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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无耻小人……”林进财气得说不出话来,颤抖的手指着他。
朱铭再次拍了一下惊堂木,又是一通威胁。
“林进财,如此说来,当时你们一家确实是坐上了唐云找来的马车。你是如何谋害唐云的,唐云现今是死是活,快快如实招来,免得受皮肉之苦!”朱铭喝道。
“县太爷,我们招,我们全都招!”小寒清亮的声音响遍全场。
大家听了一呆,全场静住了,谁也没想到林小寒会坦白承认,刚才林进财不是一个劲地喊冤枉吗?难道她疯了?
熟知她的人虽然惊讶,但都知道她不会无的放矢,都静等着下文。
老实的林进财却急了,喝道:“小寒,你乱说什么?”
老实人林进财不明白女儿为什么这样说,明明之前全都说好了的。
朱铭却大喜:看来年龄小就是好骗,说不定可以从这小姑娘嘴中撬出什么话来。
小寒对自己爹安慰地笑了笑,仰头答道:“回大人的话,我们家都是良民,当然会如实招来,决不撒谎。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那天确实有人持一封信,以韩公子的名义来邀请我们去镇上看花灯,不过只有我们三兄妹去了,我爹娘不喜热闹,所以没有去。在路上,我们发现车夫走的是一条偏僻的路,是我们没走过的,因此心里感到慌张,于是我们让他停车,可是他百般阻挠,就是不停。我们心中觉得不妙,便猜到这可能是仇人想害我们。这时候,马车突然遇到了一个大坑停了下来。天赐良机,我们就想逃跑,没想到这时候车夫抓住了我们,我哥哥在与车夫的搏斗中被踢伤了腿,我和弟弟要逃跑,却不料身后出现了一个蒙面人,那蒙面人从后用帕子使劲捂住我的嘴,帕子上有迷药,我渐渐感到神志不清。我弟弟拼命喊救命,也是我们三兄妹命不该绝,救兵从天而降……”
随着小寒的诉说,朱铭的脸色渐渐变得铁青。
“一派胡言,巧言令色,分明是瞎编乱造,大人不可信她的话。”一旁的讼师呵斥道。
小寒的脸马上沉下来,一骨碌爬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这是公堂,不是你家,大人没有问你话,你在那乱放什么狗屁!小心大人治你扰乱公堂之罪!而且,信与不信,大人自有判断,是你能左右的吗?你以为你是什么人?”
走狗,本姑娘有的是法子治你。
众人目瞪口呆,连狗屁二字都能说出来,这不是讽刺那讼师是狗吗?这小姑娘也太……泼辣了吧!
立夏等人垂下头,否则会忍不住笑出来。春分年龄小,却掩饰不住,“哈哈”笑了一声,立夏忙伸手捂住他的嘴。
讼师被当众训斥,而且是比作狗,羞恼的脸涨红得跟猴屁股似的,但是看到朱铭脸色阴沉得吓人,他扑通一声跪下来:“大人明鉴,学生决没有这个意思。她,她,她,是污蔑……”
朱铭没吱声,脸色却明显不悦。
小寒目的已达到,见好就收,忙跪下诚惶诚恐道:“大人,小女子见这讼师公然扰乱公堂秩序,忍不住自作主张斥责了他,请大人见谅。其实小女子也是为了以儆效尤,是为了显示出大人您的公平。毕竟无论原告还是被告,都是您的子民,您是我们的父母官,当然该一视同仁,不偏不倚,这样才能公正地判断案情,就如同公堂上高悬的那个匾额‘公正廉明’一样,既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对吧?”
昏官,就是要你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说得好!我们相信大人是公正廉明的!”公堂外有人一边高喊一边鼓掌,原来是何牧赶来了,听到了这样精彩的话语,在替小寒加油助威呢。
接着鼓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都是清河村姓林的以及小寒的外婆一家人。
这情形,朱铭能说不对吗?敢说不对吗?他平生第一次觉得如此憋屈,而且还是没地儿说的那种。心里恨得牙痒痒,脸上却还是笑着点头道:“这次就算了,念你年幼无知,本官便不追究了。但是以后注意,不得随意代替本官说话。”
小寒连连应是,然后接着陈述:“这个从天而降的救命恩人就是楚大侠,楚大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见两个大男人欺负我们三个小孩,遂大喝一声‘住手!’说时迟那时快,一身白衣飘飘玉树临风的楚大侠降临在我们面前,潇洒地用剑指着那两个贼子道‘光天化日之下,尔等宵小竟敢谋财害命,难道不怕王法吗?我今天就替天行道,惩罚你们,让你们长长教训!’说完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两个贼人打得落花流水。两贼人见势不妙,跳上马车,没命地逃走。楚大哥欲要追上去,又放心不下我们三人。正在这时,韩公子赶来了,后来我爹和邻居何牧也赶到了。因为哥哥当时受伤了,弟弟年纪小吓得哇哇哭,韩公子便派随从骑马送我哥和我弟先回家,免得母亲在家中挂念。我便跟着我爹他们继续追踪那两个贼人。”
说到这,她停顿了一下,见大家都被惊险的剧情吸引住了,心里很得意,却不知当事人此时头上一群乌鸦飞过,这主也太能编了!说得跟真的一样,他当时有那么……二吗?
