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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砚北没有回来睡,纪星辰这一晚上翻来覆去总是睡不安稳。
醒来的时候陆砚北已经走了。
最近总是这样,她睡的时候他没有回来,她醒的时候他已经离开。
她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好好跟陆砚北坐在客厅里一起聊天了。
一觉过后,想起自己昨晚口不择言说的那些话,她有些后悔,想找陆砚北和好,却又一时拉不下脸。
洗漱完下楼,她经过客厅时,被茶几上的一个礼盒吸引了视线。
她认得那个包装,出自一位她很喜欢的国际大师的手笔,那位珠宝定制大师,连包装都极具个人特色。
但是大师两年前隐退之后,就很少有作品问世了,如今出现在她的茶几上,纪星辰第一时间想到了陆砚北。
她走过去拆开礼盒包装,白色的丝绒里,摆放着一个精致的戒指盒子,她神色复杂的拿起来,打开,一颗漂亮的粉钻戒指出现在视线里。
正这时,她的手机响起。
电话是宋林打过来的,纪星辰接通后,宋林在那边说:“夫人,桌上的礼物您看见了吗?”
“嗯,看见了。”纪星辰垂眸盯着盒子里的戒指,顿了顿,不自在地问:“陆砚北呢?”
“陆总说昨晚跟您闹了些不愉快,怕您今天看见他还会生气,一早便出门了,特意让我把戒指送回去。”宋林为自家少爷操碎了心,“这戒指陆总早些天就定制了,最近一直太忙,没有找到合适的时间送给您,希望您喜欢。”
纪星辰,“替我告诉他,就说我很喜欢。”
挂了电话,她盯着戒指发了个会儿呆,这才将戒指拿出来。
清晨的阳光从窗户窜进来,落在她拿着的戒指上,粉粉的钻戒泛着光,在阳光下尤其夺目漂亮。
纪星辰拿着戒指转了一圈,果然,在戒指内侧看见了那位大师的特色标志,旁边还有几个字母。
她忍不住凑近一看,竟是她名字的缩写。
她愣了下,心里一时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那位大师接受定制,但向来规矩不少,戒指内部除了他自己的标志,几乎不会镌刻任何多余的东西。
陆砚北能说服那位大师在自己的标志旁边刻上她名字的缩写,一定费了不少工夫。
纪星辰怔怔地握着戒指,一时间心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本就后悔的心情蒙上了一层负罪感。
陆砚北对她怎么样,谁都看的出来。
可是她的爱太过自私和偏激,恨不得那个人的眼神只看着自己,自私到谁也容不下。
陆砚北很好,是她的问题。
还是找个时间给他道个歉吧,她心想。
为了一个梁若,她实在不该和陆砚北闹脾气,自己越闹,不就越让梁若称心如意吗?
梁若再怎么争怎么抢,陆砚北现在都已经是她的人了,只要陆砚北的心在她这里,梁若再怎么作妖都没有用。
而且最近事情太多,她昨天多少是有点把气撒在陆砚北身上了。
冷静下来之后,她对陆砚北的怨气消了一些,自己的气也消了很多。
正这时,手机再度响起,这次却是医院打来的。
“纪星辰吗?你父亲纪如松醒了。”
纪星辰惊喜道:“真的吗?谢谢,谢谢!”
挂了电话,她呼出一口气,嘴角不自觉的扬起。
这么多天,终于有一个好消息了。
她赶紧收拾好,赶到医院。
病房门口,守着几个便衣警察,纪星辰要进去,被他们挡在门口。
纪星辰赶紧说:“我是病人的女儿。”
一位年轻的警察客客气气道:“抱歉,他身份特殊,不能探视。”
无论纪星辰说什么,几个人都冷酷无情,最后还是那位年轻警察无奈了,说:“纪小姐,我们也是按章程办事,上头给我们什么命令,我们就怎么执行,请你别让我们为难。”
纪星辰徐徐吐出一口气,整个人焉了下去。
她从门上的玻璃窗上朝里面看了两眼,只能隐约看到纪如松半个身子,其余的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她来到旁边的长椅上坐下,从来没有这么深刻的意识到,纪家是真的垮了。
所有人都避她如蛇蝎,仿佛沾上她是什么晦气的事情,除了几个相好的朋友,那些以前处处巴结她的人,如今早就全部跑的没影了。
短短时间里,纪星辰体会了从前从未体会过的人情冷暖,可是过去的这段时间再再怎么困难,都没有此时此刻令她感到无力。
离开了纪家的庇护,失去了纪大小姐的身份,她好像什么也不是,什么也做不到。
现在就连自己的爸爸,即便人就在一墙之隔的病房里,她也无法与他相见。
她靠着冰冷的椅背,眼眶有些发热,她抬起头,闭上眼,仿佛这样,就能把涌上鼻眼的酸涩逼退。
她也不想去找顾瑶,上次在顾家,顾瑶的父亲已经说的足够明显,她再找上门,顾瑶父亲的态度另说,她不想让自己的好友夹在中间难做。
如今这当口,谁都不愿意和纪家沾上关系。
她不怪任何人,只是那些人让她明白,她也指望不上任何人。
铺天盖地的无力感瞬间将她吞没,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给陆砚北的电话已经拨出去了。
她下意识想挂断,电话已经接通,“怎么了?”
陆砚北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的时候,她强忍的情绪顿时决堤!
她急忙捂住嘴,不断努力做着深呼吸,却控制不住呼吸颤抖,一说话,就泄露了自己崩溃的情绪。
“陆砚北……你在哪里……”
那边传来稀里哗啦的声音,陆砚北不知道打翻了什么,语气十分着急:“告诉我你在哪里?”
纪星辰只是哭。
这一刻,她好像除了哭,没有别的情绪了。
她匆匆挂断电话,起身去了洗手间。
狠狠往脸上泼了几捧冷水,水流顺着下巴滑落,似乎一并将她所有的眼泪也带走了。
她撑着盥洗台,看着镜子里眼眶和鼻头发红一脸无助的自己,只觉得丢人。
“这么点事就把你打垮了吗纪星辰,你真没用。”她垂下眼,轻声说道。
在镜子前矗立良久,出来的时候,纪星辰已经完全收拾好自己的情绪,除了眼眶和鼻子通红一点,看不出她身上半点脆弱。
眨眼间她又是那个高贵的纪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