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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平城墙之上,
密集的守城士卒,纷纷放下弓箭。
整齐排布的一架架床弩,也都即刻斜指向下,不再对准城外。
直到确保命令得到贯彻执行,郡守刘玄才松了口气,一众将领也是如此。
这除了秉承的交战礼仪外,最重要的一点,大家都不傻,都明白一个很浅显的道理。
倘若此时以卑鄙的偷袭手段,射死了镇北侯……
他们将会面对什么?
镇北军估计就不会再南下勤王了。
局时,眼前这漫漫无边的大军,甚至后方的中山郡和常山郡以及镇北城,所有士兵全部倾巢出动,不再留守一人。
侯府会倾注一切人力物力,不计代价,不惜伤亡,强攻广平。
城破之时,便是屠城之日。
包括官员将士在内,城内不分老幼妇孺,全数会被怒火万丈的镇北军斩尽杀绝,鸡犬不留。
以此,来为他们的侯爷……报仇殉葬!
城上,
在下方的秦侯爷刚行至护城河前停下,刘玄就迫不及待诚惶诚恐的卑躬屈膝,隔空而拜。
“下官广平郡守,刘玄,见过侯爷。”
“呵。”
秦天轻笑着抬首张望。
这个距离,勉强可以看清城墙上的情景。
作为此次攻打的重要战略目标,广平城的所有大小官吏,他都事前做过功课,了然于胸。
比如这位叫刘玄的郡守,为人清廉,颇有能力。
能坐上靠近北荒这等重要地域的郡守之位,也不可能是个庸才废物。
在位几十年,他把广平治理的井井有条。
但为人极其迂腐,死忠大乾。
加之几十年廉政爱民,深受广平百姓和将士爱戴,若是一心死守,不管城内的守军士气如何低迷,都绝不会投降,必会与城共存亡。
于脑海中回顾一番,
秦天又环视一圈上方明显做好准备的林立兵甲和大量守城器械以及滚烫热油蒸腾出的热浪,才转向刘玄,高声喝问道:“既然知晓是本侯,为何不出城相迎?为何紧闭城门?又为何做出御敌之态?”
“这……”
刘玄一时语塞,极尽为难。
表面上,侯府并未造反,只是为清君侧而起兵。
所以,镇北侯依然是大乾的堂堂侯爵。
哪怕你心里清楚这是借口,也万万不能直言说出来。
衡量了一会儿,刘玄只能根据旨意更改了一番措辞,拱手道:“启禀侯爷,下官遵从陛下圣旨,闭城严防北蛮异族,而非针对侯爷。”
严防北蛮?
北蛮都被彻底打残了,何须防范?
想出这般可笑的理由,也够难为这老头了。
秦天笑了笑,道:“原来如此,不过本侯率镇北军亲至,区区小股北蛮不足为虑,速速开门,本侯要进城。”
“下官奉旨严守广平,期间不得擅自开城,还望侯爷谅解。”
“若本侯一定要进呢?”
“下官将誓死守城!”
“哦?呵呵。”
秦天再次笑了声,也懒得继续扯皮,直接道:“刘郡守,你应该清楚本侯为何起兵,乃是乱臣祸乱朝堂,祸乱我大乾,为了陛下,为了大乾,本侯才不得已挥军南下,清杀乱臣贼子,你如此阻拦本侯,难道……你也是祸乱大乾的奸逆之臣?”
“侯爷严重了,严重了,下官忠于陛下,忠于大乾,万不敢有丝毫歹念。”
刘玄闻言,慌忙附身明志。
实在是,这帽子扣的太大了。
“谁忠谁奸,本侯自有论断。”秦天道。
“还请侯爷明察秋毫。”
“哼!与本侯为敌者,皆是奸逆!”
“下官无意和侯爷为敌。”
“那就速开城门!”
“下官奉旨闭城,岂敢抗旨不从?望侯爷莫再强逼。”
“好好好!”
秦天怒极而笑。
本想试试兵不血刃,可这老货油盐不进,车轱辘话来回转。
当然,他心下也没抱什么希望。
假如刘玄一口答应开城,他反而会疑心其中是否有诈暗藏不轨。
但秦天心里还是相当不爽。
于是,他翻身下马,来到护城河边缘。
当着城上的郡守和一众将领,以及密集士卒的面,解开了自己的裤腰带。
然后……对准护城河与城池方向,长长尿了一泡。
体面?
