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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正说笑之间,前方顺着河边出现一座小城。
小姑娘和公主最大的乐趣之一就是各处寻美食,只是塞北苦寒之地,虽让武安君发展成了商贸重地,吃来吃去也就是那些东西,毫无新意。如今见了这小城,急急赶去寻找美食。
那小城不大,就是顺着官道建了两条街,有一些柴米油盐醋的铺子,小食铺和一家客栈,连个牛马市场都没有。其时各国均实行重农抑商政策,除了较大的城邑之外,市场都特别;武安君在雁门、平城大做贸易那是特例中的特例。
司马青史和李左车入城之时,正看到公主和小姑娘在食铺里各自端了碗面鱼吃得不亦乐乎。二人跟着进了店铺,这个铺子倒是干脆,就一种食物,就是面鱼儿,二人也各自要了一碗。
李左车端起碗尝了一口道:“这味道也就如此而已嘛,看你们俩的吃相倒像是吃了山珍海味一般。”
公主听了立时柳眉倒竖,怒道:“你知道些什么,对待食物如此不恭敬,你可想想那匈奴人在雁门关死了数十万,无非就是为了吃口饱饭而已,到你嘴里就成了不过如此而已了。”
小姑娘也道:“李大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世间哪有那么多与众不同的东西,但人得时时在生活中找点乐趣。这面鱼儿的确不过如此而已,不过在这大冷天热乎乎的一碗下去,也甚是舒服。”
公主也道:“就是就是,你也不过如此而已,看本公主不还是天天拿你当个宝似的......天天揍。”
李左车听得公主说拿他当个宝,心中美滋滋的,谁知公主大庭广众之下一拐弯说天天揍他,不由露出尴尬之色,却也并不恼怒,只是赔了笑脸取出手巾给公主擦了擦嘴角的残渣。
公主见李左车如此上道,也不再难为他。
司马青史道:“此地虽也下了雪,不似关外风大,今日我们出门第一日,就不走太远了,就在这城里住下吧,明日启程去晋阳。”
四人再往西南行之时,沿途堡垒渐多。两年之前秦将蒙骜二度攻取晋阳,自此这赵之故都已然归于秦,此处已是秦赵对抗前沿。只是武安君在北,秦每攻赵,多自太行八陉东向而出, 并不北向,所以这里倒是没有大战。
四人一路而行,只见沿途颇有战火痕迹,越往前越是民生凋敝,可见双方虽未有大战,前线小规模冲突不断,众人不胜嗟叹。
四人马快,日光西斜之时已达晋阳城外。
众人站在城外观看那高大雄伟的城墙,城头上的守兵,依然是穿着黑色战甲的秦兵。城头赫然挂着几个赵人的人头,李左车心中愤怒却也无可奈何。
司马青史扭问小姑娘道:“你可记得这晋阳城的故事么?”
小姑娘道:“自然记得。”
公主听说有故事,大有兴趣,撺掇着小姑娘讲来。
小姑娘道:“二百多年前赵简子以晋阳既有山川之险平原之富,又有晋水流过,紧靠晋水在此建城。晋阳建成之后因赵氏内乱,最终引得范氏、中行氏围攻赵氏,大战于晋阳。智氏、韩氏和魏氏协助赵氏战败范氏和中行氏,四家共分范氏和中行氏土地,自此晋国六卿变为四卿。”
公主道:“晋国怎么有这么多氏。”
小姑娘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就像你东胡也有众多小部族,晋国六卿地位就相当与东胡内部的部族,晋侯就相当于东胡王,不过二百年前晋侯的土地已经被六卿分光了。”
