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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未然完全是被痒醒的。
感到什么柔软的东西落在颈间,一下一下轻轻扫动,挠得她皮肤发痒。
然而她这会儿浑不能动,活像具意识清醒的尸体,只能勉强半眯开眼,发觉那原来是穆渊垂落在她身上的长发。
不知道穆渊趴在她身上是要做什么,赵未然惊觉他的脸离自己极近,未束的头发散下来,遮住半张脸,显得五官都柔和起来,有种罕见的风情,
他英挺的鼻梁轻轻蹭过脸颊,赵未然脑子里猛打了个激灵,
然而她一道寒噤还没打完,被穆渊一只手扯住衣领,继而一道缱绻的吻落在她唇角,
毫无征兆,猝不及防,赵未然脑子一下懵了,
他在干嘛?!
他一路蜿蜒着吻下去,赵未然这会儿要是能睁眼,眼睛恐怕已经瞪得比铜铃还要大了,
他有恋尸癖吗?!
她惊惧地想。
穆渊还陷在险些失去这个人的后怕中,皇上的话在他耳边一遍一遍响起,这会儿大脑混沌一片,扯住领口的手无意识用力。
赵未然简直绷成了一根弦,她要是还能动,早已经将他踹飞出去了,
然而她踹人的心思对方却浑然不知,唇瓣厮磨变本加厉地换做牙齿轻轻啃咬,将这会儿半瘫着的赵未然折腾得头皮发麻,
妈的,他是变态吗?!
她正愤然又惊愕地想着,穆渊突然上来紧紧抱住她,在她耳边呢喃说:
“……为什么不告诉我,救我的人,其实是你呢?”
赵未然一惊,
他怎么会知道?!
随即意识到自己当时在城楼上,情急之下射出的那一箭,恐怕是被穆渊看出了端倪,
怎么偏偏在这时候知道了?!
她不由万般懊悔,
早知道不救他了!
可是不救他,他会死。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赵未然纠结无果,大脑一团乱麻,穆渊也像累了似的,这会儿终于不再动作,然后死鱼一样趴在她身上,睡着了……
赵未然就这样衣衫不整地被他压在身下,保持着大脑极端清醒的状态,
她在心头骂了对方一阵,思绪逐渐凝重起来,
心觉穆渊没理由大半夜不去睡觉,跑到她房里来,抱着她又亲又啃的,
他该不会……
一时间倍感头痛,赵未然动也没法动,感受着对方紧贴着自己,心脏跳动的频率,就这样入了眠。
.
赵未然本想装死几日,寻到时机偷摸逃跑,然而穆渊守在她床边,也不做别的,就目不转睛,眼睫不眨盯着她的脸,一盯就是半天,
每天要承受几个时辰的眼神攻击,赵未然也是扛不住,终于在他的注视下睁开了眼。
看她醒来,穆渊眼睫一颤,突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抬起的手顿了顿,悬在半空,一时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赵未然只能假装没瞧见他的局促。
而一筹莫展了好几日的冷梦轻也总算松了口气,等着王爷兑现承诺,让她离开此处。
她神采奕奕,满心对前程的憧憬,好不容易醒过来的赵未然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她觉得穆渊现在可能是有一些些喜欢她。
且不说穆渊这突如其来的喜欢有几分真心,有些人的感情生来就是祸害别人的,赵未然有觉悟的不想当这个冤大头,
她决计不再拖延,及时脱身,于是招呼冷梦轻,晚上悄悄与她会面。
是夜,二人相对而坐,听冷梦轻解释一番,赵未然才知道她原来是偷偷逃出的皇宫,
冷梦轻:“我现在,已经不是贵妃了。”
赵未然于是说:
“冷姑娘,帮我个忙行么?”
.
——“我来吧。”
小媛端着刚熬好的药正往赵未然寝房走,忽见王爷走过来站在她跟前,接过她手里端着的瓷碗,
见着穆渊本能的有些害怕,小媛条件反射地一缩手。
“王……王爷。”
“下去吧。”
小媛低头,“是。”
穆渊修长的手擒着瓷碗,转头朝赵未然房间走去了。
“我现在身体不佳,才要求助于你,”房内,赵未然说:
“不然我早跑了。”
闻言冷梦轻像是有些诧异,她原以为赵未然对王爷并非没有感情,先前只是因着对方偏宠侧妃才萌生了离开他的念头,而今看见穆渊这样不遗余力地救她,经此一事,两人的关系应该更亲近,
“你……你当真不喜欢王爷?”她发自真心的问。
赵未然嗤笑,“我为什么喜欢他?他对我很好?”
冷梦轻眉心微蹙,脑海中不由浮现起她昏迷不醒时穆渊心急若焚的模样,
尽管对穆渊,对两人之间的事不甚了解,这会儿也禁不住劝赵未然一两句说:
“我瞧王爷对你也算情真意切,你们二人毕竟夫妻一场,你当真要与他划清界限?真的要,扔下他一个人?”
“那你会想待在皇上身边么?”赵未然反问。
“皇上于我,不过是天子对待喜爱的玩物,与王爷对你的情意自然是不一样的。”
赵未然却道:“皇上虽然霸道,他至少没伤害过你,或者你的亲人。”
话音落下,屋外“刺啦——”一道尖利的声响。
什么声音?
赵未然疑惑地抬起头,起身朝外走去。
“小媛?”
推开房门,见地上一个瓷碗摔得七零八碎,深褐的汤药洒了一地,那持碗的人却已不知去向。
搞什么?
