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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来,没有任何人会当冤大头。田秀想让信陵君窃符救赵,自然也是要许诺一些好处给魏国。
河内、河东原本都是魏国的地盘,这两地加起来有城池百余座。不过随着秦国的崛起,魏国连年失地,特别是信陵君的老爸魏昭王时,曾出现过半年连失50余城,魏国丢了整个河内以及大半个河东之地。
河东是魏国在黄河以北仅剩的土地,如果最终连河东都完全丧失,魏国将元气大伤,从今以后魏国会沦为和韩燕一样的二流国家。
因此河东之地对魏国的战略意义重大,当听到田秀许诺会帮助魏国夺取河东之地时,信陵君不免怦然心动。
其实赵国就算一寸土地不许诺给魏国,信陵君也是要帮上赵国一把的,因为信陵君比任何人都明白唇亡齿寒这一个道理。
“既然武安君已经将话说到这个地步了,无忌也没什么好说的。”
信陵君已经答应按照田秀的计策去窃取魏王的兵符,但还有一个问题摆在众人面前,那就是该怎么去偷魏王的兵符?
兵符这么重要的东西魏王都是贴身带在身边,信陵君哪怕手眼通天,也没办法从魏王身上把兵符偷过来。
众人陷入为难之际,毛遂笑道:“我真是越来越佩服武安君了,他居然连这个都能料到。”
信陵君诧异道:“料到什么?”
“武安君早已料到信陵君恐怕没有办法轻易窃取魏王之兵符,故而已让在下为你想到办法。”
毛遂话音一落,房间中顿时一片惊呼,如果说田秀预料到魏国见死不救是靠分析出来的,他居然还能知道信陵君没办法去偷魏王的兵符,这简直是神了!
信陵君哪怕并不怀疑田秀的本事,但他此刻还是有些怀疑:
“武安君能有办法去偷我王兄的兵符,莫非先生戏言呼?”
“武安君可没开玩笑,他让我转告信陵君,窃取兵符这件事,就得交托到如姬身上了。”
如姬是魏王的宠姬,她可以随便出入魏王的卧室而不受限制,如果能说服她去窃取兵符,那肯定事半功倍。
信陵君点了点头:“如姬确能帮我们偷取兵符,但是她凭什么帮我们偷兵符?”
偷取魏王的兵符,这要是被魏王发现了绝对是死罪一条。如姬是魏王的爱妾,魏无忌实在想不出他能找到什么理由让如姬冒着失宠乃至杀头的风险帮他偷取魏王的兵符。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侯赢捋着胡须笑道:“此事易尔!公子,据在下所知,如姬的父亲曾经被段干子之弟段干戊所杀,如姬性格刚烈一直想要为父报仇,奈何段干子的干预,大王也不便为如姬复仇,如果您能派人去取下段干戊的首级,如姬一定会帮助我们。”
段干子是如今魏国的丞相,他其实并没有什么才能,只是因为他的先祖是魏国的大贤段干木,当年段干木曾经辅佐魏文侯成就过魏国的百年霸业,依托先祖的福荫,段干子被魏王任命为丞相。
而段干戊同样是个没什么才能的家伙,这家伙好酒贪杯,经常仗着哥哥的权势为非作歹。一次他喝醉了酒误杀了如姬的父亲,如姬去找魏王哭诉,魏王本来想杀了段干戊,可最后被段干子阻挠,此事也只能作罢。
回想起如姬和段干戊的恩怨,信陵君恍然大悟:“对啊,不是先生提醒我险些把这个茬忘了,好我这就派人去做了段干戊!”
信陵君正要挑选门客去做这件事,张耳站出来劝阻道:“公子我们和段干氏并没有什么仇怨,如果您今天派人刺杀了段干戊。段干子一定会怨恨您,他肯定会在大王面前说您的谗言,今后您在魏国就再也没有立足之地了!”
信陵君伸手打断了张耳,道:“您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但为了魏国,无忌顾不得这么多了!”
大梁城中的妓院。
段干戊正搂着两个妖娆女子饮酒,他的面前还有几十名舞女翩翩起舞,房间中布满着靡靡之音,段干戊正醉心在花丛之中不能自拔。
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个年轻人来到了房间中,段干戊看到有人推门进来,十分不耐烦的从席上站了起来,道:“你是何人?想做什么?”
那人笑了一笑,举起一只事先准备好的锦盒,道:“信陵君有东西要送给您!”
段干戊一听是魏无忌派人送东西给他,顿时非常高兴。信陵君可是魏国有名的贤人,只是以前两人从来没什么交集,今天信陵君居然主动给他送礼物,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信陵君都在向他示好啊!
