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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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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爱冒险,她连她的爱也是一种冒险。

    她用尽方法,接近那平台。

    ──如果这时候,有人在看着,而且看的人也是一名高手,那就会发现她的轻功有多高,而且用的轻身功夫,既多又杂,且精且深,其中竟包括了多种负有盛名而有些还失传绝迹多时的轻功提纵术:

    辰州死人提

    燕青十八翻

    销魂梯云纵

    燕子三抄水

    风过群山步

    登萍渡水

    一苇过江

    腾云驾雾

    踏雪无痕

    花落无声

    飞流直落三千尺

    万古云霄一羽毛

    细胸巧云穿

    这些极基本的轻功,她却运用到出神入化的地步,而有些极罕为人知的轻功,她却能运用得十分娴熟。

    她把这些轻功反复运用、交替使用,就在这黄昏近暮的时刻,再利用守卫交班更替的时际,她成功的“滚”入了平台底下,听上面的动静。

    “所以我们就先回来这儿,跟奶奶报告情势。”

    “我们是到了‘一山树’那儿,兵分二路,一路由余三当家和程五当家带领,赶去‘大深林’走报叫天王;另一路便是由我们先赶来这儿,听候奶奶调度。”

    “我们都得到过奶奶的指示:要我们一旦歼灭‘义薄云天’,即行回来参与这儿的重大行动──所以我们不敢滞留,马上回来听命。”

    “‘义薄云天’那儿既然发现了孙青霞和龙舌兰,只怕强取不下,余老三认为应先把事情报告奶奶和叫天王,了却奶奶那大事后,再与查叫天的人马联结,再一起踩平‘用心良苦社’布在这儿的障碍──!”

    这四人都抢着说话。

    但不乱。

    仿佛,他们抢着说话,只是要争着表现给人看;他们不敢打断对方的话,甚至只好互为补充,也似为了要让听的人高兴。

    听的人好像不大高兴。

    她冷哼。

    “好,好,好”她讲了三个“好”字之后,语音突然一变,语气也转得十分凌厉:

    “你们明明是取‘义薄云天’失败,现在却借遇着姓孙的淫魔和姓龙的魔爪子,转向我报功来了!这还罢了!你们其实是不敢撄孙淫魔和龙狗腿子之威,却一面趁势向叫天王邀功,一面拿姑奶奶我先前的指令当挡箭牌,回来集合候令、参与重大行动就成了你们兵败退返的最大盾牌了!”

    她的语音虽然凌厉,但并不太响。

    甚至是故意压低了语音在说话。

    ──显然,说话的人极不欲她说的话会传出去。

    可是,龙舌兰听了她的声音,还是吃了一惊。

    还大为意外。

    主要的是因为:

    这语音沙嘎难听。

    ──就像粗鲁男人说话一样,又粗,又破,还带点沙哑,难道这就是向以“蛇蝎美人”称著的“洞房之蛛”:九嫁夫人,目前还是“流氓军”当红带头人物房子珠的嗓子吗!

    龙舌兰未免有些惊疑不定。

    她像壁虎一样,吸在平台底层的木板下面,从板隙往上望去,只看到房子珠的一双脚,而台面刚好遮挡住她的下巴。

    那也就是说,她仍看不到房子珠的脸,只发现近在眼前的一双脚,竟意外的大:

    简直是八寸金莲!

    ──恐怕还不止八寸:原来房子珠还是个“大脚婆子”!

    就在龙舌兰惊疑之际,房子珠的语气已在转变:

    “不过,你们还是回来得好,回来得恰是时候,你们既然在攻打‘义薄云天’吃了亏,想要我姑奶奶不责罚你们,就只有在这个行动上立功了──要不然,姑奶奶我顶多是另起炉灶,退离义军,你们呢?惹着了那老结网的怪物,可死无葬身之地!可不是吗?还关在‘黑房’里的‘出室子弟’,还有‘感情用事帮’、‘老字号’的俘虏,就是你们的好榜样!”

    龙舌兰虽然听不到辛不老、吕碧嘉、雷越鼓、吴中奇的应声,但却深明的感受到:

    怕。

    雷、吴、吕、李四人都在怕。

    他们都恐惧。

    说来令人难以置信:这如狼似虎的“流氓军”中四名心狠手辣的四名当家,居然会对这么一个粗声粗气的女人,那么的害怕,那么的恐惧。

    但听房子珠的说法,他们像正在进行一项计划,一个密谋,而且还是一个影响很大,效果惊人的行动。

    ──那是个什么行动呢?

    说到这里,房子珠的语气又变了。

    已变得愈来愈明显,愈来愈温和了:

    “我不怪你们。你们回来得及时,待会儿行动得手,还重重有赏呢!丢!你们都知道我跟叫天王的关系,姑奶奶我迟早都会回到中原武林、江南绿林共争天下,叫天王就是我的靠山后盾,上有皇亲国戚,下有江湖豪杰,谁敢招惹?──这儿的义军,少不免都会交给你们的了。你们待会儿所出的力,就是为你们日后美好前程铺路;你们要拼的命,便是为你们的身家性命拼命──你们好自为之吧!”

    一听到房子珠语调转温和,显然的,那四名当家都放了心。

    仿佛还很高兴。

    可是龙舌兰虽然人在台下,看到的先是房子珠的背影、后是房子珠的大脚丫子,听到的也是房子珠粗哑的男人婆声,但她还是觉得:

    ──对方有的她没有。

    何以会有这种感觉呢?

    她也不明白。

    既然房子珠是她和白拈银及四大名捕手上要犯名单中,排行三名之内的人物,而且听来房子珠正要进行一件秘密大勾当,看来也绝非好事,她不禁有突施暗袭,先把这房子珠一举击杀或生擒活抓了再说的想法。

    至少,她有这个冲动。

    但她又举棋不定。

    因为这是敌方阵营。

    对方人多。

    她就算一击得手,是否能杀出重围,的确困难重重。

    何况,她又对房子珠正要进行的阴谋勾当,又十分好奇:

    ──到底,那是什么行动呢?

    此际,房子珠就在她伸手可及之处,若突施暗算,成功的机会是很不小的。

    可是,就算能得手,又如何应付其他的人呢?

    ──毕竟,她只有一个人。

    只是一个人。

    如果放过了这个机会,以后还有没有更好的机会呢?

    对房子珠这种狡狯的女人,要再逮着这种机会,是绝不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