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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道潜与苏意的谈话不胫而走,传遍宗门。人人都认定苏意偷吃了仙草,要不然,他怎么可能在短短一个多月时间内进阶到灵师?
至于苏意的解释,大家压根就信不进去。几百年来,就没人听说过芒殇山住有仙人后裔;至于无隐天,那更是一个笑话,以苏意的修为,有什么资格去无隐天!
龙行驰压根不信苏意会干偷盗之事,咆哮着要找雷道潜论理,被范闲和乐小天死死拉住了。
楚子玉、王伶、王俐上窜下跳,到处搬弄是非。
在大家的白眼中,苏意苦苦等待云质风的消息。但是,云质风似乎平空消失,一连几日不见身影。
流言铄金,苏意几乎就要崩溃。终于,一个傍晚,云质风出现了,告诉苏意消息已带到,道痴要见他。
苏意拿着云质风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宗门信物,进了后院宗门禁地。开门的自然是道清。道清带苏意进入山体。他原以为见到的会是道痴,想不到坐在房间里等候他的是一位头发雪白的陌生男子。
道清提醒苏意道:“这是太师祖。”
苏意想起他救过自己一命,连忙跪下磕头:“见过太师祖,多谢太师祖救命之恩。”
道清笑着出去了。
了然扶起他道:“可怜的孩子,这几日委屈你了。”
一句话说得苏意眼泪几乎夺眶而出。他抬头看太师祖面容,似乎比师祖还年轻些。这是因为修真之人,道行加深时,寿命也会延长,了然道行比雷道潜深,所以看上去反比雷道潜年轻。
了然看着他,面色愈加柔和,道:“道痴跟我说,你是个很好的孩子。你在芒殇山的事,道潜都跟我说了,但我怕他有不尽不实之处,你可对我再说一遍。”
苏意将怎样救风豹,怎样见到明珠,怎样得了火鹤,怎样到了无隐天,在无隐天又碰到什么,事无巨细,统统说了一遍,连那日被那女子迷幻一事也不曾遗漏。只有太虚幻境一事略过不说,因为听青儿话里意思,事关灵识石,所以不敢说。
了然听得很仔细,中间不时插话发问,苏意一一作答,苏意说完时,了然也就大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苏意见了然始终面色平和,脸上并无猜疑、责怪之意,便知道他听得进去自己的话,但一颗心仍然悬着。
了然稍作沉吟,问道:“苏意,你可知道,那青儿为何要强夺你仙草?”
苏意道:“这个我也想不明白,仙草对她来说,得来甚易,她为何要做出这等不齿之事?”
了然摇头道:“非也。那明珠所住地方,布置有百草仙子禁制,青儿唯有请得她师父妙悟仙人仙符,才能进入。那妙悟仙人,平生最不愿受人恩惠,他常说受人恩惠,就是欠人债务,命里运里,终须偿还。所以无隐天人去百草山采仙草,都会拿东西去交换,那交换的东西,本身也非常珍贵,青儿舍不得,才起歹意夺你仙草。”
苏意听了然如此解释,一颗心放了下来,道:“原来如此。”
了然道:“苏意,你可知道我为何信你?”
苏意道:“太师祖高瞻远瞩,自然一听就知真假。”
了然笑道:“我们修真之人,不玩虚的,我之所以信你,全在于你对那个迷幻你的女子的描述。
“无情青衣断,有意红袖怜。那青儿自然就是断青衣了,而那迷幻你的女子,就叫怜红袖,她本是一个吃尽男人苦头的青楼女子,修真之前,有个俗家名字叫做杜十娘。
“如果不是去过无隐天,谁能知道俢‘有情道’的怜红袖竟会是个对男人刻骨仇恨的女子。所以我说你的话是真的。”
听了太师祖的话,苏意不禁想,如果当初就将怜红袖的事告诉雷道潜,雷道潜会不会相信他呢?恐怕不会,雷道潜怎么会有太师祖那样的见识与气量!
了然叹道:“说来说去,还是我云台宗福薄。你得来虽偶然,宗门失去却必然。百草山之事,大致如此,我会向你师祖解释,这事已可掀过。只是你师父之死,你师祖如此处置,你可愿意?”
苏意听他说起师父之死,顿时红了眼睛,磕头道:“请太师祖做主!但凡报得师仇,我苏意就死了也心甘情愿!”
了然点头赞道:“苏意,这就是我爱你处。我们修真之人,也讲究恩怨分明。天地公义,无论仙凡,都是一样。
“你能感念你师父恩情,可见是有义之人。我对你很是放心。但是你师祖所作所为,你也得体谅,毕竟天吼阁势大,云台宗弱小,若与之正面相争,我宗门必有灭顶之灾!
“如何使你报得师仇,而又不致连累宗门,我千思万想,倒是有一个办法。只是缺少一个忍辱负重、坚忍不拔之人!”
苏意不知他是何用意,但听他说有办法报得师仇,便毫不犹豫道:“我愿做这忍辱负重、坚忍不拔之人!”
了然道:“受尽污蔑也不后悔?”
“只要报得师仇,绝不后悔!”
了然道:“好!我听道潜说,你母亲身患重症,我近日就会安排人接她来宗门,替她治病。”
苏意听了然话锋一转,说到他母亲病症上,便知道了然所托之事将会非常难办,但自己是云台宗弟子,无论事情难易,都得供宗门驱策,所以也不以为意,跪下磕头谢过。
了然等他起来道:“苏意,你欲报你师父之仇,自己心中可有什么盘算?”
