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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人民医院心内科诊室。
“……大概情况就是这样,手术方案基本可以确定了,关键的手术材料要从国外进口,费用上有问题吗?”
夏小梨看着屏幕上的一长串数字,双手交握捏紧,没有半分犹豫地重重点头。
“没问题,请您给我奶奶用最好、副作用最小的,谢谢医生。”
医生宽慰地笑了笑:“你放心,只要老人家调理好身体指标,最快下个月能动手术。”
从诊室出来,叶妙青观察着夏小梨的脸色,担心地问:“一百二十万,梨宝要不我找我爸……”
夏小梨摇摇头,小脸上有一丝勉强的笑意。
“没事,我做好准备了,青青谢谢你陪我来,我想去三楼看看爸爸。”
夏小梨一个寄养在舅舅家连自己的房间都没有的女孩,打哪来的一百二十万,叶妙青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
她心里不是滋味,伸手搓搓夏小梨的后背,“那你不要勉强,实在不行我就去求我爸,咱不怕昂!别想太多,奶奶身子骨比我还硬朗,一定会顺利的。”
夏小梨点点头,“青青你真好。”
“那必须的,走姐姐扶你上去看看叔叔。”
“不用啦,你回学校吧,总不好老旷课,被点名了又扣你平时分。”
叶妙青硬是扶着夏小梨上了三楼才离开,没想到下楼拐角的时候撞见了刚从手术室出来的周逸明。
男人穿着绿色的手术服,脸上戴着口罩,额头覆着薄汗,有种别样成熟可靠的魅力。
叶妙青差点没认出来,起初多瞧了几眼,完全是因为颜狗雷达作祟。
周逸明更是,以为自己做手术做得头昏眼花出现了幻觉,两个小时前才送走的小女朋友怎么又出现在医院了。
HDU重症康复病房里,医生正在给夏耀平做常规促醒治疗。
干瘦的男人身上贴满了线,夏小梨隔着玻璃仿佛都能听见电流的滋滋声。
她难受地缩着肩膀,抱住手臂靠在墙边,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抵抗着身体里缓缓蔓延的不安。
爸爸,你会感受到痛苦吗?
奶奶的手术会成功的,对不对?
爸爸,我今天太贪玩,把自己摔车了,还差点撞到人闯大祸。
好疼,我不敢去看奶奶,她会担心,还会偷偷哭。
爸爸……
小梨已经想不起你的声音了……
我想回家,可是小梨没有家了。
鼻腔泛起酸意,夏小梨很久很久没有在面对夏耀平时情绪失控了。
身体右侧持续传来的钝痛,像是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凿开她经年累月筑起的伪装保护墙,露出脆弱不堪的内芯。
濡湿的泪意漫上羽睫,夏小梨侧身紧紧抵着脸,避开了走廊来往的视线。
眼睛透过近在咫尺的窗户,逼迫自己注视着被持续电刺激治疗刺激得面上露出类似痛苦表情的夏耀平。
只有在这种时候,男人消瘦的脸上才会露出几丝还活着的反应特征。
对不起爸爸,小梨不想让你走。
贝齿咬住下唇,几乎要溢出血来。
夏小梨在心里不断说着对不起,对不起自私地让爸爸接受无止境的治疗,对不起成长得太慢了,没有照顾好奶奶……
“小梨?”
一道成熟低沉的男声从旁边传来。
夏小梨飞快眨掉眼底的泪意,直起身,看向来人。
面容刚毅身形挺拔的中年男人,身上穿着深黑色作训服。
“峥叔。”
严秉峥没漏过夏小梨眼底的湿红。
职业病发作,敏锐注意到她身形不太对劲,还有脖子上、小腿上的膏药贴和包扎。
他浓眉皱起,上前一步,“受伤了?有人欺负你?”
“没有没有,是我自己骑车摔了。”
夏小梨囫囵擦了擦脸,有些难为情地笑说:“摔腾疼了找我爸哭鼻子呢哈哈,没想到被峥叔你撞见了。”
“峥叔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夏小梨这才注意男人手掌上的绷带,紧张道:“手受伤啦?”
