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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学文从白枫他们送的礼物中,挑了两瓶罐头和一斤白糖,匆匆赶往乡卫生所。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因为上次打过一次猎后,县城现有的两家搞餐饮的都还不缺少货,抓鱼的事情,就落到了宋学武和宋学军身上。
因为宋学文近几年一直烂赌,白玉兰的娘家人早就劝他们离婚,白玉兰对名声非常看重,宁愿死也不愿意离,所以这四年来,已经没有和娘家人走动,现在还好他在别人眼里已经浪子回头,让家里人也赚了不少钱,虽然已经分家,但是只要他忙的时候,另外两妯娌都愿意帮忙,其它时间,都是刘春芝来照顾白玉兰。
她现在思想也在慢慢的转变,既然自己的儿子都不嫌弃生的是女儿,她这个做母亲的,也只得顺从儿子的想法。
宋学文兄弟俩还没有进门,就听到到处是痛苦的呻吟声,本就只有两层小楼的乡卫生所里,连走廊上都睡满了受伤的人。
陈建国送来得最早,已经在二楼的一个房间里住下,身上打着点滴,头上还缠着绷带。
陈勇守在床边,满脸愁容。
宋学文轻声地问陈勇:“勇娃,建国叔怎么样了?”
陈勇叹了口气说道:“头上被他们打了好几下,脑震荡,还有断了两根肋骨,腰椎也有一点点骨折,医生说以后不能干重活了。”说完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对于农村人来说,五十几岁正是家中的顶梁柱,陈勇他们也是四兄弟,只有他才结婚不久,另外三兄弟都还没有结婚,这对一个家庭来说,是沉重的打击。
宋学文把带来的罐头和糖放在床头柜上,看着还处在昏迷中的陈建国,心情十分沉重,是自己做错了吗?也许吧,要不是自己操之过急,让事情慢慢的发展,也许就不会出现今天这种事情了。
他安慰陈勇道:“勇娃,建国叔是我们全村人的好支书,放心,今后你们家有什么事情,只要给我讲,我一定到位。”
陈勇说了声谢谢,这时候病床上一直昏迷的陈建国痛苦地哦了一声,陈勇马上爬到床边,宋学文他们兄弟俩也靠了过去。
只眼陈建国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想要转头,感觉到痛,又动不了,只得努力地张了张嘴。
宋学文马上给他倒了一杯温水,陈勇扶起他,慢慢的喂他喝,陈建国喝了一小口,感觉嗓子里终于不再干,舒服多了,轻轻地用手推了一下宋学文。
他把水杯放在一边,轻声问道:“叔,您感觉怎么样?”
陈建国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我没事,还死不了……哦……。”
宋学文示意陈勇把他放躺下,然后说道:“叔,放心,李茂贵已经被抓了,打你的人一个都不会有好下场。”
他摆了摆手,慢慢说道:“学文,不要和他们把仇恨结太深了,这样不利于以后开展工作,我这点小伤,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又看着陈勇说道:“你家三个兄弟一直找不到老婆,就是因我们村太穷了,没有人愿意嫁进来,学文是个有本事的人,以后你多听他的,一定要想办法把路修通。”
陈勇含着泪,说道:“爸,你都成这样子了,还在操心修路的事情,你好好休息吧。”他很想说他父亲,只是一个小小的村支书,一年才几块钱的报酬,还不够接待上级领导用,做了这么些年村干部,家里边连一间像样的房屋也没有,兄弟四人,住着三间房子,到现在三个弟弟还是睡在一张床上,哪个女人会看上嘛。
要是不做这个村干部,凭着他那勤劳吃苦的精神,早就给他们四兄弟建好新房了。
宋学文也在一旁说道:“叔,你安心养伤,村里的事情,我们都会听学友哥的。”
说到宋学友,陈建国才想起来,忙问:“他伤得怎么样了,不要紧吧。”
宋学文说道:“他只是一点轻伤,现在估计还在派出所做笔录吧。”
李茂贵被带走之后,宋学友也忙着赶来了卫生所,一直没有回家,刚才在卫生所里,也没有见到他的人,宋学文猜想应该是在派出所。
陈建国才放下心去,说道:“没想到李茂贵已经无法无天到这个地步了,李家村完了。”虽然不是他管辖的村,他还是有些心痛。
宋学文说:“叔,您放心,李茂贵这次完了,李家村终于出头了。”于是他把事情简单地和陈建国讲了一遍。
陈建国当时已经昏迷,只知道茅草坪村的人到了,他在昏迷当中,还在担心两个村的大械斗,没想到事情会戏剧性的发生转变。
同时也有一些感慨,李茂贵只是李家村一个小小的村长,上面还有村支书,但是他却可以凭着家族的势力,架空支书,横行霸道这么多年。
虽然严打的风吹得很严,可李家村八百多人,硬是没有一个敢出头的,说到底,老百姓长期以来那种“县官不如现管”的思想严重,而且交通通信都闭塞,刚开始的时候,也有很多人反对,那个时候李茂贵也还没有这么恶劣,偶尔传到乡里去,也只是批评教育一番,后来做事就越来越王霸,再有人被欺负,想要去告,绝对走不出李家村就被打得半死,被打的人多了,也就没有人再去告发他了。
千百年来,天朝屁民的思想就是这样,只要能苟且地活下去,那就苟且吧,反抗对一个普通农民的家庭,成本太大,除非他什么都没有或是什么都不顾。
陈建国本就是一个穷苦农民,当了这些年的支书,他只恨自己不识几个字,大的道理他非常清楚,所以在村里威望很高,这也是他一直对自己洁身自爱的结果。
宋学文见陈建国一直不说话,于是嘱咐了陈勇几句,就告别离开,临走时,他拉过陈勇,拿出一百块钱交给他,陈勇推辞了一番,见推不过,只得收了。出来看着走廊里这么多受伤的人,他不禁感慨万端,家族观念太严重,有时候真的得害死人。
刚下楼,背后就有一个人喊了他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