“后来呢,追到没有?”公堂外的观众有人问道。朱铭也听得出神,所以罕见地没有再拍惊堂木。
“后来,我们一路追下去,一直追到镇上,却连人影也没见一个,我们猜很可能是这两人趁着正月十五元宵节,街上人多,躲起来了。后来追不到人我们只好回家了。”
原来是这样,听故事的众人只觉得虎头蛇尾,意犹未尽。
“我们回家后,因找不到这两人,想追查也无从查起。没想到,天不藏奸,你们竟然自己找死,送上门来了。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自作孽,不可活。大人,如今事情真相大白,我们林家要告唐云谋杀!”
“说得好,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要求大人严惩凶手,还百姓一个太平世界!”何牧又在人群中推波助澜。支持林家的人也大声应和着,声音越来越响。
情势急转而下,朱铭心内惊慌,旁边师爷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他点点头,一拍惊堂木:“不得喧哗!”
威武……哒哒哒……
“林小寒,你说的本案中的关键人物那个姓楚的和韩桂宁可来了?”
“来了,正在堂外等候。”小寒答道。
哦,看来她竟然是事先有准备,看这小姑娘临危不乱,叙事条理分明,是个厉害的角色,我之前竟是看走眼了。
“带证人!”……“带证人!”
楚昭和韩桂宁走上前来,却没有下跪。楚昭是江湖人物,当然不屑于跪。而韩桂宁,他来历神秘,身份贵重,自然不会给一个芝麻官下跪。
但是朱铭却不爽了,今天本来事情就超出了他的预料,他本来以为是几个无知村民,被一吓唬,再一用刑,就会立马屈打成招了。谁知遇上了这么一个巧言令色的女子,把他堵得说不出话来,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太偏向唐家,因此心里憋着一肚子气。这会儿见这两人杵在那里,态度多有不敬,不禁又让惊堂木重重亲吻了一下桌案,搞得小寒都替他手疼。
“大胆,你两个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楚昭不屑地道:“本侠乃江湖中人物,见了皇上都不跪,更不必说你了,难道你比皇上官还大吗?”
朱铭听了不怒反喜:“大胆,你言语竟敢对当今圣上不敬,难道想要谋反吗?”
高府,高仁和及夫人在房里聊天,下人禀告说小姐来了。话音刚落,只见高莲莲掀开门帘急匆匆地走进来,草草请安后,急切地问道:“爹爹唤我前来,是不是有唐公子的消息了。”
高仁和见状皱起眉头,训道:“女孩子家要贞静贤淑,你看看你这模样,平时你娘是怎么教导你的?”
高夫人忙为女儿说情:“莲儿她也是关心自己的未婚夫,这也没什么不对,以后注意点就是了。”
看着护犊子的夫人,高仁和无奈地叹口气,女儿真是被她惯坏了,这性子嫁人后铁定要吃亏。不过幸好,自己已经为她铺好了路。
遂拿出一张纸递给夫人,示意她看。
“呀,夫君,他们如何会同意这样的协议?”高夫人看了又高兴又疑惑。
高莲莲一听心痒难耐,连忙出声道:“娘,里面写的什么?”
“你自己看吧,看看你爹有多疼你,什么都为你打算好了,别看他平时老是训斥你。”高夫人把纸递给她,对丈夫揶揄地笑道。
高仁和当着女儿的面被夫人调侃,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高莲莲接过来一看,心里同样是激动和疑惑并存,看着自己爹的目光里是满满的濡慕之情。
高仁和接收到了女儿的目光,眼神变得柔和起来,然后向她们说了事情的经过和自己的意图。
高夫人听了大怒:“那唐云如此不知好歹,已经和莲儿订了亲,却还肖想着那个村姑。当初那李氏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儿子一点都不喜欢那姑娘,全是他爹出于感恩才订亲的。没想到却是骗我,哼!”
