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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
“是啊绾绾!现在府里人都匆匆忙忙地准备喜事,守卫不严,你趁机逃跑吧!”
殷绾绾手足无措地望着她,殷络着急地叹了口气,道:“你现在不跑,难不成真要嫁给那个公孙敖啊!一会儿就要人来给你试嫁衣啦,你要是嫁给了他这辈子都得待着这儿了!”
“姑娘,你逃吧!”玉衡冷静下来:“如今行事紧急,也没有其他的法子了,我想办法送您出去!”
殷络一边摘下她的发簪,一边翻出上次公孙敖带她出去的衣服,道:“你逃出府就去我外祖家避一避,就是荣安侯府,你随便找个人问一问路就知道了!”
“等等,不用告诉婶娘吗?”殷绾绾心乱如麻。
“来不及了,快把衣服换上,我去把侍卫引走!”
殷绾绾心慌不已,玉衡握着她的手说道:“姑娘不要怕,一出门就找人问路,去荣安侯府,叫他们帮忙传信给太守!”
殷绾绾点点头,玉衡见殷络引开了侍卫,掩护着殷绾绾往外走。殷绾绾一路低着头,心跳如鼓,果然看见府里张灯结彩挂满了红绸。
“你们是那个院儿里的!”
殷绾绾浑身一紧,身子僵住了,玉衡迅速转过身,将她挡住,说道:“我们是西边院子里的,正要去前边取红绸呢!”
两个婆子往她身后看了看,道:“她呢?怎么躲躲藏藏的!”
殷绾绾捏紧了袖子,不敢抬头。
玉衡笑道:“这是我妹妹,胆子小怕生,两位嬷嬷见谅!”
“这样啊,西园那边主子们都不常去,我们这正好人手不够,你先跟我来把花园布置好。”
“您看,我这妹妹年纪小不顶事,我跟您去,让我妹妹先回去吧,院儿里嬷嬷还等着呢!”
“好,你跟我来吧。”
玉衡压低声音叮嘱道:“转过这道门就可以出去了,姑娘千万保重!”
殷绾绾握紧拳头,转身离开,穿过一道围墙,来到角门处,那有一个小厮守着,她咬咬唇,低着头往外走。
“诶,你是那个院儿里的,出去做什么?”
殷绾绾克制着心中的紧张,抬头笑道:“我是大公子院里的,公子想吃外边的糖山楂,遣我出来买。”
殷绾绾见那小厮打量着他,目光别有深意,她心里一惊,却很快反应过来,递过去一对丁香耳坠。
那小厮笑容满面,道:“这就对了,我知道你是偷懒想出去玩!以后再想出来,直接找我。”
“多谢小哥儿!”殷绾绾佯作镇定地走出门去,转过拐角便开始急匆匆往前走,穿过了两条街,终于看不见太守府的建筑,才松了口气。
这是殷绾绾第一次一个人外出,她站在巷口,千头万绪涌上心头反而一片茫然。
荣安侯府不难找,殷绾绾隐在街口,看到公孙攸走进了荣安侯府的大门。殷绾绾对荣安侯府并不了解,因为殷正的关系,她对大房的事所之甚少。虽然玉衡和殷络都让她向荣安侯府寻求帮助,可这一刻,殷绾绾不确定了。公孙攸这个时候来荣安侯府做什么?公孙府张灯结彩,豫州城里这些大家族不可能不知道,那荣安侯府的人知不知道她们被囚禁在公孙府?荣安侯府恐怕不会像她们想象的那么友好,若是他们早和公孙氏通了气,她这时候去不是自投罗网了?
殷绾绾握着拳,指甲掐着肉,心中犹疑不定。她一直怀疑豫章郡被攻之事有蹊跷,还有,公孙太守为什么会让公孙敖娶她?她们已经是阶下囚了,根本没有什么利用价值,若说是为了更好地控制豫章郡,那也说不通,因为殷子都还在西北,他才是豫章郡的继任者;若说是为了当人质以后可以和殷子都对峙,那也不用娶她呀?
殷绾绾越想越奇怪,从豫州军攻破豫章郡,将她掳走那一刻开始,事情就处处透着诡异。豫章郡守备松弛,豫州军可以说是势如破竹,为什么这么着急地把殷家的女眷送到豫州?还有,公孙太守既然得了豫章郡,却为什么一点行动都没有,仿佛不关自己的事似的?
殷绾绾站在阴影中,咬唇望着荣安侯府朱漆的大门,那深深的宅院仿佛一张大口。她闭了闭眼,终于转身离开。
她心中浮起一个大胆的想法,若太守府的人发现她逃跑了肯定会追来,她在豫州没有藏身之所,还不如回豫章郡!