严秉峥沉肃的视线在夏小梨脸上巡了一圈,确认她确实没事,才放松笑了笑:“小伤,押个嫌犯来就医,顺道来看看。”
他转头看向病房玻璃窗,脸上的笑微敛:“奶奶那儿我刚去看过了,老人家看着精神头还不错。”
夏小梨点点头:“谢谢峥叔,医生说奶奶下个月就能安排手术了。”
“你这孩子,总这么客气做什么。”
严秉峥用抓在手里的作战手套在小姑娘脑袋上拍了拍,“手术费,有困难吗?”
“够的!”夏小梨忙说,“手术费我准备好了,费用不高,是…我舅舅那里也帮了忙,峥叔你就放心吧。”
“那就好,有问题就找叔,可别又一声不吭把学休了,你奶奶还不知道吧?”
夏小梨自知理亏,忙乖巧应允,“奶奶不知道我休学了,峥叔你可千万别告诉她。”
严秉峥这才放过了这茬,看向病床上的昔日好友兼战友,感慨道:
“你爸爸要是知道你现在这么懂事,肯定得开心得一天跟我炫耀十回自己宝贝闺女。”
一天到晚被自家不省心的兔崽子气得要高血压的严警官,最羡慕的就是家里有乖女儿的。
夏小梨腼腆笑笑,也懂商业互吹,给严启钰挽尊:
“小钰现在挺好的,上回见,他还说要考警校呢。”
严秉峥抱臂,嫌弃道:“哼,那臭小子不干坏事被我逮进去,就烧高香了。”
“要是你爸醒了,我就把那兔崽子踢给他管教,小梨你来给叔当女儿吧,让你秀萍姨给你整一个公主房。”
夏耀平以前是个秀闺女狂魔,不管是同刑警队的同僚,还是在缉毒系统的严秉峥全都逃不脱,每天被小小梨乖萌萌奶声奶气喊“粑粑”的视频萌得猛汉肝颤,恨不得把他闺女抢了。
爸爸曾经和峥叔之间的玩笑话,夏小梨听严秉峥提起过几次,弯起眼,笑得乖巧。
“好呀,要是爸爸答应,我就收拾收拾到峥叔家蹭饭。”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站在病房玻璃窗前,说起曾经的夏耀平。
主要是严秉峥在说,夏小梨脑子里的夏耀平,大多都是从奶奶和几位相熟的警察叔叔口中构建丰富的。
关于爸爸,她幼时真实的记忆,已经模糊得几乎抓不到了。
不知是因为那场惨烈的车祸,还是那时还太小。
“峥队,处理好了,没有生命危险。”
一个年轻警察走过来,低声说。
严秉峥脸上怀念神色一收,直起身跟夏小梨告别。
从夏耀平的脸上收回视线,夏小梨扭头看着严秉峥的背影,突然开口:“峥叔。”
“当初……为什么要对外说我死了?”
严秉峥挺拔的身影顿住,他转回身来。
“你想起什么了?”
夏小梨摇摇头,眸中清澈的迷茫没有丝毫作假,“还是只记得发生车祸的瞬间。”
严秉峥叹一口气,走回来拍拍夏小梨的肩膀,“想不起来就别勉强了。”
“当时牵扯到一桩大案,你在车上的事瞒不住,警方为了防止你被报复,才疏通了关系,对外报道你和你爸爸都抢救无效死亡。”
“不过现在过去这么久了,案犯也全部落网了,没有后顾之忧了,放心。”
是吗……
夏小梨想到最近突然出现的钟郁,心里不安,“峥叔,当时那个……”
那个年轻警察突然上前不知说了什么,严秉峥脸上的表情一收,又拍拍夏小梨的肩膀。
“好了,叔得回局里一趟,有事打电话,多到家里来吃饭。”
夏小梨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点点头,说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