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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3章 竺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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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更半夜的,两个大老爷们在酒楼,一桌子菜没怎么动,酒倒是喝了一大堆,

    荣庞一脸忧色看着对面那人,

    “王爷,人要打烊了,咱不喝了,改日再来吧。”

    穆渊充耳不闻,端起酒杯一杯一杯往胃里灌,终于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

    他已经一晚上哑了似的没吐出半个字,这会儿眼神涣散地看着那酒杯,忽然开口问:

    “老荣啊,你说……这叫什么?”

    荣庞让他这一声给骇了下,不知所谓地:“啊?”

    见穆渊忽然大笑起来,嘲弄的口气道:

    “报应啊,这就叫做……报应!”

    看得他眉心一拧,“王爷你少喝两杯。”

    荣大人拉他不住,眼看着穆渊又一杯酒下了肚。

    “对了!”穆渊忽然脖子一挺,咋咋呼呼地抬眸看着他道:

    “你上次说,你那个什么姑娘……就要过门了。”

    他又认真地掰着手指算了算,“三天……不,五天!”

    “老荣!”穆渊突然抓住他胳膊,朝他扯出道难看的笑,

    “新婚喜乐!”

    “诶。”荣庞忙扶着他这摇摇晃晃的身子,“我谢谢您。”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劝道:“天色不早了,王爷快些回去吧。”

    “回去,……回哪儿去?”

    穆渊笑了笑,忽然表情严肃起来,猛地将前人一推,

    “倒是你,你快走吧!快回府陪你夫人去……晚了她就不要你了,”说着使劲儿将他扯起来,

    “快走,走走走!”

    荣庞一时间哭笑不得,反手擒住对方,

    “得了,看你也是回不去了,我给你找家客栈吧。”

    总算扛着他这烂醉如泥的兄弟出了酒馆,店小二真是要谢天谢地!

    他折腾半天,虚汗尽出,好不容易将穆渊拖上床去。

    瞧他这醉得,看样子不躺个一日两日是醒不过来了。

    荣庞摇摇头,也不知道王爷何时才能走出这死局,

    愁人呐……

    .

    赵未然一路赶到画室,气还没喘匀一脚踹开房门,

    “穆瑢!”她脸色阴沉,厉声呵道:

    “我知道你在,别躲起来不敢见我!”

    环顾四下,周遭毫无半点回应,赵未然捏紧拳,警醒的语气带了几分威胁道:

    “你觉得他抗得到几时会供出你?”

    “穆瑢!我是来救你的,不是来跟你算账的,你想清楚了,到底是要死还是要活?!”

    话音落下,地上一整片石板忽然掀开来,扬起一地沙石,

    赵未然惊愕地后退了步,见穆瑢从下头钻出来,扶墙站定,讲究地拍了怕衣服上的灰沙。

    这地方居然还有地道!

    赵未然一脸惊愕,她在这儿待过这么久竟都没发觉!

    穆瑢抬眸看着她,声音轻轻地说:

    “你都知道了?”

    赵未然拧起眉,瞧他这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忽然觉得有点儿膈应,

    “谋乱欺君,私通外敌,你做这些,都是为了报复?”

    穆瑢垂眸不语,因为没什么可以辩驳。

    他从小娘亲离世,又体弱多病,备受偏见跟排挤,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见过太多阴暗,长出了颗病娇的心,只是在赵未然面前,那一点阴暗扭曲一直被他压制得很好,

    大概因着额娘的关系,他潜意识感到赵府的一切美好而光明,是他见过的这世上唯一有温度的地方,亦是他唯一甘愿付出生命去守护的地方。

    可所有美好的回忆终究都离他而去了,好像信仰轰然崩塌,忽然觉得这个世界怎么这么脏?

    感到身体在往下沉,他要拉着这个世界一起沉沦。

    看着他眼底逐渐扩大的一片阴鸷,赵未然肃然问:

    “能与我讲讲你母亲的事么?”

    穆瑢猛地抬眸看着她,有些不自在地眼神回避了下。

    “我不想你死,可你所作所为的确罪不容赦,”赵未然说:

    “穆瑢,告诉我真相,或许我才能说服自己去帮你。”

    他目色动了动,转眸看着面前的人,默了阵,终于放下一切的坦诚道:

    “我母亲,她根本不是自愿入宫,她是被那皇帝掳来的……”

