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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门关?”蒋震顿时皱起眉来。
“是啊……”李栋梁颇为感慨地说:“你要在我身上汲取经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年轻时总觉身体好,没白没黑地加班熬夜,现在身子骨不知不觉就不中用了……
“前段时间,检查出了心脏问题,挺严重,上报组织后,让我赶紧去手术。手术风险挺大。所以组织决定让我抓紧手术,工作暂由付国安代理。这马上就换届了,这个‘代’字自然也会马上被去掉。”
蒋震听后,赶忙回应说:“我还是那句话,就算付国安干了省委书记,我也不会让云顶集团在云亭县只手遮天。”
“呵,你后面是不是还有什么高人啊?”李栋梁书记的眼中释放出了深邃的温柔,微笑说:“我之前以为你只有秦老一个高人,但是,现在我觉得你身上的气质,这种从政的艺术跟秦老是有非常大区别的。这绝对是有什么人在后面一直指点着你吧?”
蒋震那刻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徐老调教出个八九不离十了。
但是,自己身上的“气质”跟徐老相比,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毕竟徐老他从来不会犹豫,而自己这边在从政的思想上、在自利与他利之间,仍旧左右摇摆。
这种摇摆是很多人一生都搞不清楚的摇摆。
纵然自己年轻却也希望能早日探清楚真理,解决这种摇摆。
只有解决了这种心理上的摇摆,做起事来才能更坚决、更刚硬、更快速!
“我后面确实有一位高人,但是……真的不方便透露出来。”蒋震说。
“很好啊……”李栋梁说:“你现在还只是县委书记,还只是县级官员。不用说等你到了省级,等你慢慢踏入市级官员行列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这有大关系跟没有大关系,那真是天壤不同、云泥之别啊。这些关系,你一定要把握好、利用好。”
蒋震听后,若有所思……
他并不知道未来的徐老是敌是友。
更不知道,后面跟云顶集团在利益之争上,是否能占据上风。
倘若付国安真成了省委书记的话,想要跟付国安对抗,就得拽上徐老了吧?
秦老都未必能帮上忙呢……
“想什么呢?是在考虑这起事件吗?”李栋梁问。
“哦……”蒋震赶忙应声说:“这次的事件…应该不是很…很严重吧?”
“秦老已经跟上级沟通过了,问题不大。按照你第一份调查报告递上去的话,只要后续涉黑问题处理好,也能将功补过。当然,处分肯定是要处分几个人的。”
“秦老帮我找关系了?”蒋震有些惊讶。
毕竟之前秦老说他帮不什么忙,让我自己找李栋梁和付国安商量的啊。
“他肯定会找的啊……呵,”李栋梁微笑说:“秦老就是这个性格。他不会告诉你具体怎么做,甚至还会故意给你施加难度,目的就是让你在事上自己去琢磨和理解。但是呢,他暗地里却早已经开始给你做工作了。如果不是他帮忙,我这会儿是不可能有闲心跟你这么聊天的。”
蒋震听后,对秦老这种做法当真是佩服的。
这次的事件,当真是把他急坏了,也当真是经历了一次超强负荷的体验。但是,毋庸置疑,通过这次的事件,让他感悟到了很多很多,也成长了很多。
“好人命不长啊……”李栋梁忽然感慨说:“秦老的病已经没有做手术的必要了,他自己也不想浑身插满管子死去。别人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秦老是忍受着非常大的痛苦的。你有空多去探望他,他见到你后,应该会缓解不少痛苦。”
“我这周末就去。”蒋震说。
李栋梁听后,转身拿过那份关于巨野集团的犯罪的报告,递给蒋震说:“这份东西我就不留了,留下也没什么用……对于巨野犯罪问题的处理,我只给你一个建议——先考虑好巨野集团的资产、矿产如何处置后,再动手“拆解”这个巨头。”
李栋梁书记不愧是老书记,一针见血指出了政治新手容易犯的顺序错误。
倘若李栋梁不说,蒋震下一步肯定会先杀再分,但是,李书记如此一说,蒋震便知道这是非常非常关键的一个提醒。
只有先考虑好如何处置巨野庞大的资产,才能在杀起这个庞然大物时游刃有余。
当初在昌平的时候,赵家的“分割”任务全是由唐龙飞处理的,后面则是拜托耿东烈去接手。因为当时自己没有经手,此刻当真是没有考虑到如此重要的一点。
“您提醒的是,如果您不说,我当真很容易在这件事情上犯错误。”蒋震诚恳地说。
“后期云顶集团如何处理,我就不多言了……”李栋梁面容慢慢沉重起来,低声说:“我是真没想到付国安会是这种人,只希望他对云顶集团…不会太上心……”
李栋梁书记那刻的眼神带着某种深意,蒋震捕捉到那丝异样的眼神后,当即明白李栋梁的深刻用意。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蒋震一脸严肃说。他知道李栋梁的深意应该是——反间!
只是这种事情不能拿到台面上说,只能隐晦表达。
“嗯,”李栋梁站起来说:“我待会儿嘱咐伍成阳书记几句就回去了。关于我去做手术的事情未来他们肯定会知道,但是,当前他们还不知道。”
“我会保密。”蒋震握住李栋梁书记的手说:“祝您手术顺利,早日康复!”
