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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拂面,阳光懒洋洋地洒满大地,半山腰里,成百上千的吊脚楼层峦叠嶂。
快接近村寨时,路变得曲折狭窄,众人下了车。
年代已久的青石板路透着黑亮的光泽,道路两旁,绿树成荫。
“前面就是风雨木桥!”展锴加快了脚步,一路小跑。
真是风一般的男子哪……
摄像师小智感叹道,顺势瘫坐在沿溪的石头上,“年轻就是好哇,走了这么长的山路,他还能跑起来……”
一旁管理灯光的小刘戏谑他:“小智,你的摄像机好像一直都是廖总监帮你扛着的吧?”
小智憨厚地笑了笑。
倪佳期望着前面那个颀长的背影,简单的白T恤,蓝色休闲牛仔裤,肩扛摄像机,正从容地迈着大长腿。
气质这东西真是难以言喻,只看背影,隔着数人,都能让人感受到那股儒雅。
她举起相机,连续抓拍了他的几个背影。
头顶树叶婆娑,沙沙地像春蚕吐丝,她停下脚步,坐在石头上。
“廖总监一点架子的没有,”小智接过小刘的话,“我进组好几年了,这还是第一次被照顾。”
摄制组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团体,把光鲜亮丽交给别人,而自己永远藏在镜头后面,领着微薄的薪水,干着辛苦的活儿。
卸下摄影机,小智的肩头仍不自觉的倾斜,多年来的习惯,还真改不了。
小智对倪佳期说:“廖总监的镜头感很好。”
“是么?”
倪佳期故作淡定的问,心底的喜悦却呼之欲出,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当着你的面,夸赞你男朋友。
小智又说: “他整个人非常上镜,跟他本人的样子没有出入。去年,我们组拍一部电视剧,导演千挑万选的男主角,长得无可挑剔,但在开机前两周,又把男主角换掉了。因为他不上镜,怎么拍都没办法拍出他的气质来,一进镜头,就像个路人一样,咳,太玄乎了……”
倪佳期点头表示赞同,“尤其在娱乐圈,玄乎的没办法用科学解释的东西太多了。有人资源、人脉、相貌、演技统统占尽,依照常理,他(她)该火到爆才正常,可任你闹出多大的动静,死活就是红不了……”
小刘听后,哈哈大笑:“还有一种明星,吃顿饭,逛个街就能分分钟上头条。”
小智说:“这叫有观众缘。”
小刘反驳:“那可不定,有人是被唾沫推上头条的。”
小智问:“谁又被黑了?”
小刘故弄玄虚:“娱乐头条,这两天被她刷屏了。”
倪佳期好奇心膨胀,“谁又占头条了?”
“聂灵钧。”
……
倪佳期退出了他俩的谈话,拿出手机,点开娱记新闻,可网速却卡的像个蜗牛。
她起身往空旷的地方走,将手机举过头顶,信号仅有微弱的一格。
再往前走,连那可怜的一丢丢也没有了……
她想起前天的时候,聂灵钧还微信了她,两人匆匆聊了几句,她当时也没觉察出对方有什么异样。
倪佳期又往前,她找到了廖与齐,问他:“你今天看新闻了吗?”
廖与齐答:“看了。”
她又问:“聂灵钧怎么了?”
廖与齐说:“我也不清楚。”
“你手机有信号吗?我想给她打个电话。”
她接过他的手机,开始拨聂灵均的号码,拨了好几次,对方都是关机。
她把手机还给他,廖与齐刚伸手去接,她又迅速抽回,“我看看她的新闻可以吗?”
他的手滞留在半空,淡淡地说:“这种新闻,三分真,七分假,不看也罢。”
倪佳期看着他,放软语气,“可我想看。”
廖与齐:“……”
她打开娱记新闻,前几条都是有关聂灵均的:
“聂灵钧整容前后照片对比合集。”
“聂灵钧男友集合册。”
“聂灵钧最想删除的七张照片。”
“聂灵钧机场耍大牌,黑脸,怒斥记者……”
“聂灵钧与同剧组的男演员假戏真做,将感情移到戏外,不顾对方已有女友,横刀夺爱……”
倪佳期滑着手机屏幕,指腹每挪动一点儿,她的心就往下沉一点儿。
那么可爱的小姑娘,怎么会跟这些污言秽语联系在一起?!
当倪佳期要关闭页面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图片里,还被红圈醒目的标注出来:聂灵钧正牌高颜值男友首曝光!据悉,对方是她的合作人,衣坊设计总监廖与齐。郎才女貌的一对儿璧人,在结束饭局后,与众友人挥手告别,共返爱巢……
倪佳期突然觉得胸口有一团热热的气流在来回窜动,见她沉默,廖与齐把手机拿过来锁了屏,“都说了,不要你看。”
见她出神,他扳过她的身体,一字一顿地说:“假的。”
倪佳期抬起头看他,廖与齐的视线正静静地落在她脸上。
“她那天喝了点儿酒,不能开车,助理家里临时又有事,所以我送她回家。”他说的极平静,好像在陈述别人的事情一样。
偏偏这种不慌不忙的语气最具说服力,倪佳期竟生不出一点儿气来。
她抬眼看他,对方眼底弥漫出温润地笑意,一双眸子亮得像溪水上的波光,好看得令人发指……
廖与齐轻拍她脑袋,“别跟娱乐新闻较真,假的太多。”
倪佳期点头,他说的对,跟娱乐版编辑较真,那真是自寻烦恼。
廖与齐笑起来,“不生气了吧?”