小姑娘续道:“赵简子以晋阳有存赵氏之功,以仁义治理晋阳,大得民心。赵简子之后智氏坐大,那智伯瑶恃强谋夺韩赵魏三家各万户城邑,韩氏和魏氏不敢反对,只得献出土地。赵襄子不肯献出土地,智伯瑶联合韩氏和魏氏围攻赵氏,赵襄子以赵简子遗言退守晋阳。三家攻打晋阳一年多未能攻破,智伯瑶筑坝引晋水灌晋阳,城且破。赵襄子之谋臣张孟谈出城游说韩氏和魏氏之君,言道韩赵魏三家犹如唇齿相依,唇亡而齿寒,赵氏既灭,次及二君。韩氏、魏氏恐惧,于是与赵氏联合,掘了堤坝倒灌智伯军,智伯身死族灭,土地被韩赵魏三家瓜分。”
李左车叹道:“晋国称霸中原百余年,想不到六卿之战和三家分晋,都始于晋阳,如今晋阳却归了秦国。”
李左车道:“我观晋阳地理十分优越,土地肥沃又有险可守,民心归附。想不到晋阳保了赵氏两百年平安,最后赵王却迁都去了邯郸,如今连旧都也丢了。”
司马青史道:“三晋迁都,皆是欲图中原,本是上策,也使韩赵魏成为关东强国。只是没想到后继之君无有贤者,国势日衰,加之秦国自变法之后强大无比,三晋皆被秦国抄了后路。”
李左车道:“如此说来,三晋到底该不该迁都。”
司马青史又道:“晋阳真是一个神奇之地,建成之初即造成赵氏内乱,终于引起六卿混战,最后灭了范氏和中行氏;韩赵魏三家灭智氏,也是在晋阳;赵桓子和赵敬子之乱,也是在此。昔年赵襄子以庶子身份为赵氏之君,死前立兄长赵伯鲁之孙赵献侯为继位之君。赵襄子此举引起了自己的儿子赵桓子的不满,赵献侯与赵桓子一番大战,赵桓子死。赵献侯恐惧赵桓子在晋阳根基深厚,不敢久居,迁都中牟。李悝变法之后魏国日益强大,中牟距离魏国邺城太近,只得迁都邯郸。魏国势弱之后赵国以邯郸为根基,不断餐食周围小国,灭了中山国,才能成为关东第一强国。”
李左车道:“如此说来赵国迁都大大得利。”
司马青史道:“自然,晋阳之地,三面环山,盆地广达,土地肥沃最适合守成。而晋阳比之天下,实在太小,是以晋阳守成有余进取不足。自二百年前三家分晋以来,七国纷纷餐食周边土地,逐步强大,若是赵国只知死守晋阳,则今日已无赵亦。”
公主道:“为何你们说赵国和晋阳,总是各种内乱?”
司马青史道:“赵国多出明君,善能征战抚民,甚得民心。昔年赵盾灭族,而赵文子能复起又强盛数百年,此事古之未有也。昔年范氏与中行氏强于四卿,围攻晋阳而晋阳之民死战;智氏、韩氏、魏氏围攻晋阳年余,城且破而民无叛者;秦将蒙骜破晋阳,一年而晋阳之民叛反归赵,又一年蒙骜乃得再平晋阳。赵之得民心者,可见一斑。而赵氏之内乱,数倍于诸国。建国之前,赵盾之灭族,始于内乱;范氏、中行氏围晋阳始于内乱;赵桓子与赵献侯之乱、赵敬侯之乱、公子赵朝之乱、公子赵胜之乱、沙丘之变乃至于今赵王与春平君之争。赵氏内乱之频繁,虽诸国之和不及。赵虽能强盛一时,终以自乱毁坏根基,惠文王之后,赵国再无贤君,赵氏之亡,你我皆可见。”
李左车道:“爷爷忠于赵国,先生可有救赵之法。”
司马青史道:“天意不可违,不可为一家一姓之故而违天道。且人力有时而穷,我即使有心,也无能为力。”
四人议论之间,进入城中。武安君属下谍子即刻为四人送上“照身帖”,晋阳已归秦,行秦法,必有照身帖后能行走。
四人在街道行走,见晋阳之民,多有愤懑之色;不时有黑色甲胄的士兵押着成串破衣烂衫的囚徒而行,可见晋阳反秦之人依然众多。
小姑娘道:“那秦将蒙骜占晋阳已两年,为何还有如此多人反抗?”
司马青史道:“一则赵之抚民,待之以宽,尤其晋阳乃是赵氏旧都,数百年来民感赵氏之恩,思为赵人,故反抗秦人者众。二则秦法严苛,一人犯法,十家连坐;晋阳之民不习秦法,多以未知获罪,由是获罪者众,反抗犹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