车子正从大门离开,好像到凌晨才回来。
他当时并没有注意,以为父亲只是又有事情出去了。
可是好像也就是第二天,他在家休息的时候,从外面走进门厅,管家正交代一个佣人把一套衣服送去某个地址,佣人捧着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拿去装袋的时候后,他匆匆扫了一眼,没有留心。
然而现在……他开始觉得不对劲儿了——那套衣服,绝对不是他的,因为不符合他的审美观,可是,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他确信自己一定在某个地方某个时间看到过某个人穿那衣服,那种风格一看就是年轻人的款式,决不是给中年大叔穿的。
而这个人就是……亚久津·仁。
亚久津是千代的男朋友,两个人一起长大,直到现在还是住在一起的。
也就是说,他父亲前一天晚上,十点到凌晨之间,去过千代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穿了亚久津的衣服回来。
再把这些蛛丝马迹与婚礼上母亲的失态和不断地念叨“百合子”的口型联系在一起,迹部景吾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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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占了一张空桌子的千代樱和高桥面对面沉默地吃着饭,千代樱默默的不说话,高桥想说话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小樱,你……你在生迹部的气吗?”高桥终于挨不住这长长的沉默,开口问道。
“啊?”千代樱抬起头。
“他今天看上去精神状态真的不大好,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吧。他那个人就是有点……”高桥拼命找形容词——平时几个人打来闹去奇招百出要斗倒水仙花是一回事儿,真的有事情的时候可不能雪上加霜,反倒要想办法转寰才是。
迹部景吾的确是有那么点让人想撞墙的癖好,但他也的确是个重视友情的三观端正的好男孩。
“哦?噢,没有,我没生迹部的气,我看出来他今天不太对劲儿,没啥大不了的。我是在想事情而已。”
千代樱真没生气,她没那个心思跟迹部景吾生气。自从那天迹部流光出现在她面前还穿走了亚久津的衣服之后,她就一直心里沉沉的。
把这些天的事情联系起来,她就是个白痴也看得出来迹部的父母之间关系如何了,不是有句话嘛——你喜欢某个人,那个人不一定能感觉得到,但你若不喜欢某个人,那个人却一定能感觉得到。千代樱比迹部知道的多,她甚至已经产生了一个想法——她那从未谋面的父亲,会不会就是迹部流光?她和迹部景吾,可不可能是同父异母的姐弟?
反正她觉得非常有可能。
从她出生开始,她从未见过百合子的生命里出现过什么男人——至少,没有带回家来过。迹部流光可是十几年来第一个进入他们家门的跟百合子扯上关系的男人哎……
迹部景吾那家伙聪明得要死,更别提他还有众人口耳相传的那什么“能看透对手一切弱点的洞察力”了,如果她真的是迹部流光的私生女,千代樱很怀疑这个秘密能瞒住迹部景吾多久,搞不好他都已经发现什么了也说不定,所以今天他才那么不对劲儿——迹部从来没有用这种态度对待过她,但凡他们俩碰面,要么吵架要么斗嘴,却从来不像今天这样……冷淡。
算了,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也无法,大不了,我高中二年级的时候回山吹就是了。
千代樱默默地低头一边吃饭一边看剩下的部员训练记录。
不管怎么样,手头的事情总要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