“我本来就没有生气……”她说完,才觉察到自己底气不足。
廖与齐洞悉一切的眼眸望向她,笑道:“你吃醋的样子挺可爱的。”
“我没有。”倪佳期立即辩解。
话音刚落,脸颊上已有了两片红云彩,说话不要太直接好么……
“前面有一处蜡染作坊,我们过去看看吧。”罗清招呼着众人。
倪佳期渐渐对罗清钦佩起来,对方是那种把私事和公事都拎得特别清的人。
倪佳期原以为她会因为那晚的事情而跟自己针锋相对,现在想想,她暗自懊恼,自己真是太小觑罗清的心胸了。
一行人来到一家私人作坊,庭院里安静的坐着几个老人,戴着花镜,正聚精会神地穿针引线。
她们身后的竹架上,挂满了各种刺绣图案,就像一座五彩的屏风。
看到廖与齐一众人,身穿苗族传统服饰的老人热情地向他们打招呼,罗清走上前,弯腰轻问:“阿姨,请问,这里是阿禾的作坊吗?”
对方看到罗清时髦的着装,知道是远来的客人,她放下手里的绣针,笑着说:“姑娘,你找错地方了,阿禾的家在最东边,离这里好远呢……”
罗清点头致谢,一行人随即退出了庭院。
巷道两侧不时传来古老织布机“吱呀吱呀”的声音,曲折的小路将他们引向拐角,又穿过几个弯道后,大家终于找到了阿禾的家。
这个阿禾正是廖与齐前几年来湘西时认识的一个刺绣高手。
几年不见,她已经有了自己的作坊,阿禾中等身材,长得珠圆玉润,尤其笑起来的时候,两对小梨涡特别讨喜。
她把一行人迎进会客厅里,热情的招呼大家喝茶,“苗族的女孩子,必须要学的功课就是绣花,我第一次拿针线才五岁,到了十三岁,就能绣一些简单的头饰和腰围。”
阿禾撇脚的普通话,却有很好的达意效果。
“这是什么绣?”廖与齐仔细观察绣娘手中的图案,偏头问阿禾。
“人骑龙纹样,它在我们苗绣里是十分常见的,成品的效果比较朴素典雅,那边是彩色绣,我们去看看。”
廖与齐说:“罗清,你来试试。”
他站在一旁,罗清拿把椅子坐在绣娘的位置,捏起绣针,柔细的手指飞舞,纤巧的针法,看得人目瞪口呆。
阿禾惊讶地说:“罗小姐的水平跟我们这儿的一级绣娘差不多。”
遇到不懂的地方,绣娘边讲解边示范给她,“插针后,用线在针头挽几个结,然后抽针,直到把花结插满。”
罗清很有天赋,一遍即懂。
倪佳期也饶有兴趣地观看,一副好学的模样,只可惜,她一句也听不懂……
自认学习能力很强的她,当然,做饭和穿针引线不在此列,这两项女人必备的技艺,她统统绝缘。
看看罗清,她再暗自掂量掂量自己,好逊色!
廖与齐看她凑的很近,笑问:“要不要试试?”
倪佳期咽一口唾沫,试就试!
绣娘看了看她,说:“你先学个入门的吧——挑绣。”倪佳期摸摸鼻子,怎么轮到我就要从入门的开始啊,人家也想学罗清那个……
绣娘给她示范了一遍,倪佳期捏着绣针,笨拙地穿了几下,开始小声嘀咕:“挑绣好难喔……”
廖与齐笑了笑:“挑绣就是十字绣……”
他刚一说完,摄制组的人员“扑哧”笑了出来。
展锴打趣她:“师傅你没绣过十字绣么?”
……
倪佳期的脸倏地红了,廖与齐在一旁安慰她,“多练几次就会了。”
——多练几次?!你直接说人家笨不就得了……
这个可恶的廖与齐,十字绣就十字绣嘛,还说的那么文雅:挑绣!直接说十字绣不就行了,自己也不会出这么大的丑……
不过,转念一想,他即便直接说了十字绣,自己不还是不会么……
呜呜……倪佳期啊倪佳期,没事你逞什么强啊?!
她笨拙地绣了几针,便搁下了,她想,自己的这双手还是拿相机比较合适。
阿禾说:“我们最近正在赶制一套嫁妆,绣娘们已经连续工作两个月了。”
罗清问她:“苗族的姑娘们不都是自己绣嫁衣么?”
“现在很多人出去工作,没有时间绣花,所以就来找我们买。”
绣坊里十分安静,绣娘们挑线穿梭,十指飞舞。
阿禾笑着说:“我们苗族的女人,不分年龄,不分季节,每天都在绣花。每到大型盛会,女孩儿们都要穿盛装出席,每天不重样的展示新衣服,到盛会结束,女孩儿的手艺和家族背景就显现出来了,这也是年轻人们找对象的一个好时机。”
“这几天有什么盛会么?”展锴问阿禾。
阿禾笑起来,问他:“还没对象吧?”
展锴羞赧挠头,他只是想见识一下盛会的热闹,没往那个方面想,无奈,自己接话接的太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