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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乱世之中
在这皇宫之中
在这权势争夺的天下
谁又真的赢得一子不输?
而谁是那个一败涂地之人?
一年复一年,可是有些东西却是铭记在记忆之中,包括第一次觉得这美貌却是无用,或者说,这晋国第一美女也觉得,自己是不是不够美?
独孤府中,独孤瑾绒的闺房之中,铜镜中之人,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美人脸上却是满脸的泪水,她模糊的眼前看到的只有那睡梦中呢喃的人,只有那向她汇报着那个穆姓女子与她的心上人如何相知相恋的画面,那案上的梳妆饰品、胭脂水粉被她一扫而落,她扑在梳妆铜镜前哭泣,丫鬟一群都瑟瑟发抖、面面相觑却无人敢上前相劝。
她回想她去到殿下府,一位殿下的随从跟她说,独孤小姐,殿下昨日已出门去了。
她心想他还未退烧,怎么可以出门奔波。可后来听她爹派去的人回报才知,他原来是救他心上人去了。
为了那女子,你可以不顾自己的身份与身体,奔赴聂国战场。她在泪眼中握紧了自己的拳头,那指甲就如同要把她的手心戳破似的,果不其然已鲜血淋漓。
独孤墨卿听闻独孤瑾绒在房中哭闹,前来看看,便看到婢女奴才都被赶到厢房外,进入她的房间,才看到那地上狼藉一片,稀碎的骨瓷花瓶、满地的脂粉珠宝,他绕过那些,来到正扑在案上哭泣的瑾绒旁边。
女儿瑟瑟流泪,他怒不可言却只是严肃压低了声音,质问:你这是作甚?
独孤瑾绒抬头,梨花带泪却眼有倔强:爹,我不嫁给五殿下了,他根本不爱我,他爱的是别人!
“啪”清脆的一声让她彻底冷静下来,不管是脸上火辣辣的疼,还是眼睛涩涩痒痒的难受,都在不离不弃地告诉她这是现实,这是人生,这是她要面对的命运。“你以为,你这般胡闹,殿下就会回心转意?幼稚!”他拂袖反手身后,铁青色的脸若有所思,说道“你若是我独孤墨卿的女儿,就应该冷静沉着处理一切,不要令独孤家蒙羞。你以为爹要将你嫁给真爱?不,爹要让你母仪天下!”
母仪天下
爹要她母仪天下,是想让独孤家拥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和靠山
赵辰燮许她母仪天下,是为了褒奖和肯定独孤家在助他承就皇位时做出的正确选择和功劳
而她要母仪天下,至始至终不过只是为了站在他身边,伴他一生戎马荣耀。
回忆戛然而止,她想,若是那时自己的爱也能点到为止,如今是否会过得好些?
凤栖宫中,茶盏已凉透,只剩下一声轻轻的叹。
总有一些地方,似乎与世外所有的怨恨纠缠、争权夺利隔离着,始终保留这那一份朴质的自由和淡泊。
例如,忱木,例如,小渔洲。
穆凉在小渔洲休养了一日,除了顽童般的老爷爷和这个看起来总是双眼冒着红心的木之岩,还有就是木之岩的表妹青梓。
自她那一天一身羽毛霓裳出现在她眼前,追着木之岩一圈跑,又在她面前对她用极其“锋利”的眼神侮辱,不,羞辱,也不对,按“鹦鹉妹妹”说的是端详,好吧,“端详”了她几番之后,毛絮呛得她鼻子过敏一直打喷嚏,她对这姑娘简直就只剩下避而不及。
虽然穆凉想,这样对一个陌生姑娘来说,实在是不太妥当,可相比起她,木之岩那不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日,她本在休息,想着翌日便把翼可带回去给二哥疗毒,可咋不停地觉得屋外那爷孙俩总在商量着、捣鼓着什么,她下床去看了看,却见木笙爷爷正打算把木之岩摁进一堆干草堆里,木之岩却没有反抗,不不,他头顶还戴着用干草折成的草圈,一脸草絮,木之岩个子大,那干草堆一被钻进去就整堆整堆的松垮,爷爷使劲将他往里推,甚至拿脚踹进去:臭小子,人高马大,你还以为这样人家看不出来?