舒服即可,解气便行,要吉儿的体面!
他秦侯爷,向来不需要这种东西,毕竟反都造了,脸能换命?
品德?
大乾国内或许盛行品德之风教条之理。
但和北蛮部族征战百余年的镇北军,早就没了这方面的桎梏。
难不成,你去和那些愚昧不堪的蛮族,讲交战礼节?
连镇北军都是如此,何况穿越而来的秦侯爷?
真注重这些,恐怕就不会造反了,而是奉旨举族前往京都,乖乖的引颈待戮。
至于挑衅羞辱……
于敌军城前,视万千敌人如无物,谈笑风生,拔枪挥洒。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关键是,敌人还敢怒不敢言。
放在以往,堂堂镇北侯之尊,地位崇高,别说当面撒尿了,就算尿他们一身,那也是如淋甘露,如饥似渴。
眼下,互为敌我,敌强我弱,单单一个广平郡,区区5万士卒,根本惹不起镇北侯,更惹不起镇北军,岂敢怒言?
若逞口舌之快,得罪死了镇北侯,雷霆震怒之下,不计伤亡挥军强攻,必城破人亡,还会牵连家小,所有人都得死。
就像此刻,仍然有点不爽的秦天,一边迎风尿三丈,一边豪迈笑问道:“刘郡守,本侯如何?”
“……”
刘玄嘴巴动了动。
但最终还是不得不俯首舔了一句,也是实情:“侯爷身强体壮,下官望尘莫及。”
“知道就好!”
秦天笑了声,尿完翻身上马。
“本侯风华正茂,如日中天。”
“我镇北铁骑,勇不可挡,所向披靡。”
“但本侯良善,准你们数日权衡时间。”
“数日后,不纳城而降,本侯必率军踏平你整个广平!”
“尔等奸逆……且活,且珍惜!”
牛逼吹完,秦侯爷话不多言,率众返回军阵,马不停蹄,折转狂奔。
其后黑压压的五万镇北军,如席卷的漆黑浪潮划过一个弧度,紧紧相随,朝着广平郡西北方而去。
奔至十数里,一座座连绵的深山渐渐显现。
挥停大军,无需秦侯爷吩咐,两名士卒自动离队奔向深山。
不多时,双双返回。
在两人身后,多了十余骑,手持兵刃,身上却不是甲胄,而是普通平民布衣。
见到坐于白色战马上的秦侯爷,一群人立即纷纷下马。
“参见侯爷!”
“参见侯爷!”
“……”
秦天微微点头,望了眼远处深山,转向众人前的那两名士卒问道:“一切可好?”
“禀侯爷,粮草无恙。”
“嗯。”
秦天心下稍安。
秦伯老谋深算,目光长远。
众多布置或后手里,粮草自是重中之重。
数个月时间,暗中调动中山郡和常山郡的粮草辎重储备物资,以商队为掩护,分批运至翼州各个区域藏匿。
目的,是为了防止大军于交战中,后勤被敌方切断,还可转至藏匿粮仓补给,士卒不至于被活活饿死。
每处藏匿粮仓,位置都极为偏僻,有数百不等的士卒化为山匪守护。
比如远方的那片深山,就是其中之一。
此次五万大军为求速度,仅随身携带了两天的干粮和水。
敢于如此,所依仗的便是秦伯的这个布置。
此外,藏匿粮仓里的看守士卒,俱是能工巧匠,数月来也没闲着,就地取材,制作攻城器械。
大型器械造不了,但像攻城梯和破城锤之类的简易器械还是不在话下。
“传令,全军于山脚下安营扎寨,搬运物资,埋锅造饭。”
“喏!”
“等下……”
秦天叫住领命正欲退下的两名镇北士卒,仔细打量几眼。
一高,一矮。
一长,一幼。
年长的二十上下,年幼的看上去甚至才十几岁的模样,脸庞十分稚嫩。
按理说,这么小的年纪,不应该出现在目前全是由老兵组成的镇北军中才是。
而且,这两人怎么看,怎么有种眼熟的感觉。
这时,身后的司徒啸仿佛看出了什么,主动催马上前禀报道:“侯爷,他们两人都是秦总管的儿子,在临行前,是秦总管亲自安排进来的,说是为侯爷阵前效力。”
“这秦伯……”
闻言,秦天顿时了然。
阵前效力是假,随军为质才是真。
以此,让在外的自己安心,不必担心后院起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