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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李晴在花丛中活蹦乱跳的样子,余浪感到心里很轻松,午后的阳光懒懒洒在身上,身体仿佛轻成了一朵云。
李晴摘了一朵花送给余浪:“你说花为何如此命薄?越是长得好看,越是容易被人摘走。”
“可不是人人都像你这样,有的人遇到好看的花只想好好保护她,延长它的花期,不会采了它,所以说,关键得看遇着什么人。”
“那这朵花撞见我可算是遇人不淑了。”李晴嫣然一笑,“你是一个惜花之人吗?”
“有些花美丽太露,我便是想要保护,也是力有未逮,得等我有足够的力量保护它,你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吗?”
“真巧,我刚好便是一朵很有耐心的花。”李晴轻轻嗅了嗅花香,也觉得自己轻成了一朵云。
奉李林甫之命偷听二人讲话的大管家一头雾水,不知道二人言之所指。
二人相视会心一笑,对余浪来说李晴无疑是最特别的一个姑娘,自他到了大唐真正让他心动的姑娘。宁小雨身上有他放不下的牵绊,却也有他不愿面对的过去;青青曾与他相依为命,他对青青有心疼有怀念,独缺一份互相理解。而李晴对余浪来说恰是那个一百分的姑娘,一百分的心动,一百分的互相理解与珍惜。没有海誓山盟,甚至连长相厮守的机会也不可得,却偏偏如此难忘。
余浪负手离开相府,心中豪气干云,蛰伏了许久,到了该一飞冲天的时候了。
三日后,朝会。
余浪跟着李林甫一路畅通无阻得穿过朱雀门,进入了皇城。皇城之中的营造,让余浪充分感受到了恢弘大气四个字,五六丈高的巨门,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广场,军容整肃、衣甲鲜明的禁军,每一个细节都彰显出大唐强盛无双的国力。
李林甫停下脚步指了指面前的宫殿:“这便是含元殿,平时使用较少,仅在大朝会和陛下殿试举人时使用,有时候陛下也会在含元殿内大宴群臣。”
余浪看着面前的恢弘殿宇,想象着大朝会万国来朝的壮观景象心潮起伏,忍不住脱口吟诵道:“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王维)。”
“好。”一声极富威严的叫好声传来。
李林甫福了福身作势要跪:“陛下万福。”
一身黄袍的李隆基轻轻托住李林甫:“李相免礼,这年轻人是?”
李隆基这日心情颇好,便舍了皇辇,仅有高力士陪伴着步行去上朝。
李林甫拉了余浪袖口一把,余浪这才醒过神来,站在他面前的便是整个大唐帝国的主人——玄宗李隆基。
余浪刚要下跪也被李隆基托住了:“卿才华出众,免礼。”
高力士似笑非笑地看了余浪一眼,目光之中似乎包含着深意。
李林甫这才介绍道:“这位是余浪余子游,乃是洗月书院陈无宁院长的关门首徒。”
李隆基闻之一笑:“你便是护送着玉环进京的余子游啊,这笔功劳朕为你记着呢,玉环在朕面前可没少说你这孩子机灵晓事。李相,余子游如今可有功名在身?”
听玄宗之意,杨玉环现今在宫内的处境应当还是不错的,余浪终于为她松了一口气。
李林甫则是心中大喜,没想到这机会来得如此顺利,当即说道:“余子游十三岁时单刀除尽北固山三百匪患,得彼时的扬州大都督府长史李尚隐封了个正八品的宣节校尉散职;十七岁率洗月书院浪字营千里奔袭驰援陇右节度皇甫惟明,屡立战功,被太子擢为从五品骑都尉;可惜在与吐蕃国师库多扎的一场血战中生死未明,回到军中竟发现自己已被除名……”
李隆基何等精明,岂能听不出其中关节,当即勃然大怒:“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贪墨军功!”
“皇甫节度贪功冒进,陷于险境,为了将功折罪难免要把功劳往自己身上大包大揽,这也是无奈之举,还望陛下息怒。”明抬暗踩可是李林甫的惯用伎俩,此际使将出来毫无滞涩。
“太子也是不成器!”李隆基叹了一声,他深知李林甫为人,既然对方敢说这样的话,手里必定已经握有证据,并不怀疑。这是对李林甫手段的信任,却不是对他人品的信任。
余浪一直静默不言,心底却是暗自盘算,若不是玄宗步行于此,在朝会前便遇到了李林甫此事绝不会这般顺利,怎么偏偏如此之巧?难道是高力士得了李林甫安排,刻意带着陛下从含元殿走?高力士此人性子孤高,怎么会听凭李林甫的安排?无数个疑问涌上余浪心头,他无比确定巧合背后是几位大人物博弈的结果。
李隆基对余浪说道:“卿将浪字营在与吐蕃一战中的功劳册写好交由李相呈上,朕斟酌一番后再行赏赐。”
“谢陛下天恩。”余浪忙拜谢。
“不过,”李隆基话锋一转,“皇甫惟明此人也是堪用之才,朕刚对其行完封赏之事,此事李相在朝会上休得提起。”
李林甫眉头紧皱,他也没想到陛下竟会如此回护皇甫惟明,只好应道:“皇甫节度身兼陇右、河西两府节度,确实责任重大,此际不宜生变。”
余浪却是看出来了,这位玄宗陛下很看重自己的面子,前几日刚封赏完皇甫惟明对其勉励有加,此时是不愿打自己的脸。
李隆基似乎颇为看重余浪,特意又问了余浪一遍:“余卿可有异议?此事毕竟你才是苦主,若你执意追究,朕一会儿在朝会上必定为你讨个公道。”
玄宗背后的高力士轻轻摇了摇头,余浪心领神会,连忙说道:“草民得沐天恩,能与陛下说上几句话便心满意足了,此事不急。”
李隆基看起来颇为满意,笑道:“以后不要自称草民了,你从五品骑都尉的勋官先保留着,等封赏下来,起码也是个正五品的官员,别看轻了自己。大唐的未来,还是要看你们这群年轻人的。”
余浪再度谢恩。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玄宗负手而去,心中却对余浪方才所作的诗念念不忘,“力士啊,你说该给这小子封个什么官呢?”
高力士微笑:“老奴不敢妄言,全凭陛下圣心独裁,只是他年纪还小,还欠些磨炼才能委以重任。”
伴君二十年,高力士太知道陛下脾性了,若是臣下众口一词要提拔某人反倒会惹玄宗起疑,说话留三分方能见奇效。若不是晴儿求上门来,高力士哪里会为李林甫做这等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