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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家姐妹对殷绾绾和卫渊很有好感,好像这个年纪的姑娘总是很喜欢孩子,两人又乖巧可爱,一点都不骄纵。
容丽君性子腼腆端庄,多少有些矜持。容丽云却活泼热情,让丫环们摆上食盒,一个劲儿让他们品尝,满眼期待:“你们快尝尝!这是姐姐做的,采了百花,和着蜂蜜,甜滋滋的一点不腻口!”
卫渊不爱吃甜食,容丽云起初看他长得漂亮可爱,对他很殷勤,谁知卫渊除了对殷绾绾亲近,对其他人都很冷淡。
容丽云自讨没趣,也不跟小孩子计较,倒是和殷绾绾志趣相投,两人叽叽咕咕都笑得眉眼弯弯。
容丽云年纪还小,性子也大大咧咧的。她今天穿着一袭藕香色的曲裙,梳着别致的盘花髻,一对蝴蝶玉钗十分好看。她有一对英气的细眉,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
“我最喜欢吃这个!可惜做法太复杂了,只有姐姐能做出来,我没耐心。”容丽云吐吐舌头。
“云姐姐已经很厉害了!我还只会吃呢!”殷绾绾很给面子地捧场。
容丽君端坐一旁,但笑不语,她已经是待嫁之年,又是长女,容家势弱,她不得不撑起门面来,一举一动不肯有半点失礼之处。她知道父亲的心病,为家族的未来感到深深的忧虑,可身为女儿,她却毫无办法,虽是花信年华,却一直心事重重。
她目光柔和,看着容丽云和殷绾绾聊得开心,也忍不住露出微笑来,只是看向卫渊的时候,却微微蹙了眉。
卫渊身份尴尬,临川王夫妇死后,王府被封,卫氏姐弟无依无靠投奔到太守府。开春以来大鄢祸事不断,圣人忙得焦头烂额,一时忘了或是有意搁置对两人的处理,可谁也不能保证他什么时候想起来了会不会痛下杀手。到时候,太守府只会惹来无尽的麻烦。
豫章郡稍微有点底细的人家对此都心知肚明,不止一个人私下底劝过殷正,殷正只是一笑而过,对两人如普通姻亲般对待。即使如此,权贵圈子里对他们的态度也是保持距离,卫琳几次想打入贵女圈中,姑娘们对她都是恭敬疏离,气得心高气傲的卫琳搅碎了好几方帕子。
卫渊倒是淡定得紧,毫不避讳地与她对视,眸子黝黑清澈,看得容丽君一怔,移开视线,定了定神。
卫渊只盯着殷绾绾看,见她今天甜食吃的有点多了,便出手阻拦。
殷绾绾仰起头露出恳求的表情,卫渊板着脸,被她拉着袖子摇啊摇,可怜兮兮的模样真的让人很难拒绝。
卫渊无奈,撇过头去装没看见,殷绾绾把最后一块小点心往他嘴里塞:“你吃嘛,渊弟弟你吃……”
殷子都站在船侧,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停下了脚步。船头少女幼童,荷风吹来,馨香暗渡。他背手而立,观赏岸上风光。
水边楼阁已经上灯了,光影绰绰倒映在水面上。天边泛着鱼肚白,夕阳已化作一条红线,将水天相通处映得红光潋滟。渔夫的吆喝声已经远去了,杨柳色衰,昏鸦停栖,凉风习习,晚景依依。
藕花深处,莲舟归岸,经过游船的时候,梳着两鬟髻的小姑娘好奇地探出头来,见殷子都俊俏贵气如仙人一般,忙躲进乌蓬里,不时传来一阵嬉笑声。
“子都。”高子晨走过来,手里端着一壶酒,道:“喝酒么?”
殷子都一笑,“想必方才你已经喝得痛快了,能否为我斟上一杯?”
高子晨斟了一杯酒递给他:“这酒虽淡,余味悠长。”
殷子都倒是挺喜欢的,容老爷好酒善画,若不是俗务难舍,也算是个风流人物。
两人相视一眼,又将目光放在河边风景上,一艘精致的画舫缓缓向这边驶来。
舫上立着几个劲装守卫,一身黑衣,袖口绣着兽纹。船越来越近,绣文也越来越清晰,殷子都越看越觉得眼熟,却始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小心!”突然脚下一阵摇晃,殷子都来不及反应,整个人被甩在舱壁上!