高莲莲也呆住了,没想到事实的真相竟然是这样,怪不得那天晚上他没来找自己,他为了一个林小寒,竟然花费如此多心思,那自己到底算什么?那些甜言蜜语海誓山盟又算什么?枉自己这两天一直为他牵肠挂肚,笑话,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莲儿,你怎么了?”高夫人连忙搂住她,原来她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
“莲儿,你不要伤心,从今以后,这世上再也没有林小寒这个人了,连林家都将不复存在了。”高仁和忙安慰道。
什么?母女俩闻言都抬头惊异地望着他。
高仁和三言两语把事情交代清楚,又道:“我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让唐大山找好了证人,请了讼师,又给县太爷送了五百两银票,又找人潜进林家,把一百两银子埋在树下。只待县太爷令人搜查,到时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他们抵赖。再一用大刑,保管他们什么都交代出来。所以这事不会有什么意外,女儿你放心吧。爹爹会为你扫平一切阻碍的。”
“爹,谢谢您!您对女儿真好!”高莲莲感动地扑到他怀里道。
高仁和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是爹的女儿,爹当然疼你。好了,别哭了,这么大了还哭鼻子,小心眼睛哭肿了,快下去梳洗梳洗。”
高莲莲忙擦干眼泪,在丫头的搀扶下,到内室梳洗。
他们却不知道,此时县衙大堂上的情势发生了始料未及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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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大堂上,楚昭愣住了,这怎么就和谋反扯上了。从来都是快意恩仇的他,有什么说什么,从不弯弯绕绕,哪里懂得官场倾轧这些阴谋诡计。相反,朱铭可是个中老手。
怎么办呢?让自己下跪做不到,除了师父,他还没跪过谁呢。可是,这罪名……
自己倒是无所谓,大不了一走了之,可就怕小寒一家受到牵连,况且现在还有小流香呢。
小寒暗自着急,正要替他辩解,旁边的韩桂宁适时发话给他解了围。
“朱大人,楚昭是我的朋友,他是江湖人物,和朝廷打交道少,不知道规矩,请朱大人不要介意。”在一旁拱手道。
“你说不介意就不介意,你算哪根葱啊?还有你,又为何不跪?”朱铭沉着一张脸喝道。
看着他那张肥胖的猪脸,真想一拳打过去,无奈目前还不是暴露身份的时候,只好拱手道:“在下这里有一封信,大人看了就会明白了。”
说完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朱铭见他器宇轩昂,脸色坦然,心里嘀咕着莫非他背后有什么倚仗。这样想着,脸色便好了些,示意师爷下去拿信。
待拿到信展开一看,朱铭的脸色顿时变了。他站起来亲自走下去把信送回韩桂宁手中,而且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拱手道:“原来是韩公子,本官不知您的身份,多有得罪,还望您海涵。”
前倨而后恭,韩桂宁心里鄙夷,面上却淡笑道:“朱大人客气了,您也是为了秉公办案,所谓不知者不罪。”
“韩公子雅量。来人啊,给韩公子看座。”朱铭吆喝道。
“不了,朱大人,我是证人,不用搞特殊化。您接着审案吧。”韩桂宁淡淡地道。
谁也没想到韩桂宁拿出的一封信,让事情彻底发生了变化。
何牧看着这一切,心里似轻松似苦涩。
小寒完全地松了一口气,看样子信里交代了韩桂宁的身份,所以让县官有所忌惮。这样一来,他势必不敢徇私。那么自己家人今天应该是有惊无险了。可是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为何他有这样的手段,一开始却不告诉自己,让自己担着一颗心。甚至他还一夜未睡、绞尽脑汁陪着自己研读法律,而自己最后还煞费苦心把林氏宗族拉下了水。待回去后要向他问个明白!
此时公堂外,大家都在窃窃私语,朱铭这才觉得自己刚才的举措有点鲁莽,太露骨了。他站着(因韩桂宁站着,所以他也只能站着)又拍了一下惊堂木,议论声顿时停了下来,所有人都望着他。包括本来笃定自己会赢如今却惊疑不定的唐大山夫妇和那个讼师。
此时在看热闹的人群中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悄悄离了场,谁也没注意到他。但密切注意着周边环境的韩春似有所觉,比了个手势,于是一名黑夜男子便悄悄跟了上去。
公堂上,朱铭清咳了一声,道:“楚昭、韩桂宁,你二人把你们所见的如实道来,本官自有判断。”
楚昭按照小寒之前交代的三言两语叙述完,而韩桂宁则是把自己接到了一封信,然后去林家发现有人冒名骗走小寒三兄妹,以及后来自己和手下追踪的事简略说了出来。
朱铭听说他有一群手下,而且还都会武功,心下更加信服,对于自己的猜想越发笃定了。
“唐大山,你对林小寒及楚昭、韩桂宁的说辞可认同?是不是你儿子唐云企图谋害他们三兄妹?”朱铭看着他的目光由最开始的温暖变成了寒冷。
“这……”唐大山无法自圆其说,因为状纸上一开始就说明是唐云冒充韩桂宁接走了林家人,如今正好和林小寒所说的对上了号。只是事情后来超出了变化,出现了楚昭这一人物。
他只好求救地望着旁边的讼师。
讼师打了那么多官司,最会察言观色,知道韩桂宁的出现让事情有了变化。无奈他事先接下了高仁和的高额报酬,且夸下了海口,虽然此时没有接到高仁和的指示,但是他依然得尽到自己的责任。因为干他们这一行的,信誉为重,操守为重,不然以后谁还敢找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