她疑惑地四下探看,却不见有人走动的迹象,
“怎么了?”听房间里冷梦轻问。
“哦,没事。”
她瞧了阵没瞧出异样,便没当回事,退回房中,复又将门合上。
……药打翻了,得重新熬一碗。
穆渊急得满目猩红,脚步飞快往厨房走着,有种落荒而逃的狼狈,
猛地停住脚,他感到浑身发软,有些站不稳,冰冷的指节扶住身侧的栏杆,
无力的窒息感席卷周身,他倦乏又痛苦地闭上眼,难言的苦涩蔓上心际,
原来你不是失忆了,你只是恨我……
.
赵未然半夜闲着无聊,溜达着就去了厨房。
得要吃饱才有力气跑路,她先前因为生病瘦了一大圈,这会儿弱不禁风得简直像张纸片。
不想待赵未然吃饱喝足,从厨房出来时却撞见了穆渊,
他眼下阴影浓重,活像个在外游荡的孤魂野鬼,吓得她肩膀一抖,
“王爷?!”
赵未然怔怔地唤了声,鞠了一礼正要开溜,却听对方叫住她说:
“我想,与你谈谈……”
声音有气无力,也不给她婉拒的机会,穆渊说完转身便走,
赵未然当即觉得有些不对劲,瞧他那阴郁的脸色,下意识感到些许不安。
她不由自主地提心吊胆,尽管不明就里,倒也抬脚上了对方,
心想着不如干脆趁此机会,就开诚布公地将话说清楚,他要是答应,明日她就光明正大地走,
穆渊这时候突然停下脚,赵未然一个没留意撞上他后背,这才嗅到对方身上的酒气,
心说他喝了酒?
看他这个状态,也确实不像正常时候的样子。
抬眼才发现二人这会儿已经走到了穆渊的寝房外,
直到踏进房门,穆渊紧皱的眉心都没松开过,
他到底要说什么?
赵未然心想,只觉王爷的心思突然变得像黄花大姑娘一样细腻起来,教她猜不透。
这时候,背对她的穆渊突然停了步,转过身来,
他闭了闭目,像是十分难受,好半晌才从喉头逼出苦涩的声音,
“我戎马半生,手上杀虐无数,活在这世上除了杀人,好像也没做什么别的事了,”
赵未然有些发懵,见他垂着眼眸,径自说:“我原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战死沙场埋尸黄沙,算是我最好的下场,”
穆渊说着抬眸看着她,声色喑哑,
“是我太愚钝,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一个真心待我的人,可是……可是……”
赵未然听到这儿,眉心都拧在了一起,
她是吃软不吃硬,倒并不害怕对方凶神恶煞,然而对着穆渊这副模样就完全没辙了。
“你救了我,这次是,十年前也是,可我却,却……”
穆渊咬住唇,磕磕巴巴说不下去。
赵未然看着他,此刻心头的煎熬半分也不比对方少,
“我,我也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好,”她不知怎么的也开始结巴,
“我其实……我……”
穆渊:“你恨我,你想走,是么?”
赵未然怔了下,不说话,算是默认。
“你恨我,是……因为什么?”
他问这明知故问的话,完全是往自己心口上捅刀,还非要让赵未然亲手捅进去。
赵未然咬了下牙,心说他怎么突然间什么都知道了?
她知道他是想听自己说几句怨恨的话,自虐式的往伤口上撒盐,可她见着穆渊这副痛苦又内疚的模样,实在说不出口,只淡淡道:
“没什么。”
“我知道,我没资格要你原谅,”他攥紧拳,说话声音都在抖,“可你若是不原谅我,我就没别的办法了。”
他看着面前的人,眼里噙着说不出的凄伤,好半晌,才艰难地借着酒意与她道:“能不能不走?我,我需要你啊……”
声音很轻,像一片薄而冷的雪,这话从穆渊嘴里说出来依旧显得十分古怪。
赵未然避着他的视线,前所未有的有些惶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步,
“王爷你……你是太不明白自己的感情,才总是把感激跟喜欢混淆。”
“不是,不是的!”穆渊摇头,胆怯又迫切地朝她走近,“不是因为感激……”
赵未然:“就像你现在对我,一如你对秦侧妃的感情,其实都是一样的。”
“不,不一样,”
看她不相信,穆渊一下急了,
“你不要跟我说这些,我不知道怎么讲!”
“不是,”赵未然道:“其实你误会了,十年前救你的人不是我,嗯……不算是我。”
这一问题解释不明白,见他脸色越来越沉,
赵未然心头有些乱,也不知道到底要说些什么才能让他想通,听他忽然道:
“你,你就是在生着气吧?”
穆渊说着,“唰”的一声抽出剑来,将毫无预料的赵未然吓了一跳。
他朝前迈了步,将手里的胜钧剑递给对方,
“杀了我,你会不会……消气?”
“你干什么?!”然而赵未然这表情看着不像是消气,倒像更生气了,
“少在这儿拿命威胁我!”
她怒道,生气的样子倒是比方才鲜活不少,穆渊怔怔地看着她。
赵未然不由攥紧拳,心想穆渊恐怕是有些醉了,这会儿说话都不过脑子,
她沉了口气,又道:
“王爷说过,我救了你的命,会满足我一个愿望,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赵未然……”
穆渊心尖一颤,说话的声音都弱下去。
“我没别的想要的,就这么一个愿望,”赵未然目色诚恳地看着他,
“王爷便答应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