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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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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与齐从摄影棚里出来,机车皮衣内搭白衬衫,修身黑牛仔,儒雅中散发出一股硬朗。

    他与叶染并肩齐走,身后跟着工作人员,众星捧月般。

    格子间里探出一张张不淡定的脸,大家悄悄地交头接耳。

    “他比男明星还耀眼!”

    “好嫉妒老板!”女孩儿满眼艳羡,顺势拍下照片。

    “我想做那块儿万国海洋时计系列腕表,牢牢地攥住他……”

    “你的要求太低了,如果可以,我愿意做他身上的范思哲白衬衣!”

    “好大的野心!”

    “我身上的这款裙子,还是他家的呢!”说话的人话里带着优越感,“这是他设计的哦……”

    一众人继续往前走着,叶染开口:“再次感谢廖总监,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

    “叶总见外了。”

    他说完,抬腿往外走,叶染看他一副要告别的架势,忙问他:“你不要留下来审片吗?”

    廖与齐眼睛越过她,看向她身后的人,“佳期帮我审就行。”

    ……

    他像是刮到办公室的龙卷风,就算已经离开很长时间了,但整个杂志社的人心仍然摧枯拉朽。

    小姑娘们纷纷凑到倪佳期跟前:

    “廖总监有女朋友吗?”

    倪佳期发现自己已经被团团围住,而且大家问她的问题都惊人的一致。

    呃……“我也不太清楚……”她顿了顿,继续说:“应该没有吧……”

    倪佳期话音一落,周围的姑娘便欢呼起来,声浪震得她脑袋嗡嗡作响。

    “你们每个人都有机会!”

    叶染站在人群外,声音格外清脆响亮。

    姑娘们瞬间作鸟兽散状,迅速归位,佯装工作。

    叶染朝她招手,“佳期,你来一下。”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叶染的办公室,叶染坐在转椅上,不住的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群小姑娘要疯了!”

    也是,从廖与齐来杂志社到他离开,格子间里就没有一个人投入到工作中,大家的注意力全在廖与齐身上。

    叶染抿了一口咖啡,看着倪佳期,眉毛轻挑:“你俩有情况?”

    “老大,我现在还要去审片。”倪佳期一眼就窥破了她的八卦心。

    老板可以悠然自得的喝咖啡,可她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忙。

    叶染拿话激她:“人刚走,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去看照片,可见,中毒不浅哦。”

    倪佳期咧嘴朝她做鬼脸:“你的激将法,不管用。”

    叶染一下服软了:“说说嘛,我快好奇死了。”

    “可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倪佳期说的是实话,她自己现在也没办法定义两人的关系。

    叶染笑起来:“佳期,你们真的好般配喔,你都不知道,早上,你俩并肩走向杂志社的样子,郎才女貌,真是赏心悦目……”

    叶染说这话时的表情,就像沉浸在童话故事里一样。

    倪佳期想:老板的话听着好好听喔……

    叶染问她:“拍摄的一个多小时里,你说你俩眉目传情了多少次?!”

    “有吗?”

    自己只不过情不自禁地望了他几眼,怎么就暗送秋波了?!

    “当局者迷呗,他看你的眼神,含情脉脉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咳……可怜了外面那帮小姑娘,年轻就这点儿不好,这里缺根筋!”

    说完,叶染指指自己的脑袋。

    从叶染办公室出来,倪佳期直接去审片了。

    几台电脑屏幕上都是廖与齐放大的俊脸,她坐下来,拿鼠标切换到下一张。

    白衬衣被他穿的十分有型,生活中,女人能把紧身衣穿得曼妙玲珑,可他是用肌肉把衬衣撑的饱满,隔着电子屏,她仿佛看到了他胸膛结实的腱子肉。

    想到自己昨晚还与这胸膛有了亲密接触,她连忙换到下一张,她怕自己脸红的样子被同事看到。

    光标在他的照片上来回挪动,他嘴角的弧度盛满了笑意,整个画面气质干净。

    她把所有的照片都浏览了一遍,发现每一张都完美的无可挑剔。

    展锴从外面走进来,递给她一沓手稿,“师傅,请过目。”

    倪佳期拿在手里,洋洋洒洒好多页,“这是你工作效率最高的一次。”

    展锴笑说:“师傅教导有方。”

    倪佳期头也没抬,一目十行,过了会儿,她说:“写的很好啊。”

    他问:“不用修改了吧?”