高子晨眼疾手快地伸出手臂,挡在他背后,力道冲击,他“嘶”了一声,脸色发白。
“子晨!你没事吧?”
高子晨还未回答,便听见一声尖叫,水声顿起,“云儿!”
殷子都脸色一变,冲到船头,只见容丽云在水中奋力扑腾,殷绾绾扒着栏杆朝水中看,满脸焦急,被卫渊紧紧牵着手。
殷子都瞳孔一缩,猛地把殷绾绾拉入怀中紧紧抱着,宽大衣袖下的手发冷颤抖。
“哥哥!快救救云姐姐!”
舱内的人都赶了过来,林云起一见有人落水,不由分说跳进湖中。林大公子眼睁睁看着来不及阻止。容丽君急的满脸泪痕,又是感激又是焦急。
林云起水性好,容丽云却吓坏了,紧紧攀着他的手臂,一时之间,林云起也施展不开。好在船娘纷纷下水,把容丽云救了上来,容丽君第一时间抱着妹妹回到舱内。
殷绾绾探头去看,殷子都扣着她的小脑袋,低声安慰:“别怕,哥哥在这!”
殷绾绾被抱得有些紧,卫渊提醒道:“子都表哥?”殷绾绾艰难地抬头,小声道:“哥哥,你弄疼我了。”
殷子都恍若未闻。
“子都?”高子晨伸手抚上他的肩膀,目光关切。
殷子都这才回过神来,定定地望着对方,一阵恍神后,放开殷绾绾,低头安慰道:“绾绾别怕!跟卫渊进去……别靠近水了。”
殷绾绾乖乖跟着卫渊跑去看容丽云。
“子都,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
“没有。”殷子都脸色还有些发白,看向他垂下的左臂,道:“伤怎么样?我给你看看。”
高子晨还想说什么,见他如此只好住嘴。他手臂上一片青紫,衬着白皙的肌肤显得分外狰狞。
殷子都带的药是殷玄配的,药性烈,效果却极好。
手臂上冰凉刺痛,高子晨强忍着,任凭殷子都一下比一下用力的推拿,一声不吭。
等殷子都察觉到不对时,才回过神来,看见高子晨脸色发青,不由得放松了力道,道:“这药涂上后,必要揉散淤血才好得快,你忍一忍。”
高子晨放松下来,笑道:“你拿我当绾绾哄呢?好歹我也是堂堂男儿,这点疼都忍不了,以后还怎么跟你上战场?”
殷子都动作一顿,突然想起,前世高子晨全心信赖与他,战场上同生共死,却被他以背叛之名驱逐豫章……那时的高子晨不像现在这么稚嫩,轮廓更加坚毅,眼里也有了杀伐之色。殷子都却始终觉得他不该当将士,他心肠太软,更像是忧国忧民的书生,一把折扇就能走过四季悲欢。
“……子晨,你真的想上战场吗?”殷子都问道。
“怎么问这个?都说子承父业,家父只我一子,不走武道,难道还去考举子吗?”高子晨笑道。
殷子都心思沉重,眼前抬眸浅笑的高子晨仿佛和那个满脸血污一身狼狈的高子晨重合了,他道:“你不适合……”
高子晨的笑容僵在脸上。自从高亮和殷正达成共识以来,两家已经默认,等殷子都一掌豫章郡大权,高子晨便能掌一半虎符,高家就是豫章郡第二大家。
高子晨对殷子都的亲近有目共睹,殷子都心中却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前世所有人都背叛了他,他满心悲愤,可以对一切都冷漠相待,却始终不敢放开心扉面对高子晨,毕竟,前世是他辜负了他。
高子晨低下头,心里有些发苦。殷子都的侧颜清俊贵气,睫毛投下的阴影覆在他低垂的眼眸,看不清其中情绪,紧抿的唇有些冷漠。
高子晨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应,他很想开句玩笑缓和一下气氛,却始终开不了口,心中的酸涩之情堵住了喉咙。
与殷子都相处将近三个月,虽不长也不算短了,高子晨以为他已经足够了解他了。殷子都为人冷漠多疑,他百倍用心,诚心以待,他以为殷子都对他是不同的,如今看来却是他太过自信了。
两人心思各异,屋内灯光柔和,满室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