木之岩咬到了干草,呸了一嘴:老头儿,等下你可别出卖我,不然
木笙使劲用背给推进去,正气坦然:不然怎么,我什么时候出卖你,上次是饭菜太香了把你给熏出来的!
木之岩终于躲好了,只听见那里面还有些不太清晰的声音说:一顿饭就把你收买了,老头儿,你可长点心吧,你孙儿的终身幸福可不能断送在一顿饭上面啊!
老人看着终于不再松垮的稻草堆,满意地摸摸银白胡须。穆凉一脸糊涂看着他们爷孙俩,还未来得及问出口,便听见那河对岸有人正往这小渔洲跑过来,还喊着:木之岩,木之岩你给我出来!
她只瞧见远处那一团小绿毛慢慢挪来,就像一只炸了毛的鹦鹉,对!就是炸了毛的鹦鹉。女子齐刘海,小圆脸,有一双炯炯有神圆滚滚的眼睛,双眼之中,水亮亮的,还有些恼人的意味,环顾着小渔洲。木笙爷爷跑过去跟在她还在跑来跑去,寻找的身影后说,小孙女,却被炸毛鹦鹉妹妹无视了,她眼中无他人。
“木之岩呢?爷爷把他给我交出来,他居然把我锁房间里,害我得破门而出!”鹦鹉妹妹气得眼泪眶里转,木笙一脸惊讶和恼怒,擦拳磨掌,鹦鹉妹妹才有些欣慰。
这臭小子,我看到他我也要揍他一顿,也不考虑门的感受,这一天天没个正型。
爷爷,为什么不是考虑孙女的感受??鹦鹉妹妹头上几根黑线怕是要垂到地上去了,不管了,她拿起刀继续找木之岩,穆凉在一旁看得那是目瞪口呆,还好他们自动把她忽略了,不必惹来事端。爷爷仍旧还在为被破的门一脸义愤填膺、捶胸顿足。那屋外的稻草堆已在不断抖动,她担心,木之岩会不会在里面笑死了?
谷中悠然回转着鹦鹉姑娘的搜查声、爷爷的嘀咕声,当然还有某姑娘忍俊不禁之声。
“等等,你是谁?我怎么从未在谷中看见过你?”很好,鹦鹉妹妹搜找了一圈下来,终于发现杵在门外,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的她了。
穆凉微微一笑,自我介绍道:我叫穆凉,不是这谷中之人,途中被野兽所伤,幸得老爷爷和木之岩相救,啊嚏!穆凉揉揉鼻子,实在是难受的很,不自觉侧过身,以避免与那羽毛直面处之。
青梓看这姑娘比她高半个头,长得是高挑俊俏,但自己虽是个子小,但底气还是要稳,何况这还是自己的地盘呢!“那,姑娘可与我表哥木之岩没什么别的关系了?”青梓双手抱臂,斜着头看着她。
“当然”
“当然不是!”木之岩从枯草堆里跳起来,干草枝耷拉在脸上,嘴里还咬着几根,他囫囵吐出来,跑到青梓与穆凉跟前,青梓更是被吓出一脸惊讶,心想这木之岩净干些吓死人不偿命之事。
穆凉还一脸糊涂,木之岩拍拍自己身上那狼狈不堪的草叶和泥巴,站在穆凉身边,却对着青梓说:穆姑娘胆识过人、英勇非凡,乃女中豪杰,与我相识是缘,性情相合,肯定不是没什么关系啦。
青梓气得不行,握紧拳头:你......木之岩,人家穆姑娘都说与你没什么关系,你还性情相合呢?笑死我一口美牙!她气得吹胡子瞪眼,不,吹不了胡子,只能吹刘海须。
木之岩脸上青一下白一下,很是尴尬,穆凉被这对小冤家逗得实在不行,不禁发笑。木之岩摆摆手:我才不跟你小丫头一般计较,小渔洲乃爷爷避世休养之处,你再这么吵下去,爷爷都快被你吵死了!