    倪佳期摇头:“不用。”

    “哇!第一次不用改来改去的感觉真好!”

    倪佳期不理会他的咋咋唬唬,转脸继续选照片。

    他凑身上前,“还没选好?”

    “嗯。”

    “印刷和打版师傅都等着你呢,他们要不要加班熬夜,你说了算。”

    倪佳期何尝不知,可她真的很纠结到底选哪一张做封面,她把自己的困惑告诉展锴,“我觉得每一张都很完美,那到底选哪一张合适?”

    展锴说:“每一张都完美,也就是每一张都可以做封面。”

    也是哦……

    倪佳期笑笑,自己纠结了半天的事情,展锴一句话就解了她的困惑,“晚上请你吃饭。”

    展锴诧异:“为什么?”

    倪佳期已经选好了照片,点了保存,“因为最近你在工作上进步很大,所以鼓励一下啊。”

    展锴笑起来:“这个我喜欢。”

    下了班,两人一起来到夜市一条街,这里云集了S市最火爆的小吃,价格和味道都相当诱人。

    正值华灯初上,街上已经满是熙攘的人群。

    展锴从排队的人群中挤出来,“师傅尝尝这个。”

    倪佳期掩鼻,她能驾驭众多口味的食物,但臭豆腐不在此列。

    展锴说:“这是他们老板自己配的秘制酱,你吃一份就上瘾了。”

    “我不要。”倪佳期见他硬要往自己手心塞,便快速闪进人群里。

    展锴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外脆里嫩,酥香金黄,可惜,她不懂你的好……”

    这边,倪佳期已经站在一个摊位前排起队来,他走到她旁边,“真不吃?”

    倪佳期小鸡啄米一样,猛点头。

    “好吧。”他遗憾地又往嘴里放了一块儿臭豆腐。

    倪佳期拿到章鱼小丸子,笑嘻嘻的,展锴啧啧啧:“每次都是章鱼小丸子,你真是它的骨灰级粉丝。”

    倪佳期对他的揶揄充耳不闻,现在她的注意力全在吃上,嚼劲十足的章鱼肉被软糯的面粉包裹,再搭配海苔和目鱼花,放进口中,味道太棒了有木有?

    每每这时,她就生出浓浓地幸福感,忙碌一天,穿梭在夜市里,排队吃上一份小美食,就能开心一整晚,快乐就是如此简单。

    两人边吃边走,倪佳期看到不远处的烤肉炭火正冒着烟,“我们去吃烧烤吧?”

    展锴和她一拍即合。

    密密麻麻的小桌儿正供应着冰啤和小龙虾,三五人聚一桌挥酒话聊。

    倪佳期手提椒盐飞饼,嘴里咀嚼着小丸子,在人群中寻找空位。

    烟雾缭绕,阵阵肉香飘过来,挑拨着她的味蕾,倪佳期本能地咽口水。

    坐定后,展锴对她说:“师傅,以后打算出来吃夜市的话,先换件衣服好不好……”

    他睨她一眼:Dior紧身提花针织中袖,腰间短款A字紧身裙,两条细白腿,时髦又性感。

    展锴小声道:“左右两桌儿的人光顾看你,烤串儿都不吃了。”

    倪佳期笑笑:“下次,我扎了头巾,穿个长袖拖地裙,从头到脚包的严严实实的,只露两只眼睛。”

    “算了,你要真穿成那样,估计就不是两桌子人看你了,而是全街人都看你。”

    她笑起来:“那不得了。”

    倪佳期在穿衣上向来是我行我素的,她有自己的一套审美,只要不出格,什么风格她都会去尝试,而且从来不需要去迎合任何人的胃口。

    在她身上,地摊上的T恤也可以和一线品牌搭配在一起,而且,两者往往被她搭配出别样的新意。

    她的穿衣经时常被杂志社那群小姑娘们争相学习,她到现在还记得,自己刚毕业时,为了件迪奥新上市的长款风衣,她吃了半个月的泡面。

    还有一次,逛街时遇到喜欢的衣服了,因为刷卡时显示余额不足,她愣是站在店里,等爸爸给她打了钱过来。

    现在想想,多么令人发指啊!

    可当时的她却乐此不疲:满脑子想着买买买!

    如今,她穿衣的风格已经没有那么百变了,她想,自己是不是已经过了爱折腾的年纪?

    “想什么呢?”

