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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兵之道,攻心为上。
风政绝非泛泛之辈,尤其是三大家族秘宝一事,一定是他咬得最死的东西。东极门的老八化身刘总管潜伏在墨宗里,多少个日日夜夜,也仅仅察觉到一丝端倪,足见风政藏得有多深,
最上乘的破敌良策,自然是以利而诱之,再乱而取之。周宗虽不曾上过沙场,却熟读兵书,诡道十二法自然是烂熟于心。
秋舫听了周宗的话,若有所思地低下头颅,他大抵是明白了周宗的深意,却不知道要如何去做,才能让对方心乱。
要知道屠妖大会的余波暂时还未消散,但风政也并非死盯一城一池得失之人,何为重要的事当然是拎得最清的,如此一来,自己就算是跟着去了,那又能如何,毕竟三大家族的秘宝跟自己可是一丁点关系都没有。
见到秋舫眼底里涌动的疑惑,周宗诡异一笑道:八王爷遗孤,我想放之天下,也不得不为其动容吧。
来此之前,周宗并未和林芸商讨过今日要与秋舫说的话,既然不曾通气,林芸自然也是一惊,双眸圆瞪道:师兄,你这是?
周总却摆了摆手道:秋舫可是我们的宝贝,我怎会让他置身险地,而是我最近收到一封密信。
说到此处,周宗的声音突然微弱了起来,最后竟戛然而止,令另外两人的眼中都露出十足的疑惑。
既然关于墨宗,那所谓的密信不用想也知道是卧底多年的八师叔所传回来的,但信上究竟说了些什么,却让秋舫与林芸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周宗知道二人心中焦急不安,也不再卖关子,神秘兮兮地说道:听说,八王爷的遗孤,要来洛城了。
此话,如同春夜里的第一声惊雷,震碎所有人的梦乡。
秋舫张了张嘴,脸上的疑惑一览无遗,但喉咙里终究是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林芸的表情虽然几经变化,却还是定了定神问道:秋舫不是一直都在?
但周宗口中的八王爷遗孤并非是秋舫,他将双手负于身后,往前轻轻迈出两步道:听说是叶先生说的,所谓的八王爷遗孤将从荒国而来。
叶先生?秋舫接话道。
秋舫并非不知叶先生便是叶云,乃是大将军府中的门客,但这条消息明摆着错得太离谱了一些,令人有些不敢相信是大将军府中带来的。
叶云,你在墨宗应当是见过了。那是个有趣的老头子,他的孙女也是天赋异禀,若是能收归门下,啧啧,说不定能与你并驾齐驱。
周宗提起叶绫雪时啧啧称奇,言辞之中是按捺不住的赞叹。
秋舫见识过叶绫雪的手段,也知道她同样有着一对仙瞳,对此倒是颇为赞同。
只是林芸在一旁嗔怪道:岂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周宗却不以为然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师妹何必在意这些,不过嘛,以这小子的奇遇来看,日后定然不怵叶家姑娘。
周宗这一句话倒是安抚了林芸,林芸闻言也只是一声低笑,并未在此事上多做文章,反倒是将话锋拨回正题道:大将军那边的情报,理应不至于犯这样的错。
真亦假时假亦真,秋舫是否活着,又有多少人知道他的身份,你觉得重要吗?
周宗却突然偏过头来,正色说道。
林芸沉吟片刻,才重重地答道:重要。
非也,在他们的眼中,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身份,并非这个人。
周宗摇了摇头。
可这个身份只属于这个人。
有时候这个身份不一定就真的属于这个人,即使是血脉,也可以不属于这
个人。周宗右边的嘴角半弯,似笑非笑,中间却透出一丝冷意。
林芸眉头紧锁,她意会到了周宗的意思,心中更是升起一股寒意,过了许久,她才字斟句酌地说道:他们只是想借由此事大做文章,并非真正在意八王爷的遗孤是何人。
周宗没有答话,只是点了点头。
那我们该怎么做?
林芸的语气里是说不出的凝重,她与其他师兄弟不同,对红尘事务插手得少,年轻时也爱云游天下,年长时也不过是专心修炼,再为徒弟们授业解惑,若是有空余的时间便沉在自家院子里搭理一下花花草草,既十指不沾阳春水,又不理俗务,见不到那么多人间的弯弯绕绕,心境自然更加清明。
而大将军的行径,自然会令她觉得有些不齿。
周总同样是沉默了片刻,指着秋舫说道:将计就计,秋舫的身份敏感,有人站出来为他做挡箭牌,那当然是最好,现如今要留给他的时间还需要很多。
久久不言的秋舫自然知道周宗所说的挡箭牌是什么意思,不过他心中仍有一些不解,沉吟了一阵,他沉声问道:可这与三大家族的秘宝有何关系?
