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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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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绾绾今天穿了一身粉色对襟齐腰襦裙,腰间挂着前些天高子晨送的银铃铛,用丝线和珍珠彩石串起来,非常好看。她头上梳了两个包包头,攒着小巧精致的珠花,手腕上带着粉色的芙蓉玉镯,她这个年纪这样打扮正好,整个人都粉粉嫩嫩的,活泼乖巧。

    高子晨是家里独子,故而十分喜欢殷绾绾这个乖巧可爱的小妹妹,处处关心,时时照顾。中午的阳光已经热烈起来,他体贴道:“我们到里边去吧,这会儿太阳大,你们年纪小受不住。”

    殷绾绾点了点头,十分自然地去牵他的手。卫渊眼疾手快地走到他们中间,牢牢握住她的手,扬起脸乖巧地说道:“好……”他目光中挑衅意味十足,龇牙笑起来满满都是警告。他长相精致艳丽,这样嚣张的神情也难以令人生厌。

    高子晨惊讶地看着他,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这两个小娃娃,然后哑然失笑。

    “绾绾,我们走。”卫渊在殷绾绾不注意的时候狠狠地瞪了高子晨一眼,两人手拉手穿过了花墙。殷绾绾还回头向他招手:“子晨哥哥,快点……”

    然后卫渊背影一僵,手握得更紧,步子迈得更急了,很快消失在粉墙的一边。

    高子晨站在原地若有所思,他觉得卫渊和绾绾确实有那么点“青梅竹马”的味道,可是对于卫渊的敌意,他却很无奈,毕竟他和他们的年纪也相差太多了。

    无语了一会儿,高子晨正准备追了上去,却被突然出现的少女拦住了去路。

    “高公子,这是要去哪?”殷绿亭亭地站着,笑着招呼。

    高子晨一眼就认出她来,瞬间敛了心神,笑道:“正要去前边花厅。”

    他眉目温柔,笑容款款,身后莲花碧叶蓝天白云,夏风细细在发梢划过,殷绿看得呆了,目露痴迷。

    高子晨不动声色,心底升起了一丝怪异的感觉。

    “哟,这是怎么了?”一个调笑的声音响起,两人齐齐看去。

    殷子都从树后转出来,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懒散锐利的目光直直盯着两人。

    “子都。”高子晨走过去,笑着说道:“绾绾已经往花厅去了。”

    殷子都点了点头,“那我们也去吧。”

    “好。”两人自顾自说着话,殷绿尴尬地站在一边,脸色难看。

    殷子都走了两步,仿佛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回头,紧紧地锁着殷绿:“三妹妹,一起?”

    殷绿陡然觉得后背发寒,强笑道:“不了,我待会再去。”

    “那好,三妹妹,可别走错了路。”

    花厅坐落在后院湖心的小岛上,周围都是如伞盖般高大的树木,还有姿态各异的荷花,凉爽非常。窗棂上别出心裁的凿出了一条小渠,引了活水,放了各色的小鱼还有一盏盏莲花,许多人围着看,闲坐聊天。

    “这条黑色的小鱼好漂亮!”殷绾绾趴在窗棂上,看得目不转睛,“渊弟弟,你最喜欢哪个?”

    “……我喜欢这条白色的。”卫渊和她头挨头站着。

    正说话呢,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厅里的人都看了过去。一帮年轻男女正在投壶戏耍,却出了岔子。一位公子力道用过了,不小心砸在窗前一位看风景的姑娘身上,那花翎箭落在水渠里,溅起的水花全落在那姑娘身上了。

    “小黑鱼!”殷绾绾惊呼,那条可怜的小鱼顺着砸破的水渠落在了地上,挣扎两下不动了。

    屋里气氛一僵,倒霉的姑娘愣了一下,一声尖叫,抱臂下蹲。花翎箭的箭头被包得厚厚的,投壶的力道也不重,打在身上倒不至于受伤,可是水和鱼却全落在青色的衣裙上,湿哒哒的贴在身上,露出青涩窈窕的曲线。

    “姐姐!你怎么样,受伤了吗?”一个少女跑了过来,挡在她面前,狠狠地瞪着那位莽撞的公子和看热闹的人,道:“看什么看,都给我转过身去!”