“把信陵君的礼物给我拿上来!”
段干戊兴致勃勃的说道,他还全然没意识到危险已经来临。
年轻人缓缓将锦盒呈给段干戊,当段干戊打开盒子时,却发现里面只有一把匕首,这时段干戊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他竟然还在琢磨这匕首,莫非是用什么金贵的材料制成的?
段干戊思索间,年轻人已经捉起盒中的匕首一刀扎进了他的心脏,段干戊看着插进胸口的匕首,满脸的不可思议,他到死也想不明白,信陵君为什么要派人杀他?
随着刺客将刀拔出,段干戊的血顿时喷溅出来,房间中的所有歌妓被这场面吓得四散而逃,整间妓院都乱作一团。
那名年轻人来到段干戊的尸体前,不慌不忙的,拔出腰间的佩剑将他的头颅斩下,然后他提着段干戊的头颅从窗户跳了出去。
信陵君府。
年轻人浑身是血的来到信陵君面前,单膝下跪呈上了信陵君的人头:“信陵君,此贼的首级已经取到!”
信陵君看了一眼死不瞑目的段干戊,轻轻点了点头,他命人把人头装到一只木盒中,然后亲自带着盒子到宫中去拜见如姬。
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中,几盏红烛的烛光将房间照映的别有情趣,一个美貌的女子正在一面铜镜前梳妆,女子一袭红衣,模样端庄之中透露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妖媚之感,青丝披落,仅仅用一条粉色的发带系着,粉色的色彩衬的女子肌肤透着一股淡淡的粉色,煞是美丽,凤眸潋滟,可夺魂摄魄,她就是魏王的宠妃如姬。
如姬在红唇上轻轻点了些胭脂,然后抿了抿嘴唇,望着镜中的自己,如姬满意的笑了。这时侍女来到如姬身后,道:“夫人,信陵君想要求见!”
“哦?”如姬诧异的回眸看向殿外,她平时跟信陵君并没有什么交集,两人也只是在宴会上见过几面,怎么今日信陵君突然要来拜访他?
“请信陵君在外面等我!”
如姬淡淡的吩咐道。哪怕她跟信陵君并没什么交往,但他来拜见,如姬总还是要见一见的。魏无忌毕竟是天下有名的大贤,如姬实在不敢拖大不见。
叔嫂二人一见面,魏无忌主动拱手行礼:“无忌拜见嫂嫂!”
春秋战国时期的礼法森严,哪怕此时房间中只有他们两个人,魏无忌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如姬同样微微欠身还礼,道:“信陵君请坐。”
信陵君并没有选择坐下,而是捧起了手中准备好的木盒,道:“无忌从前一直没有得空来拜见嫂嫂,今日无忌来,特意为您带来一样礼物。”
如姬只是魏王的妾,魏无忌实际上只称呼他的名号或者直接叫夫人就可以,但为了拉近两人的关系,信陵君还是选择称呼对方为嫂嫂。
“哦?”如姬听信陵君称呼自己为嫂嫂,不禁莞尔一笑,好奇道:“小叔带了什么?”
就在如姬思索着魏无忌会不会给他带什么珍稀的珍珠玛瑙翡翠玉石的时候,木盒被打开了,随着盒子的打开如姬差点叫出声来。
木盒里放着一只血淋淋的人头,那人披头散发死不瞑目,看起来异常恐怖。得亏如姬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要不是她在关键时刻捂住了嘴巴,她这一叫非把门外的侍卫都引进来不可。
“小叔这是何意?”如姬黛眉微蹙,略带幽怨的问道。
如姬早已被那颗血淋淋的人头吓坏了,她也没有勇气去看看那颗人头到底是谁,如果她看清了那颗人头,肯定是不会这样害怕了。
信陵君站直了身子,淡淡的说道:“嫂嫂,请您看看清楚这个人您认识!”
如姬被信陵君这一说,才壮着胆子去看那颗人头,等看清楚了以后,如姬银牙紧咬:“这个恶贼!”
信陵君适时的说道:“无忌听闻这个恶贼谋害了您的父亲,所以今日特地命人去将他斩了,为您出气。请嫂嫂收下无忌这份礼物!”
如姬一直都想着为父报仇,只是没有机会,如今大仇得报她非常欣慰,不过她毕竟是妇人没有胆子去接那颗人头,看着信陵君手中的人头,如姬缓缓说道:“小叔替嫂嫂报了大仇,不知小叔想要如何报答?”