周宗照旧是冷冷一笑,指着秋舫说道:你现身,风政便忘不了屠妖大会,这是第一乱;你再假意问起八王爷遗孤在何处,风政更是警醒,这便是第二乱。
可有第三乱?
世事逃不过一个三,秋舫顺口便问了一句。
第三乱,你只需说护国寺前几日有一场火灾。
周宗说罢,便是诡秘地笑了起来。
秋舫仍旧有些一头雾水,这些话他倒是记住了,但自己总不能直冲冲地去问,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或许是猜出了秋舫的困惑,周宗淡然一笑道:着什么急,又不是你一个人去,自然有人要问你。
周宗说罢,也不管林芸同样留在水池边,便是放声大笑着往院外走去,他今日要交代的事,便也交代完了,水池中的鱼儿噗通一声,惹得水波荡漾,碧光浮动。
依旧是洛城,依旧在墨宗。
不过墨宗却迎来了两个,至少在风政眼里是不速之客的人。
一人在他左侧的木椅上坐着,一人却在前者后边抿唇立着,二人都是一袭黑袍,金线描边,领口与袖口处露出白缎衬里,或许是因为极佳的料子,显得颇为耀眼。
钟老弟,稀客。
风政皮笑肉不笑地拱手说道。
钟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同样抱拳问候了一声,只见风政此时的目光已然落在了他身后的吴秋舫身上。
钟寇清了清嗓子,但他的声音一向低沉,听起来与刚才并没有多少分别:今日前来拜会,一来是赔个不是。.
钟寇的话音一落,风政的眉却挑了一挑,洛城之中,东极门与墨宗之间,本就是谁也瞧不上谁的关系,不管究竟谁更胜一筹,但平常见了却也各自不卑不吭,此时钟寇低头说了这样一句话,对于风政这样的老狐狸来说,自然觉得颇为玩味。
但他脸上却看不到除了疑惑之外的任何神色,片刻后,他才说道:有何不是之处?
前阵子,门中弟子在此叨扰,此乃不是。
钟寇亦是面无表情地说道。
哦!风政将尾音拖得狭长,做出大梦初醒的模样,接着道,此事早已翻篇,何故再提。
翻篇与否,众人心中自然都有一杆称,钟寇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目光扫过风政,随意又用余光瞥了与自己对坐的笔墨使,这才缓缓说道:风宗主大人有大量,但我等礼数须得尽到。
说罢,钟寇朝秋舫使
了个眼色,秋舫见了,登即从怀中去处一枚小小的卷轴,卷轴由一根黑色的细带捆着,依稀可见背后有着许多熠熠生辉的银纹,似乎是一件贵重的东西。
这是来时路上,钟寇交与他的,他也不知其为何物,更是不曾打开瞧过,此时得了钟寇的指令,自然将其掏出,缓缓递与风政。
风政伸手结果,不过他的目光并未落在卷轴之上,反倒是一刻不停地盯着秋舫瞧着,眼眸深邃,让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好字!
风政将卷轴握在手中,稍作把玩,便拂去黑色丝带,卷轴的一头滚滚而下,上边洋洋洒洒写了一句孤云将野鹤,岂向人间住。
笔势潇洒,满纸匠气,不过落款处却看不见章印,颇为奇特。
法宝仙器,贵宗定然不缺,因此掌门师兄特定命我带这一副无名字画来。
钟寇的目光停留在字画上,淡然说道。
周兄深知我意!周宗脸上露出喜色,目光片刻不停地瞧着字画,由上及下地看去。
墨宗缺不缺法宝仙器,当然是缺的,何人会嫌弃宝贝太多呢。
但周宗又岂肯将宝贝拱手送人?
答案自然也是显而易见的。
不过风政依旧演着戏,指尖抚过裱挂描金,眼中流露出赞叹来。
钟寇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知道对方并不是爱这一副字画,只不过是借此机会与东极门握手言和罢了,待得对方眼中的喜色渐渐退去之后,钟寇这才缓缓跟上一句:风宗主喜欢便好。
风政将卷轴收起,伸手递给右边的侍应,轻轻点了点头,话锋突转道:那钟老弟所为的第二件事又是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