    展锴见她发呆,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倪佳期回过神来,笑着耸耸肩,说:“给我来杯扎啤。”

    谁说30+的女人不能折腾了?人生不就是用来折腾的么?

    她细瘦的胳膊举着大杯扎啤,半杯一饮而尽,展锴瞠目结舌,惊叹身边竟藏了一枚豪爽的女汉子。

    只听她接着说道:“我妈妈酒量非常好,我爸称她‘千杯不醉’”

    倪佳期拿过来第二杯扎啤,“我还马马虎虎吧……其实,这样也不好,心情郁闷的时候,酒精没办法把你麻醉,你得一直清醒着。”

    借酒发挥,她不经意间牵动了过往的那根神经,痛苦的日子里,想大醉一场都实现不了。

    倪佳期放下杯子,吁出胸口的沉闷,开始剥小龙虾。

    她的手法相当娴熟,剥好后,她把它搁进展锴的盘子里,“为你在工作上的进步,打赏一个。”

    展锴笑笑:“肉嫩,汁浓,师傅剥的就是好吃。”

    “虚伪……”

    他把烤好的章鱼推到她面前,看着她自顾自地吃起来,展锴心想:做女神的护花使者,真心累。

    从坐下到现在,四周虎视眈眈的眼神就一直没断过,这令他很不舒服,“师傅,我们来张合影,让他们死心!”

    倪佳期一个“随便你”的表情。

    展锴坐到她旁边,手臂搭在她肩膀上,俩脑袋凑到一起,甜美的,文艺的,搞怪的,卖萌的,应有尽有。

    因为平日里拍多了封面,倪佳期对于摆拍表情还是相当有研究的。

    “可以了吗?”倪佳期觉得脸部的肌肉都快僵了。

    “好了。”等展锴起身坐回去,一颗心怎么都平静不下来,对面的人正低头剥着小龙虾,她的胃口是有多大啊……

    他拿起扎啤,猛灌自己几口,走下神坛的师傅也只能远观,而不可以触碰……

    原本很单纯的目的,现在却让他有些忐忑不安,他对她崇敬向往,因为她是自己的入行师傅,如果抛开工作关系,他承认,接触的越多,有些东西越明朗。

    倪佳期将最后一个小龙虾放进嘴里,一脸的满足。

    “师傅你属猪的吗?”

    她睨他一眼:“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的……”

    酒足饭饱后,展锴送她回家,倪佳期坐在旁边不停地换着曲目,隔着七岁的距离,她根本没办法和他爱听的音乐产生共鸣。

    “哎哎……刚才那个是最好听的。”展锴恨不得放掉方向盘,自己选歌。

    倪佳期说:“到今天我才发现,咱俩之间有代沟。”她已经放弃了寻找,索性听随车广播,“你听听,插播广告的声音都比你的那些歌好听。”

    展锴争辩道:“我下载的都是最新最热门的。”

    倪佳期笑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现在的科技和医学进步这么快,为什么人还要用几百年前的音乐慰籍心灵?因为人性的进步是很慢很慢的。”

    展锴说:“师傅,你不愿意听我的那些歌,只说明一点:你不年轻了。”

    “展锴!当着一个三十多岁未婚女人的面,说她老,你存心的是不是?!”

    他听她的语气好像恼了,慌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心理年龄不小……”

    倪佳期佯装生气,撇头不理他,可心理却本能地开始多想:他说的是实话,她确实不年轻了。

    身边年龄相当的几乎都已经完成了结婚生子的人生大事,一两个没成家的也是名花有主,唯有她,一个人成天到晚晃荡。

    展锴陪着小心:“你生气了?”

    “大人不跟小孩儿一般见识。”

    听她这样说,他立即提高了嗓门:“谁是小孩儿了?”

    说来也奇怪,成年后的男人怕被别人说年轻,女人们则喜欢被别人夸年轻。

    倪佳期回他:“是你自己要号入座,怪不得我。”

    车厢里沉默了一阵,展锴说道:“对不起,我不是在说你的年龄怎么样,你别多心,我想表达的意思是:你心理成熟、独立……”

    倪佳期“扑哧”笑起来:“权就当你赞美我了。”

    展锴直视前方的红绿灯,顺口道:“我就喜欢成熟的女人。”

    他不确定她是否听到了自己刚才的那句话,因为她的手机正好响起来了。

    “喂,爸爸。”

    她和电话里的家人开始唠家常。

    展锴心想,她应该没有听到,不过,也好庆幸她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