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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和悚然一惊:“你说什么?凡间已经有妖怪知道这件事了?”
锦宁摇头:“应该只有老君养的那个灵狐知道。但她有没有告诉别人,我也不清楚。难不成这事儿是真的?”
晋和思索了一会儿,收起方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正色道:“既然这样,你们可千万得小心。”
这种事锦宁可不敢疏忽,连连点头。
“时候不早了,我先带狮子回去了。”晋和收好簸箕,面色凝重,皱着眉头就出门去了。临走时,他脚下顿了顿回头嘱咐锦宁:“不回灵山的事儿,二姐,你再好好想想,可千万别意气用事。还有,心里怎么想的,就别挂在嘴上说了。”
锦宁一怔,大抵是明白了晋和的意思。
孙悟空这会儿也把手从她手里抽了出来,道:“看你表现还行,俺也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嗷,我知道了。”锦宁目送孙悟空离开她房间,才叹了口气。她刚要把门关上,却见孙悟空停下步子,回过头来看她。
她双手搭在门上,也停下动作。
“俺亲你,无关乎你吞没吞狐妖的元神。”孙悟空咬了咬牙,回过头,拎着拳头渐渐走远了。
锦宁望着他微微驼着的背,刹那间失了神。
天边微微泛白,朝阳在山下等待着喷薄而发。
一如心里某些再也抑制不住的感情,叫嚣着要获得自由。
从宝林寺到乌鸡国皇宫的这段路,并不很远。敕建这两个字足以说明一切。
这宝林寺是乌鸡国某一任国王修建的向天祈福、诵经礼佛之地。因而必定是要离皇宫不能太远。
只是这短短一程,因为走得压抑,而显得十分漫长。
虽自东土大唐而来,身上亦有着御弟的名号,可玄奘的僧人身份毕竟稍逊于国王,因而弃了马与乌鸡国国王走在最前,时不时探讨些佛经大道。
孙悟空带着锦宁走在他二人身后,接着是老猪牵着白马。老沙挑着担子殿后。
乌鸡国这位国王已经回头不下七次,去看并肩而行的锦宁与孙悟空。
锦宁知道他是想问为什么和尚队伍里会出现一名女子,却次次被孙悟空凶恶的神情吓退不敢开口。她也懒得躲回真身去错过山林美景、蝶舞鹿鸣。
况且那国王还好意思觉得她怪?前几日大圣把他从井里捞出来的时候,用老猪的话说,“整个人都泡成一个白面馒头了”。虽然这么嘲笑人家真的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干的事儿,然而老猪的描述太过生动,她每每想起来都觉得起死回生之术实在神奇,人居然没两日,就这么瘦下来了。
同时,她又联想到老猪说“俺当妖怪那会儿最喜欢吃的就是皇帝。白白胖胖细皮嫩肉,蘸着酱一口能吃好几个”。
半日过去,几人总算到达皇宫。一干妃子皇子、太监宫女早早地便在宫门前跪了一地,见主子终于回来了,纷纷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连连叩首行礼。
大抵是晋三儿和守山大熊搞出的动静太大了,足足上演了一出“观音座下守山大神智擒狮猁怪假国王”的戏码,乌鸡国举国上下都已知晓前几年那不苟言笑的主子并非国王本人,这会儿才分外高兴。尤其是后宫那三千佳丽,眼睛一个个都要冒出绿光来。
国王也是个有心的,虽然玄奘几次强调只在这里住一晚换了通关文牒再走,可他就是一副想把皇位都让出来的架势,不仅专门为师徒几人收拾了颇为豪华的寝宫出来,什么宫女下人、厨子轿夫,就连白龙马都给配备了专人照顾。
更别提锦宁了,那待遇,都快赶上乌鸡国那几个娇滴滴的公主了。
她实在不习惯前前后后,咳嗽一声都有八个人围上来嘘寒问暖,干脆找了个空子跑出去找孙悟空玩儿了。
出了自己屋她才发现,那几位玄奘的爱徒跟她想法不谋而合,此时屏退了所有宫人,都聚在玄奘呆的屋子里,打盹儿的打盹儿,吃饭的吃饭。
转眼,日暮西沉。皇宫里愈发热闹起来。宫人们为了庆祝真的国王死里逃生,在各处悬挂起七彩的灯笼。上头画着牛郎织女、嫦娥奔月、百鸟朝凤。而各宫娘娘、王子公主也都到披香殿去饮宴,给国王接风洗尘。
出于礼节,他们几个也去了。然而这种场合并不适合和尚参加。稍稍吃了些,玄奘便领着几个徒弟告退。