苏意心中确有打算,于是道:“我和师父出使韩国时,曾听韩王韩离提起过‘厉仙人’,这个厉仙人,自然就是天吼阁人了,我想杀害师父的凶手,多半就是此人。”
了然道:“据‘云商行’韩国分行线报,这个厉仙人已经于三日前离开韩国,回天吼阁去了。”
苏意听了心中沮丧,问道:“那这天吼阁又在哪里?”
了然道:“这个我也不知,据说在东海极东处,但六大宗门,谁也没有去过那里。只是传说罢了。”
苏意越发沮丧:“那却如何报仇?”
了然道:“我想天吼阁驱韩灭赵,必有深意。这厉仙人虽回天吼阁,必会回来。你不如进入韩国,设法在韩国朝堂站稳脚跟,守株待兔,等他回来。”
苏意此时才知了然用意,竟然是要他混入韩国朝堂。但是,这韩离既然与天吼阁有勾连,那他一个云台宗弟子,韩离又凭什么招纳他,相信他呢?
了然似知苏意疑虑,道:“苏意,欲让韩离信你,只有让你受点冤屈了,那偷食仙草的污名,你暂时怕是洗不去了。”
苏意将前后一想,已知了然胸中布局,当下涩声道:“难道太师祖之意,竟是要以偷食仙草为名,将我逐出宗门,以搏得韩离信任吗?”
了然不好回答,其实将苏意逐出宗门,另有一层意思,那就是撇清与苏意关系。以免他报仇不成,反连累了宗门。
苏意艰难道:“只要治好我娘病症,报得师父大仇,我苏意愿担此污名。”
了然道:“好!你爹娘生活,我自会妥善安排,你不必担心。”说罢从袖中掏出一个袋子,递给苏意,让他打开看了。
苏意见内有三本书,许多丹药,丹药是灵气丹之类,书名一本《云台咒》,一本《云台符箓篇》,一本《云台剑》。
了然道:“道痴说你在诀、咒与符箓上有罕见的天才,诀你已习得,我就将这两本抄录的书赠与你,以表宗门诚意。而这本《云台剑》,虽无高明之处,但因你已到灵师境,也供你修炼之用。”
苏意心情激荡,这丹药与《云台剑》或许算不得什么,但《云台咒》与《云台符箓篇》这两本书,却实在珍贵。又想今日太师祖既然如此慷慨,不如索性替三位师弟讨一个道途。
就道:“我师父死后,师祖将我范闲、乐小天、吴轻裘三个师弟放在厉叹风师伯门下,又将我轻裘师弟关进囚室,我替三个师弟不平,请太师祖放了我轻裘师弟,再将他们三人另放在别人门下。”
了然爽快道:“好,我答应你,马上就放了吴轻裘,他们三人就改投在道平门下罢。”
苏意知道胡道平一向为人正直,且是剑堂堂主,大喜道:“谢太师祖!”
了然正色道:“苏意,赵国一灭,我忧心忡忡,总觉得有个老大的阴谋在等着宗门,惜无慧眼,看不清楚。你此去韩国,务必小心在意,那韩离祖先韩战本是修真之人,他的手段,只怕也不小。你以后如见到那位厉仙人,切不可莽撞行事,务必弄清天吼阁意图,才可徐徐图之,不然只有白送了性命。我宗门未来,也就毁于一旦了。”
苏意见他说得郑重,也肃然道:“谨遵太师祖命,我会小心行事的。”
了然点头,又歉然道:“只是委屈你了。”
苏意更不打话,起身向了然一揖到底,回身便走。
苏意走后,房内进来一人,却是了凡。
了凡向了然道:“这苏意不过灵师境,能担此重任吗?”
了然道:“能担此重任者,唯苏意也!”
“为何?”
了然道:“因这苏意,本就是天吼阁后人!那日替他医治,我就知道了。”
了凡大惊道:“说来说去,他还是那人儿子,那他如何肯帮我们!你这是放虎归山了!”
了然道:“不然,我再三问过道痴了,这苏意重情重义、是非分明,是条难得的少年汉子!当年他亲生父亲之死,全系误会,与我宗门并无多大关系。他即明白事理,自不会怪我们。我们只要好好待他的养父母与几位师弟,他自会铭感于心。”
了凡道:“但愿如此。”
了然叹道:“了凡师弟,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啊。你不知这苏意何等能耐!一个天吼阁人,居然能够意俢!这可是旷古未有之事!他又聪明,能融合我云台宗三十六决,甚至悟得道修境的咒语。你细思量,当他习得天吼阁体修之法,意体双修时,会出现何等境况!他将来的成就,只怕还在厉天啸之上!
“我又不能一下告诉他身世之密,一者他未必信得进去;二者他毕竟年轻,只怕会偏激行事。所以唯有让他接触天吼阁,慢慢了解那厉吼天的真面目,才会了解我一番苦心,了解我宗门当日的无奈。总之,我宗门只要真心实意对他,他自然会有回应。”
了凡叹道:“师兄,还是你想得长远!”
了然道:“只不过我宗门做事,万事以诚待人罢了!”
了凡道:“就怕道潜坏事。”
了然道:“有些事,我会对他讲的。”
了凡方才欢喜而笑。
(作者的话:朋友们,到这里第一卷就结束了。签约站短还没有来。看样子十万字前是不可能来了。十万字后也未免能签约。说老实话,我不意外。
我对自己的书有信心,对读者的眼光有信心,但是对编辑的眼光,我真不清楚,我也不去迎合他的口味。
一个人可以为自己的兴趣写,可以为千千万万的读者写,但是你不应该为一个决定你能否签约的人写。如果那样,你的书也注定走不远。
我没什么好沮丧的。只有一个请求,希望你们看过以后,留言一下,给我的书一点意见,如果怕麻烦,就写加油两个字也好。这样我也就知道,确实有一些人在阅读,在关注这本书。我也就值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