信陵君一听不禁大喜,如姬如果不主动提报道,他还真不便开口。既然她现在说了要报答,信陵君便也不打算客气了,他向前走了一步,像是怕外面的人听到一样,还特意弯下了腰,低声道:“嫂嫂,无忌要求您办的这件事情,如果被王兄知道了,您可能会失宠,甚至有杀身之祸。”
如姬见魏无忌搞得这么神秘,下意识的想歪了,他还以为信陵君是想对她做什么不轨的事情?可是如姬听说信陵君并不是个好色之徒啊,她怎么会看上自己?
“怎么了,嫂嫂莫非有为难之处”
如姬轻咬贝齿,看着英俊的信陵君,羞涩的低下头道:“小叔替嫂嫂报了仇,今日不管小叔想要什么,嫂嫂都会答应的。”
“多谢嫂嫂!”信陵君直起了腰,郑重的说道:“无忌想请嫂嫂帮忙把我王兄身上的兵符偷出来。”
此言一出,如姬瞬间抬起了头,看向魏无忌:“啊?就这件事?”
信陵君一脸无辜的点点头:“就这件事啊!”
“你要兵符干什么?”如姬眉头微皱,面色不虞的问道。
“实不相瞒,无忌要兵符乃是为了国家……”
待信陵君说我能自己盗取兵符的目的后,如姬不禁感佩的点了点头。她此刻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愿意自愿追随信陵君,这样的人确实值得追随呀!
“信陵君大义,如姬不过一介女流,既然能为您做事,如姬万死不辞!”
“嫂嫂!”信陵君对如姬真诚的一拜,这一拜要比先前见面时那一拜力度大的多。
当天夜里,如姬趁着侍寝的机会,偷偷盗取了魏王的虎符,然后他派侍女火速将虎符送到了信陵君的府邸。
魏国的调兵制度,在将军出征时君王会把虎符的一半交给将军,如果魏王有什么军令要传达,就会派人把虎符的另一半展示出来,两半虎符对接到一起,将军才会听从命令,否则就是伪诏。
长平之战爆发后,魏王就在边境聚集了十万兵力以防不测,而这十万魏军的统帅是晋鄙。晋鄙是魏襄王时期的老将,他已经辅佐过三代君王,对魏王忠心耿耿。
魏无忌看着手上的兵符,不禁哭出了声。
侯赢见了非常诧异,问:“公子,难道是怕死了吗?您为什么会哭呢?”
信陵君擦干了眼角的眼泪,道:“晋鄙将军是我们魏国的老将,我到了他那里,他恐怕不会听从我的命令,我恐怕要杀死他,一想到我要杀死一位为了为国出生入死的老将军,我就伤心不已。我哪里是怕死呢?”
侯赢一听,立即对魏无忌安慰道:“信陵君不必如此,我有一个朋友叫朱亥,此人是一位大力士。如果您把兵符交给晋鄙,他老老实实的交出兵权,那一切当然都好,如果他不识抬举那就让朱亥击杀他!公子您是为了魏国才杀死他,您又有什么好伤心的呢?”
朱亥是大梁城中的一名屠夫,不过他也是一位贤人,信陵君曾派人去请过他很多次,他都没有来。
这一次信陵君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请动他,等他亲自登门去请朱亥并且说明来意的时候,朱亥竟然一口答应和信陵君一同到北方前线。
信陵君非常诧异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一次朱亥会答应的这么痛快,朱亥回答说:“公子几次来请我,这是您抬举我,如今您有了急难,我怎么敢见死不救呢?”
信陵君非常高兴,正当他带着朱亥和自己的门客们准备出发去前线时,魏王突然出兵将他的府邸团团包围。
这时信陵君以为是自己窃取虎符的事情,被魏王发现,他正准备挺身而出亲自去向魏王谢罪,却不想带队的将军并不是因为虎符的事来找魏无忌。
今日魏王之所以派人缉拿信陵君,是因为信陵君先前刺杀了段干子的弟弟段干戊,段干子到魏王面前哭诉,大怒的魏王下令立刻逮捕魏无忌。
魏王决不能忍受有人敢在自己的都城刺杀一位丞相的弟弟,这种举动在他眼中就是对他权威的挑衅,绝不能容忍。
信陵君听到魏王是因为这个事情来逮捕他,便准备请侯赢拿着兵符到前线,而他自己到宫中去谢罪。
在这个时候,侯赢突然拔出了信陵君的剑横在了自己脖子上,信陵君知道他要做什么想要阻止。
侯赢却笑着说道:“刺杀段干戊都是我一个人干的,这件事情和信陵君没有任何关系,现在我不能让我的主君替我蒙受不白之冤,所以我决定以死谢罪!”
一腔热血从侯赢的脖子上涌出,信陵君连忙扶住了倒下的侯赢,侯赢倒在信陵君怀里,喃喃道:“我终于报答您的知遇之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