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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戏消息接连不断, 皇上回宫三日后, 十二这天傍晚,阴沉下来的天,平地起风后, 雨点打落了下来。
从未觉得下雨的声音是这么的动听, 雨水打落在屋檐上, 滴落下来,在屋檐下汇聚成了一条潺潺小溪流, 往低洼处延伸而去。
雨水落在树叶上,伴随风声, 沙沙作响, 像是树叶发出的愉悦声, 无比的欢快。
这场雨不大,望出去,屋檐外雾蒙蒙的, 天空乌云密布, 远处的雨像是从天空倾泻倒下来的幕布, 山水画一般的美。
隔壁大宝带着小宝出来,两团子白,静坐在屋檐下, 尾巴一晃一晃的, 小宝喵喵的叫着, 大宝转头舔了舔它的毛发, 小宝又亲昵的黏着它。
回荣昌侯府没呆几日的宗宝又来了宫中, 从屋内出来,走到了大宝身旁,经由这么长时间死皮赖脸的缠着,大宝也没赶它,沈嫣走出屋子时就看到了这样的情形。
一家三口蹲在屋檐下望着外面,雨水打落在台阶上,叮叮咚咚的。
不远处红莺冒着雨跑回来,手掌当伞,冲上台阶后忙蹦了两下,虽说雨没那么大,可她一路从内务府那儿赶过来的,淋了个湿透。
来不及去换衣服,红莺赶忙禀报:“娘娘,二少爷的信。”
藏在怀里的信没有被雨淋湿,递给木槿后才去收拾自个儿,沈嫣转身回屋,接过木槿递来的信,比之前那次的还要厚。
前面说的还是他和瑞珠的事,到了后头两页才是关于沈嫣要他确认的,对沈致铭来说这也没什么好确认的,关键他也就是在银楼里看到过二皇子,别的地方又没看到,上哪儿再去确认,但对沈嫣的怀疑倒是二十万分的肯定,他没认错人,又不是第一次见二皇子,对那张脸太熟悉了,怎么可能会认错,要么是长的太过于神似,要么就是二皇子本人,绝不会是看错。
沈嫣放下信,二哥这般强调,那肯定不会是看走眼。
“世上真有这么相像的人么?”
沈嫣不是不期望二哥哥活着,而是觉得,他若是还活着,不可能两年来音讯全无,所以她还是倾向于是有人和二哥哥长的很像。
但心底里,沈嫣还藏着另一个念头,也许真的是他,不论是什么原因没有消息,他就是还活着。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不是么。
沈嫣将信收了起来,窗外的雨依旧下着,她的视线落在雨水中的花坛,心思却已经走远。
…………
这场雨一直下到了后半夜,第二天早上起来时雨停了,地上湿漉漉的,空气里带了一股入秋的凉意。
以往盼着天晴,如今就盼着这天再多灰蒙蒙上几日,红莺带着两个小宫女在院子里扫落叶,那边的乾清宫内,刑部尚书常大人正在殿内禀报案子的审问结果。
下了早朝后常大人就跟着皇上来了乾清宫,为的是大佛寺的案子,上尘大师出事后,被打晕的孙疾孙大人修养过一日后就继续跟着许大人执行巡逻值守的事,皇上派人紧盯着他,在初八那天,果真是有了行动。
入夜后孙疾去了后山,清楚巡逻时间的他巧妙避过了所有的士兵,到后山一处值守的点后,趁着别人交接时偷进了林子,在林内一处极为隐蔽的地方留下东西后,孙疾悄悄回来,又若无其事的回了屋舍。
一个时辰后,有人偷偷到了他藏东西的地方,取了装在破竹筒内的东西后快速离去,一直等在那儿的流云跟上那个人,一直跟到了山下的一处村子,得知了孙疾留给他们的,是祭天大典当日,殿外广场上所有士兵的位置,好让这些人有机会找到躲藏的地方,对祭天台上的济生大师下手。
得知这些人的意图后,流云没有打草惊蛇,留在远处监视,让流风回了大佛寺向皇上禀报。
纪凛让他在他们动手时再抓人,原本是想顺着这几个人再揪出些什么,但一整夜就只有他们几个人在村子里,天不亮时这三个人上了山,按着孙疾给的消息顺利找到了隐蔽的地方,埋伏后就等那济生大师上祭天台时动手,却不想在动手之际被擒获。
这三个人被擒后,孙疾也被拿下了,初九那天回宫后,这四个人被带回了刑部,这几日常大人一直在审问他们。
几个人都十分的难审,刑拘都用上了依旧是不招,那三个被擒的人还时不时想找机会自我了断,直到昨天夜里常大人才将孙疾的嘴撬开,得了些消息后今天急忙入宫禀报。
