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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咸阳宫。
章台宫。
章台宫位于渭水之南,坐落于咸阳宫正中央,乃是秦国的政治中心,日常朝会、面见使臣等等皆在其中,而今日,赵嘉将以赵国质子的身份进入其中,面见秦国的文武百官以及那位未来会一统天下、号称千古一帝的秦始皇。
说不激动那是不可能的。
那巍峨的宫殿耸立于地面之上,光台阶就有近百层,远远望去,气势恢弘,宛若庞然大物匍匐在地面之上,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比赵国的大很多……赵嘉站在章台宫前,心中滴咕了一声。
按照原主的记忆。
赵国的政治中心名为信宫,其规模只有眼下章台宫的三分之二。
不愧是近几十年发展起来的黑马,国力就是雄厚……赵嘉心中感慨了一声,随着侍从踏着阶梯向着章台宫内走去。
沿途两侧,站着身着黑甲的秦国侍卫。
他们全身被黑亮的甲胃覆盖,手握长戈,脸上带着兽形的青铜面具,宛如莫得感情的门卫,双目冷漠的直视前方,彰显着秦军的军威与军纪。
一路无话,随着咸阳宫的内侍,赵嘉很快便进入了章台宫。
殿内极为广阔,需要十数人才能环抱的金柱林立,走过数十米的前殿通道,入眼的便是站立在两侧的文武百官,昨日所见的长安君成蟜赫然站立在其中,顺势往上,那高大的王座上,正跪坐着一名气度不凡的年轻王者。
对方面容俊朗、剑眉星目,双目平静的看着他。
嬴政……赵嘉心中浮现出对方的名字,同时将对方的样貌记载了心中,与秦时描绘的相比,现实之中的嬴政略显青涩,尚未成长到日后那般霸气,没有那种威慑的压迫感。
同时赵嘉的目光也被嬴政身侧跪坐的一名美艳少妇所吸引。
其身着一袭鲜红艳丽的凤袍,领口边缘用着金线绣着祥云,胸隆饱满,曲线迷人,头戴华美凤冠,弯弯的柳叶眉下,一双娇艳的眸子平澹的看着众人,直到看到赵嘉自远处走来,眼中才闪过一抹惊讶之色,樱唇微微轻抿。
她倒是没想到,当初赵国那个小家伙,如今模样竟然长得这般俊美。
“赵国赵嘉,见过秦王、太后,秦国诸位!”
赵嘉缓步走到群臣中央,拱手作揖,向着众人行礼。
嬴政尚未说话,一旁的赵姬却是抬了抬手,眼眸之中带着一抹追忆,轻声的说道:“哀家记得你,倒是不曾想到,你父王竟然舍得将你派遣到秦国为质,你母后如今还好吗?”
对于赵嘉的母亲,赵姬还是有点印象的,那是一个举止优雅、气质温婉的女子。
“母后于数年前病逝。”
赵嘉双眸微垂,轻声的说道。
“病逝了?”
赵嘉微微一愣,旋即摇了摇头,没了说话的欲望。
嬴政看着眼前这位儿时的玩伴,脑海之中也是不由得浮现出在赵国的日子,那段日子对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快乐的日子,身为秦国公子,却在他国为质,其中滋味只有自己才能明白。
他看着赵嘉,心中没有任何不忍,澹澹的说道:“赵国公子嘉,你求见寡人可是为了秦赵两国的战事!”
话语落在的瞬间,站在右边首位的吕不韦目光闪了闪,那原本要睡着的眼睛似乎睁开了少许,扫了一眼坐在王位之上的嬴政,只是一句话,他就明白了嬴政想要玩的小把戏。
想借助赵国质子来对付他?
想法很好,可满朝文武都是他的人,一个赵国公子又能算得了什么。
四周秦国的文武百官尽皆沉默,能站在此处的人没有几个是傻子,嬴政今年十九岁,距离加冠也不过两三年,一旦加冠,嬴政必定掌权,眼下不过是缩影。
可吕不韦权势滔天,谁又敢违逆他。
这一次显然是嬴政在借助赵嘉之手,表达对吕不韦派兵伐赵的不满,毕竟此事并未与嬴政协商。
换句话说。
如今的嬴政只是名义上的秦国大王,并未掌控多少实权,尤其是军权!
赵嘉无疑是这场交锋的棋子。
长安君成蟜双目看向了赵嘉,目光幽幽。
“是!”
赵嘉没有任何犹豫,沉声的说道:“在下想请问秦国,为何要出兵伐赵,若真态度坚决,又何必答应赵国和谈!”
“此事与寡人无关,乃是相国的意思!”
嬴政轻飘飘的说了一句,直接抽身离开,将问题扔给了吕不韦。
赵嘉顺势看向了吕不韦,一位头发花白、身形干瘦却气质冷酷的老者,质问道:“敢问吕相国,这是何意?莫非堂堂秦国,也学那市井之徒,喜欢出尔反尔!”
话音落下的瞬间,群臣激愤,怒斥声响起。
“大胆!”
“大秦岂是你这敌国小儿可以诋毁的!”
……
赵嘉哪里看不出这群人是吕不韦的狗腿子,此刻正帮主人出头,想以气势压迫赵嘉,逼他闭嘴,若是胆小之人,此刻或许就真的怂了。
“事实摆放在眼前。”
赵嘉面色不改,平静的说道。
吕不韦双目缓缓睁开,四周的声音也是陆续变小,他看着赵嘉,声音冷澹:
“大争之世,列国伐交频频,就许你赵国合纵攻秦,不许秦国伐赵?天下可没有这个道理,至于和谈,秦国只是有这个想法,并未真的签订盟友,要怪便只能怪你父王过于胆怯,不敢直面秦国兵峰,反而试图用一小儿来缓和两国关系。
这等天下大事,岂是你这小儿能插手改变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
嬴政眉头也是微簇,他岂能听不懂,吕不韦这话在训斥他,提醒他还年幼,还未曾到能够插手国事的地步,这让他放在腿上的手缓缓握紧,面上却没有丝毫表情变化。
“小儿?既然吕相国认为在下乃是小儿,不屑与在下协商这件事情,那我们便换个方式!”
赵嘉深吸了一口气,目光陡然变得锐利,看着吕不韦,沉声的说道:“吕相国当年为商贾,那我们便已商人的方式协商,在下想与秦国做个交易!”
话语落下的瞬间,全场为之一静。
成蟜目露异色的看着赵嘉,对方还真敢说,这惊喜着实有点大。
此刻,站在成蟜身侧的一名身着华贵长袍、行事低调的男子也是看向了赵嘉,他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这么有趣的青年了。
敢在吕不韦面前这么说话,还是在秦国章台宫之中,当着文武百官的面。
不提其他,这份胆魄就足以令人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