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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也是说钱的事么?”
符骁一只手揉着眉心,缓缓起身靠在办公桌前,疲倦地看了周泰一眼。
池御站在周泰身后探头出来,才迈出一步,就被符骁叫停。
“怎么又跟着上来了,回去吧。”
“你怎么了?”
周泰拉住符骁的胳膊,圈着他往沙发旁走。
“没事...都先回去吧,我有点累。”
符骁一只手撑着沙发,怎么也不肯坐下去。
“那好,哥们儿就说一句,有个项目想拉你一起,咱爹还给赞助了点。”
“嗯,我回头看看。”
“走吧,走吧...”
周泰见符骁状态不好,拉着愣在原地的池御,把人往出带,关门声响起,办公室才又安静下来。
符骁背对着门口,双手撑在办公桌上,背塌下去,深吸一口气,又将手抵在胸口。
“胸口还是很疼么。”
有人环住了他的腰,压抑的抽泣声铺开,他知道是池御,他喜欢哭的弟弟。
他提不起精神安慰,只是觉得头很重,想找个地方趴着歇会儿。
“别哭...我又不是死了。”
他有些消极,感受到身后的僵硬,叹了口气又补了一句。
“至少不是现在。”
厉盛说他还有一年,也不算太坏。
不过他不敢和池御说,他见不得池御哭,生离死别的事,大概会哭得很难过。
“不会...不会死的...”
池御呢喃摇头,可生死之事岂能尽如人意。
“找我有什么事么。”
符骁退了一步,从池御的怀抱里躲开,俯身坐回办公桌前,好有个支撑的地方。
今天一天找他的人实在是不少,桩桩件件都让人为难。
“学费...是什么意思...”
“你听到了。”
符骁并不意外,当时办公室的动静闹得那么大,肯定不止池御一个人听见了。
这下大概会有不少人觉得他挪用公司的资金给弟弟交学费了。
关于舆论恐怕又要多一项了。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休息,他有些麻木,连带着回答池御的声音也低哑了下去。
“也没什么,每个月给寄宿家庭寄去的生活费,还有学费...就这样。”
他说得很简单,也很轻松,好像不过是随随便便从指缝里漏出来的,他无意向池御透露什么,他不想说那些招人可怜的话。
就这样吧...
他解释完了,他以为池御要到了答案会离开。
可池御比他想得要执着一点。
“那...为什么会气成...那样...”
池御不打算饶过符骁,只有追着问,可即便如此,符骁也只会透露几句,至于背后的隐情,不知道要瞒到什么时候去。
“可能...没及时吃药吧。”
肉眼可见的,符骁已经累到了极限,池御抿着嘴唇,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问。
从来都是符骁不说,他也不问,最后他就按照自己以为的,一遍遍加深所谓的真相。
“哥,我抱你去沙发躺着。”
池御猛地横抱,符骁没反应过来,手中的笔落在地上。
“哥,先别起来,休息一下好不好?”
意料之中的,符骁又撑着沙发坐了起来,不过这次,池御蹲在一旁,摁住了他的手。
池御的动作很快,摸向口袋,撕开包装,把糖塞到符骁嘴里,一气呵成。
符骁下意识以为是药,正要开口问,甜味一点点在唇齿间化开。
“上次你低血糖,我问别人要的,剩了好多,就一直带着了,以防万一。”
池御看着符骁,希望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些表情来,比如欣慰之类的,然而只有疲倦。
“是奶糖吧...可是好像只有一颗。”
池御循着奶香凑近了些,眼神落在符骁的唇上。
他想调动一下气氛,并没有真的亲下去的打算,然而符骁却没别的反应。
咯吱咯吱的细碎声,池御听得格外清楚,符骁咬碎了糖,很快咽了下去,也推开了他。
“回去吧,我还有事。”
符骁起身的时候趔趄了下,池御下意识地往后让,就再也没抓住。
符骁走得很急,一路出了办公室,他的办公室内线响个不停,池御准备追上去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池御顿了一下也不敢乱接,探头叫符骁,却正好望见合上的电梯门。
“你想干什么。”
符骁收到了厉盛的视频,两人面对面站着。
“发错了。”
厉盛靠在车旁,并没有要好好解释的意思,他的目光意外的打在符骁身后。
“不管你想干什么,池御是我弟弟,他的事不劳你费心。”
先是收到了厉盛让他下楼的消息,他无动于衷,随后就收到了池御在国外的那段视频。
审讯的录像他明明已经想办法处理了,不知道厉盛为什么还会有。
现在舆论的火力都集中在公司上,他分不出精力再公关池御的事,
“你要费的心不少。”
“又不是亲弟弟,有什么一定要尽的责任么。”
厉盛望着池御,见气喘吁吁赶来的池御停在半路,转身打开了车门。
“乱伦,图个刺激也该结束了。”
每次听到‘乱伦’这个字眼,符骁总是会觉得难过,他从前也一直担心,一旦在一起,池御就要背负这样的罪名。
已经不再有可能的关系,又何必要让池御为自己的一厢情愿买单。
他向厉盛说得清楚,也警告自己。
“不是乱伦,除兄弟之外,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如果早这样就好了,错就错在,他中间还是忍不住,和池御做了恋人之间的事情。
“我只是提供能力范围之内的物质支持,毕竟法律层面我还是他的哥哥,尽义务也不愧对良心。”
所以交学费也是义务。
出国再回来的光景,符骁就成了疾病缠身的模样。
他到底是为公还是为私...
数额不小的生活费和学费,一句凭良心做事,让池御定在原地,往前不了半步。
他看着厉盛上车离去,看着符骁站在原地,天地开阔,全靠良心撑着。
为什么偏偏是他呢?
符骁偏偏愿意对他大发善心。
他不知道为什么符骁总是要违背自己的心说话。
“哥给我寄的钱...远不止维持温饱吧。”
虽然他没有具体地去查,但他也知道,让符骁从一个健康的体魄变成现在这般,到底需要多少个拼命压榨自己的日日夜夜。
用自己的血去换钱,值么。
哥的良心当真是血肉做的。
“为什么总要瞒着我?”
他很无奈也很心疼,符骁总是什么都不说,即使他误会,他恨极,符骁也闭口不言。
“我恨你的时候,你在想些什么呢...”
“会不会觉得一切都白费了...”
符骁的表情隐约有些裂痕,他从口袋里抽了支烟出来,始终不肯转身,一直向前走着。
“别说了,都是过去了。”
符骁不愿再提,对于过去的真相,他原想一个人封存,池御知道了,无非也就是和他一样越陷越深。
他只有一年了,还能给池御什么希望呢。
“交学费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收到钱,你会信我么。”
符骁慢慢向马路对面走去,车流阻隔在两人之间,谁都跨不过去。
烟雾朝后面散去,池御看着红灯,红光被眼泪晕开,越来越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