“孙疾交代,他是奉钱大人之命将人带进大佛寺,也是奉钱大人之命借机打晕许大人,从周将军那儿问了巡逻时间时,将消息送到后山,初八那天去后山林子里送消息,也是钱大人所命。”
换言之,孙疾身为工部郎中钱大人的得力手下,做的这一切不是出于本意,都是钱大人交代他的,而从头到尾都没有出面的钱大人,因为父亲去世,还在老家祖宅丁忧啊。
听起来就满是疑点。
“他不知道杀上尘大师的人是谁。”
常大人点点头:“皇上,臣以为他所说的不假,他为了遮掩自己的嫌疑,和许大人一起被打晕,在这期间,他并不知道是谁潜入了大佛寺,杀上尘大师的人是谁他也不知道。”
孙疾在这之中扮演的就是一个传递消息的角色,他是钱大人的得力手下,许大人又是钱大人带出来的,所以对孙疾一定是十分信任,周将军也不会怀疑他什么,以孙疾的品级,能够轻而易举的知道后寺中巡逻士兵的所有名录时间。
后寺中这么多人守着,他不可能和那些人联合去杀人,一来脸熟,二来事发之后无法洗脱自己嫌疑,所以他肯定没见过凶手,这样一来,只是做传递消息的事,又没有独自离开过,不会引起别人怀疑,能够在那些人撤退后,留下来继续将消息传出去。
而今的问题是,钱大人为何要吩咐孙疾去做这些事。
“臣大胆猜想,钱大人的父亲猝死一事也有蹊跷,钱大人的父亲以前也是武将,身子骨硬朗,也不是嗜酒之人,早前未曾听说有什么不舒服,一夜间暴毙身亡,不太寻常。”常大人在孙疾招出是受钱大人指使后连夜去了钱家,奇的事,明明钱大人只是回祖宅去丁忧,又不是辞官,这钱府上下,竟只有几个伺候的老奴仆。
询问邻里说是举家都回了祖宅。
天黑不好查,常大人只停留了半个时辰就回来了,打算今天入宫禀报过后再去一趟。
“可有交代钱大人指使他做这些的缘由。”孙疾也不至于蠢到那地步,就算是没见过凶手,往外送消息是什么罪名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他能不清楚么。
“皇上,孙疾的命是钱大人救回来的。”换言之,钱大人就是让他去死,孙疾也没有二话。
“钱家祖宅那儿可有派人过去。”
“回皇上的话,昨天夜里郭大人带人赶过去了。”
纪凛点点头,常德奎办事一向谨慎,能想到的都会及时派人前去。
“那三人可招了?”
常大人摇头,这三个人比孙疾还要难审问,能突破孙疾还是因为提到了钱大人后发现他有异样露了端倪,这三个人是什么身份都不清楚,没有弱点又一心寻死,很难审问。
“是人都有弱点,把他们三个分开来审,各个击破。”
“是。”
常大人离开后,殿内安静了一阵,纪凛叫了声流云,身后忽然多了一个人。
“皇上。”
“查的如何。”
“这三人手腕上也有烫印,和崇山林子中是同一批人。”
之前只是怀疑,杀上尘大师的人与林子内的人是同一批,如今却是可以肯定,在大佛寺动手的和在崇山狩猎时动手的那些黑衣人是同一批,换言之,孙疾所说的受钱大人指使做的那些事,其背后的人和指使这些黑衣人的是同一个。
崇山遇袭后,抓回刑部的那五个人中,也有两个黑衣人,他们后来在牢里自尽,什么都没交代,如今这三个也是如此,想方设法的寻死,寻常的审问办法肯定无用,不知来历没有软肋,看样子又是经过专门训练的,想要撬开这些人的嘴,得用点另类的手段才行。
纪凛忖思半响:“你和流风一起,找几个人,乔装成黑衣人去刑部劫人,救出其中两个,分头带他们逃开,你带其中一个往城外走,装受了重伤,看他会怎么做。”
流云想了会儿道:“皇上,要骗过他们,这劫狱就要劫的真。”伤要真的受,劫狱时动手时打伤了人,也得是真的。
“明日朕会让常大人安排好,你们择日行动,不必忌讳。”
“是。”
殿外李福走进来时流云已经不在了,后头两个小太监手里还拎着食盒:“皇上,这是皇后娘娘命人送过来的。”
一早出门时没有用膳,早朝下了后又召见了常大人,这一忙快中午了,食盒还是一个时辰前送来的,李福放在那儿热着才没有凉。
闻着那香味,纪凛起身,既然要吃,不如去永和宫陪她一起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