    这样的情形确实很失礼,在场的公子都尴尬地转过身,却也有不少调皮的少年发出古怪的笑声。

    那少女更气了,蹲在地上的姑娘也难堪得发抖。

    殷缎得到消息很快赶了过来,她叫下人收拾了间屋子,与那姑娘要好的几个女孩陪着她去梳洗。

    “侯府招待不周,各位受惊了。”殷缎大方温和,几句话把事情圆了过去,又请众人到另一处屋子里去,让殷绫和殷络陪着姑娘们,让殷子郊和殷子邯招呼诸位公子,自己去安抚那位姑娘去了。

    殷子都和高子晨来的时候,殷绾绾和卫渊还好奇地看着那边。

    “看什么呢,绾绾?”

    殷绾绾把刚刚的事情告诉了殷子都,殷子都往那边看了一眼,那位公子正垂头丧气地坐着,面对周围人的调笑打趣,一脸懊恼。

    “这是林家二公子,林云起。”高子晨道,他与林家大公子相识,见过他几面。

    林家是诗书传家,家族历时已久,姻亲众多,虽权势不再,却依旧受人尊敬。林云起是个温吞的性子,循规蹈矩活到十六岁,一直没什么出彩的地方,没想到这次在侯府闹出这么个事来。

    “是谁戏弄我姐姐!”先前的少女怒气冲冲地质问。

    林云起手足无措地站在她面前,低着头,又羞又愧,七尺男儿,众目睽睽之下,急得眼眶都有些发红了。

    “丽云姐姐别急!”殷绫忙拉着她,笑道:“咱们坐下慢慢说。”

    那少女名唤容丽云,方才被击中的姑娘是她姐姐容丽君。容丽云是个火爆脾气,根本不买她的帐,“有什么好说的,他们欺负我姐姐,你们殷家却不主持公道,是看我们容家没人吗?”容家几代单传,到了她们这一辈,容老爷求子无望,只得了两个女儿,很多人都在背地里说嘴。

    殷绫顾着大局,没有呛声,殷络却不耐烦:“你说什么呢?谁欺负你了?大家都看到了,方才那位哥哥分明是不小心的,你怎么得理不饶人!”

    姑娘们都窃窃私语起来,容丽云已经十五岁了,可殷络殷绫都是不满十岁的孩子,两方吵起来,容丽云有理也是没理了。

    “不小心的?到现在也没见有人道歉!我得理不饶人?你们也没给个说法,就这么糊弄过去了,我姐姐岂不是白白受委屈了?”容丽云说的没错。林家比容家势大,侯府一向趋利避害,若是容丽云不闹一场,殷家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殷络和殷绫毕竟年纪小,被这番直白的话堵得说不出来。

    “子都,你不说两句?”高子晨笑道:“林云起这会儿是呆了,连道歉都忘了,殷家没个能主事的主子,你就这样看着?”

    殷子都瞥了他一眼,凉凉地说:“你和林大公子多年交情,这会儿怎么能置之不理呢,看林二公子多可怜、多无助。”他最后几个字说得很慢,一双眼睛淡淡地看着他。

    高子晨很无奈,这么多天他也了解了殷子都的性子。他只得走过去,对众人点了点头,彬彬有礼地说道:“容二姑娘误会了,方才众人笑闹过头,林公子误伤了大姑娘是林公子的不是,还请二姑娘大人有大量。”

    “云起兄,还不向二姑娘道歉。”高子晨提醒道。

    林云起这才有了主心骨,弯腰抱拳,懊悔急切地说道:“容二姑娘!在下有错,技艺不精,行为鲁莽,让大姑娘受委屈了!改日必定登门拜访,赔礼道歉!若是日后有何差错,在下绝无推脱,任凭处置!”

    他言辞恳切,目光真诚,一番话说下来容丽云也不好再咄咄相逼,只是心里到底有气,只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走了。

    “子晨,还好有你在。多谢你替我解围!”林云起长舒了一口气,感激地看着高子晨。

    “无碍。日后小心些便好。”

    “子晨哥哥,你好厉害!”殷绾绾拉着他的衣角,崇拜地看着他。

    “我只不过说了两句话而已。”高子晨微笑,有些受不住他的目光。

    “是啊,殷姐姐,子晨哥哥只不过做了大家都能做的事,没什么了不起的。”卫渊不遗余力地打击殷绾绾对高子晨的好感。

    殷子都一把牵过殷绾绾的手,远离高子晨,说道:“你子晨哥哥当然厉害,这城中谁不知道,高家明珠,如月生辉,他可是个大好人,最见不得别人为难了……”

    高子晨听出了他的不满,却也没有争辩,只跟在他们后面。却不知道他的举手之劳不仅解了少年们的尴尬纠结,还结成了两姓之好,引发了几个人的痴怨纠缠。

    午时用饭的时候,侯府门前来了一人,彻底打破了开山侯府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