你们继续,你们继续!木笙这老头早已生起火来烤鱼,一脸我正在看戏的表情。
三人:...............
木笙:对了,青梓,别忘了你还有破门而出那笔仇未报。
青梓这才拍脑袋想起来的初衷,操起身后的扫帚:对哦!我非把我那门,不,我破门而伤的仇报了不可!
木之岩躲之不及,跃上屋顶:老头儿,我肯定不是你亲孙子!青梓,你这泼妇指定嫁不出去了!
青梓:看!我!飞!天!扫!
穆凉脑后一颗极大的汗滴下.......
“主人,主人”恍然之间,穆凉耳边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可是他们三人却似乎什么都没听到,她再仔细听,就没再响起了。
阿凉!她抬头望向河畔之上,踏上小渔洲的人,带着几名随从,风尘仆仆而来,似乎身上的沙尘还未真正安静下来。
木之岩与青梓的互掐也在听到呼声后停了下来,只有木笙爷爷仍旧旁若无人烤着他的鱼,丝毫不受影响。
阿凉,你受苦了,他一身灰银色披风,从披风中伸出的双手刚想握住她的双臂,却因想起辛梧在信中所说她肩上与胸口都受了伤,而不敢轻易触碰她。
穆凉却只疑惑说:锦羽哥哥,你怎么来了?
锦羽不作答复,因木之岩与青梓已作揖行礼,他转向他们,眼神却不自觉冷却:忱木就是这样执行我信中所说之话的?木之岩,如今你是不是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了?
话里不带任何拐弯抹角,看到穆凉不过数日便受伤至此、险些丧命,他是绝对饶不了答应他要好生照料的忱木的。
木之岩身子俯得更深,手背相叠推于额前:木之岩知罪,未当保护好穆姑娘。
穆凉抓了抓锦羽的袖子,对他说:那日灵兽十分凶残,若不是忱木族长相救,阿凉早就没了性命,而后,也幸得木笙爷爷和族长的医治,我才能好得这么快。
锦羽紧缩的眉头有些舒展,从放在穆凉脸上的目光转到了木之岩身上,说:今日阿凉为你求情,我尚且不与你算这笔账,日后君定当有所警醒才是。
木之岩抬起头,笑了笑道:之岩明白。
“主人,主人,你在哪?”穆凉觉得耳边那声音又在响起,忽然扭过头看了看周围,却依旧是一切如常。
怎么了?锦羽问道,穆凉答:你可以听见什么声音?
除了木笙爷爷烤鱼的动作停了下来,其他人却是面面相觑,不知何然。
没有啊。锦羽关切看着她。
穆凉点点头,心想难道是自己幻听。
奇怪,难道伤后还有幻听综合征?木之岩将她的小背包呈上来,那里面的紫色小花仍是灿烂无比,恍若今日刚采。她接过那背包,仔细将翼可花收好,锦羽看她这小心翼翼的样子更是自知这一程她为采得翼可花有多不易。
青梓与木之岩相伴送其出小渔洲,穆凉走到木笙爷爷跟前,稍稍弯身行礼:爷爷,谢谢您医治了我,晚辈他日必定相报。
木笙爷爷拍拍手里的炭灰,对这姑娘仍是淡淡一笑,道:姑娘乃命不该绝,日后定要小心伤口不要沾水,否则会留下疤痕。他对木之岩示意,木之岩拿来几帖草药,给了辛梧,老人对穆凉说道:那草药要按时敷,你这伤口伤及心脉,若不好生休养,以后会缠绵不绝。
穆凉暖心一笑,欠身致谢。锦羽亦对老人稍稍俯身以表敬意与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