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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伤害太深不敢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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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陵江是一座很奇特的山城,上一秒还在山的盲肠回荡鸣响,下一秒被吞吐出来,悬浮于两山之间,像一道横跨天际的巨型彩虹。时尚高耸的现代建筑沿江而建、错落有致。大型船只往来于江上,不禁令人想起“江上舟摇,楼上帘招”的孤客之叹。想必千百年来,这条亘古不变的古老江水,见证过多少繁华与变迁,忧愁与离别。

    因为我不会开车,为上下班方便,师父给我安排了一处离公司较近的公寓。刚放下行李,他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回家的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弥补心里的遗憾?”

    “师父,咱们还是先说工作吧。”我岔开话题。

    他知道我的性格,想说时自然会说。

    “住处满意吗?”他问。

    我站在阳台,眺望远处宽阔的江面和万家灯火,点头说:“视野很好,房子里的家具也很齐全。”

    “还需要别的什么支持,尽管开口。”

    “明天我先去各个项目暗调一圈,摸摸他们的案场管理情况。你给我派一台车,一个司机,早上8点在楼下等我。另外,每个案场今年的销售数据传给我一份,越快越好,今晚我要看完。关于陵江市房地产市场调研报告,我需要一份最新的、详细的数据。”

    “还有别的要求吗?”师父问。

    “找集团要人,把项元华调过来。”

    “他是你徒弟,只有你叫得动他。”师父带着怒气说道。

    “你是他师爷,你的命令比我有用。”我厚着脸皮对他笑。

    挂完电话,我给项元华打了一个电话。

    “老大,说走就走,招呼都不打。”

    “我已经让师父向集团要人,十天之内,务必到陵江。”

    “要不要多带几个人?”

    “咱们是做项目,又不是打群架。”

    打完这两通电话,我收拾了一下为数不多的行李,简单洗漱之后,电脑微信便嗖嗖不停地收到师父传过来的资料,我打开电脑,坐在沙发上看了起来。

    我越看越眉头紧锁,陵江分公司共有五个项目,一个即将交房,另外四个均为在售项目,销售业绩最好的中恒丽湖年度任务完成不足80%,最差的中恒樾府完成率不到40%。离年底仅有月余,照这个进度来看,年度整体任务完成率不足60%。

    摆在前面的可不止一块难啃的骨头,是块块难啃,压力山大。

    我把惨淡的销售数据截图发给师父,附上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师父回复:“在风平浪静的大海上,每一个人都是领航员。勇挑最重的担子,敢啃最难啃的骨头,这才是你李小暄的实力与担当。”

    我凝视那两句话,自嘲地笑了笑。

    手机响了,陌生电话,归属地显示陵江。我预感到应该是曾经的某个老友打来的电话,所以看了半天,脑子在猜测谁会是第一个给我打电话的朋友。

    从那一声熟悉的“李小暄”我就听出是周蕴,不管相隔多少年,她的声音还像学生时那样没有一点变化。

    “一个人躲这么多年,过得开心吗?”她满是责备地说。

    我听着这样的责备竟然满足地笑起来,只有最亲近的朋友才会说这种直白的话,这是我跟周蕴之间长久以来的熟悉的沟通方式。

    “接电话前我很好奇,谁会是第一个给我打电话的人,紫嫣告诉你的吗?”我说。

    “晚自习遇到她,她跟我说你回来了,李小暄,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她高兴得直流泪,我才确定自己的眼睛跟耳朵都没有问题。”

    “恭喜你跟毛豆修成正果,儿女双全。”我说。

    “作为我最好的朋友,我结婚,给孩子办满月,你一样都没有参加。”周蕴抱怨道。

    “过年回去把礼物补上。”我抱歉地说。

    “李小暄,能听到你的消息,知道你过得好,就是最好的礼物,失踪的这些年,我们都以为……以为……”她说着说着哽咽起来。

    “以为我死在外面了吗?”我轻松地自嘲道。“当年是想死来着,可是没有自杀的勇气。你家主任呢?”我把话题引向另一个方向。

    “医院有个紧急手术,还没有回来。”

    “厉害的李主任。”我笑道。

    “哪有你厉害,一个人去到津海那么陌生的地方,好家伙,如今做到总经理助理的位置了。不过也不奇怪,从认识你那天起,你李小暄想做的事,拼了命也要做好。还记得你为了赢谢顶一个电子词典从树上跳下来的事吗?那么虎的事也就你干得出来,崴得脚都走不动,要不是林……林……”她感觉自己失了言,突然戛然而止,轻松的聊天气氛也变得凝重。

    我没有搭腔,只是她提到他时,我的心颤抖了一下。其实我早有准备,既然我选择回来,他的消息或有关于他的事,会源源不断传到我耳边。

    只是每一个人提到他都那么谨小慎微,而每当提到他,我也是选择沉默。

    周蕴停下来静默了几秒钟,问道:“紫嫣说这么多年,你没有结婚,连个男朋友也没有,一直一个人,是没有遇到合适的还是放不下他?”

    空气再一次安静,时间似乎停止了走动,她在等我的答案,我拿着电话一声不语。

    “喂,李小暄,你在听吗?”她问道。

    我朝电话那头笑了笑。“一个人挺好,我习惯了一个人。”

    “伤害太深,不敢爱了吗?”

    我该怎么告诉她?伤害,我因为爱情迷失自我,付出惨痛的代价,那场事故是他带给我的伤害吗?可当我从小禹口里知道他从那场事故中痛苦过、自我折磨过、甚至付出过生命的代价,我在恨他时又多了一丝同病相怜,因为我跟他不管怎么弥补,都永远得不到救赎。我在心底最深处——不管爱还是恨——他是唯一在那里的人。

    周蕴那边传来孩子的哭闹声,哭声来得那么时宜,我们匆忙挂了电话。

    司机小陈第二天早上7点50给我打电话说在楼下等我,他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身板像训练有素的军人那样挺得笔直。

    “李总早。”他为我打开车门,声如洪钟地说。

    我钻进车里说道:“先去最近的中恒东望。”

    “好的。”他关上车门,坐上驾驶位,车子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