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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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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严夫人自己生的,自己也清楚,她对陈氏笑了两声,又转身对在场的夫人道:“小孩子的事,何必较真。”

    陈氏坚定道:“还是问清楚,也不小了,姑娘们应该都看清楚了。”

    齐虞憋了满肚子的话要说,刚要张嘴说自己看清楚了,就被齐夫人拉住,狠狠瞪了一眼。

    谁对谁错根本无所谓,宋家和严家谁更重要不言而喻。

    宋绘月错也是错,没错也是错。

    一片寂静,没人开口,严夫人满意的笑了。

    然而就在她准备离开时,猛地就听到蔷薇花架子隔开的夹道里有人喊了声“王爷”。

    严夫人额上一滴汗水流到下巴,悄无声息滴落到华裳上。

    来不及去擦,她连忙屈膝,深深道了万福。

    然后大家便听到了晋王的声音,语中带笑,十分温和。

    “什么纷争?小王无事,正好来给你们做个见证。”

    园子阔大,他的声音钻进了每个人耳朵里,透过开的密密麻麻的花影,她们隐隐约约能看到晋王就倚靠在月门上,近在咫尺。

    大家大气不敢出,也不敢贸然去擦汗。

    自然也没人开口。

    虎落平阳也是虎,天潢贵胄,岂是她们可以抗衡的。

    “嗯?”晋王的声音再次清晰地传了过来。

    严夫人连忙道:“回王爷的话,是小女和宋家小娘子起了误会,并无纷争,劳烦王爷挂心。”

    晋王没有顺着台阶往下走的意思,反而道:“我想知道是什么误会。”

    严夫人正要措辞将此事揭过,一位身穿青衣的内侍已经从花墙一侧走了过来,站在众人十步开外。

    见了这位内侍,严夫人面上惊愕之情一闪而过,垂下头,浅福了一礼。

    内侍先看向微垂着头的宋绘月,随后扫向齐虞,对齐虞道:“烦请齐家小娘子告知一二。”

    齐虞顿时两眼一亮,随后小心翼翼看向自己的母亲。

    齐夫人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齐虞这才竹筒倒豆子似的将来龙去脉都说了。

    一时间园子里更静了,静的人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过去多风雨,往事不堪提。

    宋绘月如此,晋王又何尝不是如此。

    晋王沉默片刻,问道:“严相公看呢?”

    严实的声音紧跟着从花墙后传出来:“是下官教导无方,拙女口无遮拦,王爷恕罪。”

    岳怀玉上前一步,对晋王的方向福了一礼:“王爷,严妹妹年幼,言语上多有冲撞宋娘子,还请王爷和严大人不要太过苛责。”

    晋王没有言语,反而传来了脚步声,顺着这声音往前看,蔷薇花稀疏处晋王的身形一闪而过。

    高挑身材,细腰长腿,将紫袍穿的贵气挺拔,怒放的红花遥遥伸出去,拂过他似醉非醉的桃花眼,花和阳光越是灿烂,越能显出他的英俊和沉郁。

    姑娘们看的入迷,夫人们也从心底里承认晋王简直好的举世无双。

    内侍却没跟着走,反而上前走到陈氏身边,对着宋绘月的方向略微躬身:“大娘子不快,不必强留,小人送太太和大娘子家去。”

    陈氏连忙道:“怎么好麻烦中贵人。”

    内侍躬着身子不动,陈氏这才向严夫人辞行,领着宋绘月出去。

    严夫人的脸火辣辣的疼。

    齐夫人靠近严夫人,小声道:“这位中贵人您认识?”

    严夫人一面让其他人去玩,一面低声道:“是太后身边的都知黄庭,宫人之首。”

    太后薨时,晋王才八岁。

    当时太后自知天命将至,力排众议,让年仅八岁的晋王封王出阁,出就外第,开府置属,出班外延。

    若非太后高瞻远瞩,十年前晋王若是还在宫廷之内,恐怕性命早已不保。

    太后去后,严夫人就没见过黄庭,

    齐夫人笑道:“我们只知道和一般内侍不同,没想到会是太后身边的人。”

    晋王身边贵人倒是多。

    在和严实斡旋的晋王也未多停留,顶着烈日回到府上。

    他沐浴更衣,挥退下人,走入书斋。

    书斋外树荫倾倒,泄入斋内,楠木铺成的地面古朴细腻,越发显得书斋阔大幽静。

    正中摆放着桌案套椅,案上放着玉格,玉格上架着两支竹管宣笔,旁边是蠲纸、歙州砚。

    桌案后面是竹榻,榻上有小几,榻后设一扇青山绿水行船屏风。

    谢川父子已在里面等候多时,见晋王回来,连忙起身长揖到底。

    晋王走进去,歪坐在榻上,右手在小几上撑着头,左手放在身侧把玩佛珠,右腿曲起,左腿架上,褪去温文尔雅的伪装,露出了真面目。

    “坐,说点新鲜的。”

    谢川撩起灰袍坐下:“王爷,严知州一来,就以积弊之名,将武安军清洗了一遍。”

    晋王目光微动:“不要紧,潭州不是冲要之地。”

    谢舟道:“可咱们在冲要之地也没可用的常备军啊。”

    他子承母貌,面如桃花,又承父业,为晋王效力,做个小小的记室参军。

    谢川赔笑:“当务之急,是推动陛下让您回京,军权之事可以从长计议。”

    晋王点头:“阿爹软弱,朝堂全被张家把持,得下狠劲。”

    不等谢川答话,他凌厉的神情忽然放软,香樟树浓厚的香气顺着风从竹帘里飘了进来。

    “小月亮在干什么?”

    谢川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好像是和姓黄的表兄起了罅隙,银霄偷了齐仓司十銙龙团,找了个叫江乾的闲人卖,要引黄文秋入瓮。”

    晋王无奈地笑了一声:“这个坏月亮。”

    谢川又道:“齐仓司这十銙茶还是咱们送出去的,他悭吝的很,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就怕宋大娘子闹的太大不好收拾。”

    “闹大了我给她收拾吧,”晋王慢慢点了点头,又忍不住错牙,“银霄好身手,只是很危险。”

    谢舟又道:“没有宋大娘子危险。”

    “她一向胆大,”晋王不以为意,“只是银霄来历不明,我不放心他呆在宋家。”

    谢舟再次道:“宋大娘子喜欢啊。”

    谢川喝道:“闭上你的狗嘴!”

    晋王对这张狗嘴习以为常,摆摆手:“八哥去找游松,让他出高价,推一推黄文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