“好……”李书记松开手后,便收拾东西。
蒋震帮着李书记收拾好,便准备提前出去。
“对了!”李栋梁书记喊住他。
“……”蒋震赶忙转身回来。
“你记个电话。”李栋梁拿出自己的手机。
蒋震赶忙掏出自己的手机。
李栋梁说了一个电话号码之后,收起手机说:“这是南云省委常委、省委副书记、省政法委书记齐立胜的电话,是我多年的“战友”,回头我会让他关注这边的情况,有什么事你可以给他打电话。”
蒋震一直都想着如何跟李栋梁书记要“部队”,毕竟这第二步计划就是‘以上制下’,所谓的以上制下自然就是希望上级派来工作组。
但是,刚才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既然现在李栋梁提出来,自然得赶紧提出来:
“李书记,刚才我一直憋着没跟您请示……四图市的领导层跟巨野的牵扯很大,而且,根据昨晚的笔录内容看,基本都是魏成刚县长出面去进行商业行贿。美名其曰是为了让领导支持和发展云亭县的经济,其实就是变向地拉拢圈子、形成领导层的圈子利益。面对这种情况,我希望咱们省里能派驻工作组过来。”
“你这样做的话,就急了……”李栋梁说:“如果我不走,这事儿不用你说,我都会安排。但是,我马上就要离开了。面对当前的形势,你要重新分析、重新定夺。在关键时刻、关键点上,抓住机会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蒋震听后,当即点头,“您批评得是,我是急了。”
“走吧。”李栋梁说罢,拎着公文包就走了出去。
——
付国安和伍书记在电梯口处等着李栋梁书记,魏成刚县长微微躬着身子,如同一个随时等待召唤的小太监一般,在旁边咧着嘴陪笑。
李书记走过去后,微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蒋震自然也保持着政治家独有的极具欺骗性的微笑,跟着他们一同走进了电梯。
“成阳书记啊……”李栋梁电梯里说:“我刚才看了蒋震同志递上来的调查报告,就按照这个上报就行。”
“好!”伍成阳书记听后,当即笑着应声。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感觉蒋震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一早上功夫竟然将李栋梁书记就搞定了。
蒋震跟伍书记对视一眼,心里却颇有点心虚。
如果不是秦老搞定了上层,如果不是李栋梁马上要离开去做手术,这件事怕是没这么简单就通过。
“不过……”李栋梁书记盯着电梯门,轻声说:“虽然蒋震处置有力,但是,云亭县公安执法部门的不作为已经完全暴露出来,伍书记应该引起足够的重视啊。”
“李书记放心!我们市委马上开会研究,以云亭县此次突发事件为契机,开展公安系统整顿活动!坚决打击黑恶势力!”
“别跟我打官腔……”李书记走出电梯,边走边说:“别光打击黑恶势力,那些保护伞该砍也得砍啊……治水治源,不要本末倒置。没有一个优秀的公安队伍,扫黑工作就是纸上谈兵。”
“领导批评得是!整顿,马上整顿!”伍书记脸色顿时就沉重起来,忽然想到王子涛时,赶忙又表态说:“云亭县公安局长已经被市纪委双规了!后面,我们一定让领导看到我们四图市的态度!”
“嗯,这也算是多多少少有了点行动……”李栋梁说着,站到了车前。
伍书记听到“多多少少有了点行动”时,马上意识到领导是在嫌弃力度不够,赶忙站过去给李栋梁打开车门说:
“领导放心,我们马上组织人员深入调查,一旦发现与黑恶势力勾结的保护伞,绝对严惩不贷!”
“这事儿你跟蒋震多交流吧。”李栋梁话毕,直接上了车。
伍成阳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当真是惊讶到了极点啊!
一般情况下领导会说‘让蒋震同志多请示你’,可李栋梁却安排市委书记找他这个县委书记交流?这是多么大的暗示啊?
蒋震跟伍书记一起朝着付国安省长挥手送别之后,马上转身对伍书记说:“伍书记,这边没有涉及到群众安全问题,涉及到暴力冲突的也都抓起来了。没有群众上访,也没有其他负面报道,后面咱们按程序上报就好了。您也去忙吧!”
“嗯……”伍书记皱眉再次看向李栋梁书记离开的方向。
蒋震当即又说:“我把这边的情况梳理梳理之后,再去市里找您汇报。”
“行,一定要把最真实的情况反映上来……”伍成阳那刻也意识到了此事仅仅只是开始,倘若处理不好当真会影响到自己的仕途,转身看向魏成刚说:“成刚,你送送我。”
魏成刚自然知道这是有事要交代,赶忙冲着自己司机挥了挥手示意跟上后,上了伍书记的车。
——
一众人走后,王鸿涛、陆建民和冷西峰从大厅里面走了出来。
他们几人看着伍书记离开的方向,站在原处都没有说话。
蒋震回头,看向他们三人时,不约而同地露出了默契的微笑……
“接下来分头行动吧……”蒋震说:“鸿涛跟公安局郭曙光配合着整理下昨晚的笔录,重点是巨野集团涉及到的官员贪腐材料;建民跟组织部那边准备下郭曙光进县委常委、提副县的材料,弄好之后我马上去市里让领导落实,让他名正言顺地干活。这就去吧。”
他们两人离开之后,冷西峰从口袋里掏出付国安的头发和牙刷递给了蒋震。
蒋震接过来装进口袋之后,目光不由自主就冷厉起来,“你给刘晴打电话,让她来趟云亭…然后……”
蒋震攥了攥口袋里的牙刷,决定不能给徐老说已经取到了付国安的样品,而是要利用这个样品掌握主动权,于是轻声继续道:“给张子豪打电话,让他来我家找我,我有事儿让他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