老猪见了那嫦娥奔月的灯笼,说什么也移不开腿了。画师独具匠心,一连串的灯笼将整个故事都画了下来,老猪就一边看一边抹泪儿,非要拉着老沙厚脸皮地站在那灯笼底下就是不肯走。
吓得一干小太监小宫女不敢上前。
玄奘无奈,带着孙悟空和锦宁先行回去休息。
锦宁从未见过这般繁华热闹的景致。朱红的宫墙几步便悬挂着一个灯笼,一眼望去一片斑斓。从御花园穿行而过,华彩灯光映在一潭静静流淌的池水中,所有绚烂都跟着浮沉起来。偶尔两条锦鲤跃出水面,或是竞相争夺小公主洒下的米屑,那条光带也跟着起了七彩的涟漪。
莫说王孙公子,就连宫女们也得允许拿着流萤小扇出来观灯。她们瞧见那灯上的情恋传说,一个个小脸不知是羞的还是被灯笼映的,红彤彤得像熟透的苹果。
眼中那抹期许,大概也是在盼着有朝一日觅得良人。
她不自觉地停下步子,也去看牛郎织女的故事。
画上的牛郎是个孱弱书生,站在鹊桥一端,眼中只盛着对面的织女一人。锦宁心中悄然一动,又想起一对金色的眸子。
比起画上的牛郎,她当然更心悦那擎着金箍棒顶天立地的齐天大圣。
心中涌起的暖流,夹杂着微微的失落,她转过身继续前行,一抬眼却正巧对上那双金瞳投来的灼灼目光。
两人间正好隔着御花园中一座石桥,拱着一个温柔的弧度。
锦宁又想起鹊桥来,不禁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他柔顺的毛发被灯火笼罩着,比平日的金黄色更添了几分火色的光芒,像是也熠熠发着光似的。
凝眸片刻,他微微勾起嘴角,那抹笑比满墙灯火更暖人心。
锦宁不免怯怯地收回目光,又想起他在压龙洞外,告诉她不准躲。
于是她重新抬起眼帘,下意识捋了捋搭在腰间的发尾,也甜甜地笑了起来。
身后忽然砰的一声,一道青光闪过。她吓得一缩,回头去看,见远处的空地,正有人在放烟火。
团团锦绣盛放于漆黑的夜空,刚刚消逝不见,便又开放一朵,她惊奇得小嘴微张,回头想叫大圣一起去看,结果那人却已站在她身后。她的鼻尖差点就要撞上那宽阔坚实的胸膛。
锦宁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又一道青光闪过,孙悟空周身杀气骤起,蹙着眉抬起头来。
下一秒,他便纵起祥光身处云间。
“带师傅回去。”他的声音不知道从哪传来,甚是渺远。锦宁脑子里的弦瞬间绷了起来:有妖怪趁势混进来了。
她几步跑到玄奘身旁,拉住了他,才转头朝身后大声道:“老猪,老沙,快回来保护你们师傅!”
烟花的声音和着鼎沸人声仍在继续,她急得跺了跺脚,交代了几个小宫女去找人,才拉着玄奘飞速跑回屋子,把门窗都插好。
玄奘这一路遇了不少妖怪,本就冷如寒冬冰雪般的性子,此时自然也毫不惊慌。他缓步走到罗汉榻上坐下,道:“又有险情了?”
“嗯。”锦宁回想了一下那道青光,很像是上次就走狐泗的那人。她低头道:“可能是四奶奶又找上门了。你别急。”
玄奘颔首,阖上眼睛默默念起了《多心经》。
过了会儿,仍未见老猪与老沙回转。锦宁心里着急:她没什么法术,若遇了妖怪,恐怕连小唐都比她能打几分。这会儿他们仨没一个回来的,每多拖一刻,小唐便危险一分。
正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来回踱步,锦宁只闻玄奘那边一遍经文念完,住了声。顿了顿,他轻声道:“锦宁,你可知几百年前,贫僧与佛祖打了个什么赌?”
印象里,玄奘好像是第一次这么叫她的名字。锦宁的脚步顿时停在原地,转身道:“什么赌?”
“十入轮回,化为凡僧,贫僧脑海里始终盘旋着佛祖的那句话:大悟即大爱,非四大皆空能了能断。未舍爱,悟不得。”窗外闪过的烟火照亮了他英挺的鼻梁。明灭间,他的黑瞳映出同样的光芒:“然贫僧并不信所谓情爱,不过水月镜花,冲动而为罢了。”
锦宁一怔,惊道:“小唐师傅,难不成你跟佛祖是在赌——爱?”
“悟空为仙石所生,铁石心肠。佛祖告知,他命中亦注定要历情劫。开始,贫僧是如何都不肯相信的。”玄奘的语气第一次平和下来,柔得像是春阳融化了寒冰:“佛祖特意差日值功曹与我说你的经历,说奎木星君之事。贫僧甚至觉得忧心此种简直多此一举,这场局定是贫僧胜之。可不过一年半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