殷绾绾在一瞬间下定决心,摇摇头抛开那些胆怯的想法,朝城门走去。她找了个僻静的茶摊坐下,远远看着城门口的守卫。
忽然,她看到一面熟悉的旗帜:“婆婆,那是哪家的商队啊?”
茶摊的主人续着茶水,道:“约莫是豫章郡的吧,我听说是什么容家,他家的商队当家的还是个女娃哩!”婆婆一面摇头一面道:“女娃好好的不在家待着,瞎跑什么……”
殷绾绾捏着茶碗,压抑住内心的欣喜。她左右看了看,走过去对那领头的人问道:“这位大哥,你们是往豫章郡去的吗?”
“是啊,一会儿就走了!”那男子倒没有因为她是个小姑娘就轻视她。
“那,豫章郡现在怎么样了……”殷绾绾紧张地问。
“嗐,还乱着,但是咱们老百姓吃喝拉撒的那些兵也管不着,其他的就不知道了,怎么,要去豫章郡啊?”男子问道。
殷绾绾笑道:“我一个姑娘家能去哪儿,是这样,我们家有两个箱子要送到豫章郡去,大哥你看你们能不能送?”
“能啊!怎么不能,最近去豫章郡的少,咱们都挣不着钱了,你就是送篮子鸡蛋我们也送!”男子说着,身后的一帮人都笑了起来。
殷绾绾松了口气,又道:“东西就在那边的运来客栈,您跟小二说一声就知道了。”
殷绾绾给了定金,去客栈开了间房,又转过一条街,买了两口大箱子,装了一箱子书叫人运到客栈,对店小二交代道:“一会儿如果有商队来运箱子,我不在的话直接叫他们把箱子运走。”
一切都准备好之后,殷绾绾耐心地等着容家商队。这两口箱子有孔可以透气,也足够大,正好可以弓着身子躺在里边。她也不需要躲太久,只要出了豫州就可以。
殷绾绾一路紧张地捏着衣角,不敢大声出气,生怕露馅,出了城门才总算松了口气,心里一块儿石头落了地。困在箱子里的滋味儿不好受,殷绾绾半边身子都麻了,也不知走了多久,商队停了下来,开始休息。
山林间月光皎然,商队众人三三两两靠树歇息,忽然,寂静的夜里传来“咚咚”的声音。
殷绾绾有规律地敲着箱子内壁。
“大哥,你听,箱子里有东西!”
“什么鬼!”领头的男子走过来,面色难看:“这里还有活物不成!你们怎么接的货?”
“大哥,这两个箱子是你接的,我们……不知道啊!”其他人面面相觑。
此时林深夜静,烟气飘飘,众人一时都有些犹疑,不敢开箱子查看。
“什么东西?!”
“大哥,是我,我在里边,劳烦你开一下箱子吧?”
“什么人?你在里边待了多久了!?”男子惊讶不已,挥了挥手,叫人把箱子打开。
殷绾绾从里边爬出来,脚一软差点没摔在地上,男子一把扶过她,眉头皱得紧紧的:“怎么是你?你怎么躲到箱子里?”
他疑心不已:“你到底是什么人,家人在哪?躲到箱子里想干什么?”
殷绾绾道:“这位大哥,我不是有心欺瞒你。其实、其实……”她脸上露出些羞赧来,“我是偷偷离家出走的……我爹娶了后娘,我气不过想回豫章郡外祖家,只是不认识路,家里人又看得紧,我才想出这个法子,不是故意想吓你们的……”
殷绾绾年纪小,一张秀气的小脸乖乖巧巧的,眼眸一片清澈,看起来天真娇憨,这群人风里来雨里去,学了些看人的本事,也不觉得她有什么坏心眼,倒是信了七分。
“你这孩子怎么这大胆,孤身一人也不怕被人骗去咯!”那男子也是有儿有女的人了,十分不赞同地看着她。
“我实在是想不到办法了,您能带我一程吗?这会儿已经离豫州城很远了,我一个人也回不去了。我绝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殷绾绾恳求道。
有个年轻一点的男子看她可怜,说道:“大哥,带上她吧,现在返回也不可能了,派人送她回去一来不合适,二来咱们人手也不够,反正咱们走山道,还有几天就到了,到时候把她送到家就行了……”
男子沉吟片刻,烦恼地叹了一下,把水囊递给她,虎着脸道:“那就跟着我们吧,这次我们把你送到家,以后可不许这么大胆了!”
殷绾绾急忙点头保证,目光如星子般明亮,笑意点点。
男子也笑了一下,一脸络腮胡看着有些傻气:“看着也不小了,怎么尽干些缺心眼儿的事!”
“大哥这话说得,这有后娘就有后爹,小女儿气性大离家出走也是有的!”他身边一个男子笑道。
“我女儿要是敢离家出走看我不打断她的腿!”络腮胡看了殷绾绾一眼。
殷绾绾只得赔笑,心想阿爹对不起您啊,要您背黑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