    那时候,中原与蛮族关系还算和睦,甚至偶尔有一些贸易往来,秘林产出的果类与奇珍异宝在中原是见所未见,尤受欢迎。

    一日,一批来自中原的货商踏入蛮族境地,十几个中年男人,皮肤让滚滚烈日晒得黝黑发亮,身后却跟着个铐着手链,肤白貌美的女人,

    这帮货商原是土匪发家,烧杀掠夺习惯了,竺媱是他们半路劫来的女子,模样可人,姿色极佳,这便一路带着,以解路途苦闷。

    竺媱年纪尚小,未到及笄,她跟着这一路长途跋涉,缺水少食,几近虚脱,更别提从这帮身强力壮的男人手中逃脱。

    那日,男人将她围在林中,光天化日便要行苟且之事,

    小胡子长裤脱了一半,正要挺身,突然让背后带钩的长刀捅穿心口,鲜血四溢,

    竺媱缩在树下,怔愣地抬头,见身前立着个高大勇猛的蛮人将军,手上长刀淌着粘稠的血迹。

    见不得大老爷们戕害妇女,这样的畜生活着也是祸害,他手起刀落,将这帮商人一并削了个干净。

    杀完了人,那将军也不过来安慰这女子,拎着鲜血淋漓的长刀转身便走。

    只是没走几步,便觉一只细嫩的小手拉住了他,

    驰骋沙场的蛮族将军,眼神狠厉,一双幽沉的眸子夜色般漆黑,脸上一道醒目的刀疤,看着便让人不敢接近,

    竺媱却不怕,知道他不是凶神恶煞的坏人,是她的救命恩人,

    她被这蛮族将军救下,无处可去,便提着裙子,轰也轰不走地跟着他,

    男人不胜其烦,时不时凶她几声,竺媱堪堪躲一下,反倒怕被他丢下似的跟得更紧,

    这么一来二去,男人便也不赶她走了,开始护着她,给她摘野果,烤野兔,

    就这样一路回到了将军的宫殿。

    两人语言不通,却好似心有灵犀,将军看着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对待这女子却是无尽温柔,

    竺媱聪明伶俐,没多久便学会了夷语,与那蛮人将军相识相爱,

    后来长老许了他们的婚事,两人结为夫妻。

    日子本来风平浪静,灾难却骤然降临。

    一日,首领派遣将军代蛮族到访中原,因着将军不会中原话,便携了自家夫人同行。

    当朝皇帝正值壮年,骄奢淫逸,见着这美貌绝代的竺媱便起了色心,朝思暮念,夜夜难眠,

    便有朝臣给他出了个馊主意,说只要悄悄毒死这将军,便能将美人收入囊中,事后准备些慰安的贡品给那帮蛮人送过去,蛮子头脑简单,区区一个将军,伤不了和气。

    皇帝鬼迷心窍,真吩咐人做了这丧尽天良之事,夜晚将军饮了毒酒,半个时辰毒性发作,七窍流血地死在爱人怀里。

    竺媱不知其中内情,整日悲痛欲绝,以泪洗面,只想跟着丈夫一并去了,

    三尺白绫已经套上脖颈,身边宫女好不容易才将她劝说回来。

    然而守丧期还未过,皇帝便忍耐不住,派人将她绑到静心殿,强要了这女子,竺媱这才知晓了丈夫被毒害的真正原因。

    云雨一夜,皇上喜爱得不得了,封她为媱贵妃,竺媱被锁在后宫,从此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然而再怎么喜欢,皇帝也不过图个新鲜,新鲜劲儿过了,便也厌了这张脸,这具身体,

    后宫的女人色衰得极快,马上就有更年轻漂亮的女人送到他跟前来。

    竺媱早已万念俱灰,正好皇帝走了,身边没人囚束,便想寻死,却在这时候发觉已经怀了身子,终究是软了心肠。

    几月后,她诞下皇子,这时那皇帝早已将她忘得一干二净,听人提及,才象征性地送了些东西过去。

    无人知道她是如何沦落到这步田地,也无人真的关心,多的只是恶意揣测,

    这时不知怎么的,她曾被那几个货商掳劫的消息便传到了宫人耳朵里,

    流言到这帮人嘴里全变了味儿,说她是故意勾搭有钱人的女妓,十几个男人换着伺候,这女人也嫌喂不够,之后去到蛮族,跟那身强力壮,五大三粗的蛮族将军也有段不干不净的关系,

    说皇上是嫌她身子太脏,这才将她舍弃,这皇子也不知究竟是哪儿的野种,终是圣上心善,才没将这一对不知廉耻的母子白绫刺死。

    她在这皇宫没有地位,没有尊严,曾因她被皇帝冷落的妃嫔而今对她恶语相向,宫女太监也敢当着面冷嘲热讽,

    这样的日子复一日年复一年,她也算是明白,这世间的人呐,只会谴责弱者罢了,位高者只手遮天,谁又敢质疑半句?

    直到公主听闻此事,出面赶走那些以欺辱她为乐的妃嫔与下人,与这可怜的女子交好,贵妃的日子才好过了些许。

    公主为了开导贵妃不遗余力,可她终日思念亡夫,厌恶自己的身体,实在已经撑到了极点,终于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抛下身后一切,纵身跃入一口枯井。

    这世上之人,未经其苦,才会云淡风轻地说出来淡忘过去,可惜谁都做不到设身处地。

    ……

    “当权者操纵黑白,恃强凌弱,这些愚蠢的人当他们的走狗,对着无辜者乱吠,倒还自视甚高,”

    穆瑢咬牙道:“只要我还有哪怕一口气,我便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赵未然看着他阴狠的眼神,问:“你很恨你父亲?”

    “父亲,他也配被称作父亲?”穆瑢攥紧拳,

    “就算他是我生父,那是强-奸,不是我母亲心甘情愿,我不过是他一时欢愉的产物,自我出生后,他来看过我几次?难道就因为他给了我这条贱命,我便要对他唯命是从,感恩戴德么?可笑!”

    穆瑢对他这个父亲的了解,大多来自他母亲的怨愤与哭诉,皇帝深情亦多情,身边终不会只有一个女人,不算个男人,却未尝不是个好皇帝?

    “我并非要你原谅他,”赵未然道:“我只是想问,先皇的死,莫非跟你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