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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六班教室外,隔着窗户向内张望,大家穿着校服,远看不好辨别。我又大着胆子站到前门寻找。
“喂,喂,看什么看,这么入神,我们教室有矿啊?”
不知什么时候,我身后站一大汗淋漓的男生,拿个足球,坏坏地笑。
教室里的同学哄堂大笑。
“我找人。”我说。心里有点怕,但气势不能输。
“找谁?”对方问。
“林浩。”
“找林浩?哈哈,又一个追求她的小姑娘!情书给我,我替你转给他。”对方笑得更欢了,明显在拿我寻开心。
“林浩是我哥。”我说。
“没听说林浩有个妹妹呀,你哪儿冒出来的?”对方不依不饶。
我瞟他一眼,说道:“不关你的事。”
“哎呀呀,生气了。小妹妹,我劝你打退堂鼓吧,喜欢林浩的人太多,你追不上。”
我不想听他胡说八道,也不想听他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取笑我,甩头就走。
他在后面吹口哨。我走到楼梯口,他说:“小妹妹,看你长得挺漂亮,留下姓名,说不定有机会。”
我加快脚步去饭堂找周蕴,不想听他胡咧咧。
我们班54个学生,那天晚自习,唐老师要求每个同学用半分钟介绍自己,内容可以自由发挥,但大部分同学都是简单介绍自己的名字,不到十秒钟就结束了,也有个别同学的介绍很有意思,有一个叫谢丁的男生站起来说:“各位同学好,我叫谢丁,甲乙丙丁的丁。因为我爸姓谢,我妈姓丁,他们的姓氏一组合,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这次小学毕业考试,我是我们学校第九名。我是金庸迷,喜欢小说里那些行侠仗义,飞檐走壁的人,我学过跆拳道,会点拳脚功夫,如果我们班的同学受别人欺负,我一定为大家打抱不平。”
他坐下去以后,我听到后排两个男生噗嗤笑出来,小声讨论说:“甲乙丙丁的丁,直接叫谢顶多好,好记又好笑!”
不管谢丁这个名字好不好笑,好记是毋庸置疑的,一节自习课以后,所有人都记住那个叫“谢顶”的人了。
唐老师按照考进来的成绩编学号,前两名学号分别做了班长和学习委员,其他纪律委员、劳动委员、体育委员、文艺委员,大家毛遂自荐,全班同学举手表决。
对于学号垫底的我,一不具备重要职位的竞选资格,二无半分特长,更无毛遂自荐的兴趣。心心念念的只有林浩哥。
下晚自习,我又去找他,害怕遇到下午那个说话没有正型的男同学,只能偷偷在远处观望。
好巧不巧,我躲得那么隐蔽,偏偏被他撞见。
“哟,小妹妹,又来啦?”
我像见了鬼一样,撒腿就跑。
过了两天,我把高二年级所有班级的同学筛查个遍,林浩哥半个人影也没有。开学几天了,他不应该不来呀?难道他出事了?
不幸的是,我出事了。
起源是那个变态的体育老师,他又矮又结实,一身腱子肉,壮得跟头牛,第一堂体育课,他让我们顶着巨大的太阳跑八百米,为了不让我们掉队和偷懒,他吹着哨子一直跟在队伍旁边。我心里翻江倒海,跑得头重脚轻,好不容易跑完全程,已是口干舌燥、满头大汗。
我和周蕴去小卖部买冰凉的矿泉水,又买了一块雪糕,那冰冰凉凉的吃在嘴里,才有舒畅的感觉。下午第三节历史课,我的肚子隐隐作痛起来,好在可以忍受。等到吃晚饭时,疼痛消失了,在她们的怂恿下,又去买冰水喝,因为那天实在太热。
晚上睡觉,肚子又疼起来,我开始后悔自己不该吃那么多生冷的东西,我蜷在床上,用被子把肚子盖严,觉得舒服很多。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去厕所,发现内裤上有血迹,虽然不多,但我认得出,那绝对是血。
我被吓得没了方向,安慰自己说:“没事的,没事的,只要不吃凉东西就没事的。”
我带着重重心事上完早自习,当我起身站起来时,明显感觉到一股液体从下面流出,我想都没想,直接飞奔厕所,发现红色血液变多了。怎么办?难道我要死了吗?
我脑子里唯一想到的人就是林浩哥,这样的大事,我只能找他,或许他有办法。如果找不到他,我就向唐老师请假回家。
我担心遇见那个男生,万一再被他嘲笑怎么办?
所以我站在教室中间靠后的那块玻璃旁边,为了以防那个男生认出我,故意用双手把眼睛以下给遮住,从第一排扫视到最后一排。我彻底失望了,甚至是崩溃。
“算了,还是去给唐老师请假吧。”我哭丧着脸准备离开。
当我扭头,却发现林浩哥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我,他就那么看着,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那微笑告诉我他显然不是刚站在那里,我贴着玻璃扫视教室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站在那里了。
“听说你一天找我好几趟?”他走到我身边,交叉双臂,低下头问。
我欲言又止。
“吃早饭没?”
我摇摇头。
“没吃饭你瞎跑什么?”他双手搭在我肩上,拽我去食堂。
“我不去!”我抗拒道。
“几天不见,长脾气了。”他说。
“林浩哥——”我拖长声音:“我现在很难过。几次找你都不在。”
“外婆前两天骨折,送到市里做手术,我昨晚才回来,今早刚到学校。”
“周奶奶有事吗?”
“手术做完了,至少三个月才能走路。”
“这么长时间?”
“说说你吧,这么着急找我。”
我正要说,那个讨厌的男生朝我们走过来,像个痞子似的。
“哟,小妹妹,终于见到你家林浩哥哥啦!你哥一来,我就跟他说,一个漂亮的小妞天天找他。”男生靠着林浩哥,得了软骨头症一样。
“赶紧去食堂打饭,我昨晚都没吃。”林浩哥说。
“你也快点儿。”痞子一说完,朝我抛个媚眼就走了,我更觉恶心。
林浩哥说:“他叫赵雷,人就这样,吊儿郎当,没个正行。你怎么啦?”
楼道来来往往的同学,说话不方便,于是把林浩哥拉到楼下一处安静的地儿。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一想到也许自己得了绝症,就控制不住的心酸,哽咽着说:“林浩哥,我生病了,搞不好是绝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