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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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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疤脸一文钱好处没捞着,还被打了个臭死,张旭樘也无暇理会他,将他扔在了酒楼里。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从地上爬起来,一口气走到楼下,在望杆下坐定,开始破口大骂。

    江乾提着沉甸甸的钱袋子,歪着头和杜澜说话,“我说谁这么冲动,原来是撮盐入火的张冲,他烈性起来,天王老子也不管,这下吃大亏了吧。”

    杜澜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别说别人了,你看看你这一身的脚印,这点钱都不够浆洗衣裳。”

    能抢出这一袋子铜钱来,江乾头发都差点让人揪秃。

    他今天又穿了身白布衫,看起来格外惨烈。

    “送去洗什么,我自己搓搓,”江乾噼里啪啦,自虐似地拍打一番,“哥,我先回去换身衣裳,晚上我找你,一起去喝两杯,齐三爷大请客。”

    江乾点头,目送他离开,忍笑忍的很辛苦。

    也不知道是哪个好色缺德鬼,趁乱在江乾屁股上摸了一把,如今好大两个黑手印在上面,随着江乾的走动摆来摆去。

    等游松走远了,杜澜大步走到张冲面前:“张冲,你在这里骂,能骂掉张衙内一块皮啊!”

    谁都知道杜澜和张旭樘的闲人打架,烧掉了一条街,一看他招呼张冲,就猜他是要怂恿张冲去找张旭樘的麻烦。

    “关你屁事!”

    “哎呀,我是给你指条明路,你去找庆九阳给你写状子,去知府衙门告他一状,就算告不成,也让他过个堂,难受几天。”

    “我哪里有钱,庆九阳最贵。”

    “我有,我给你一贯,”杜澜大包大揽,“只要你去告姓张的,他的护卫打了你,你怕什么,我还请你喝酒,你要是不信,现在就跟我去拿。”

    张冲半信半疑地起身,和杜澜并肩而走。

    一旁的人好心道:“张冲,别信他的,免得倒挨了板子!”

    “就是,你人高马大的,张衙内打你两下,你连块油皮都没蹭掉呢!”

    “你去认个错,衙内说不定还给你一筐钱。”

    杜澜生怕别人坏了他的事,拉着张冲走的飞快,一边回头怒骂:“干你们屁事!跟着姓张的吃屁去吧!”

    等走到无人之处,杜澜放慢脚步,嬉皮笑脸的问张冲:“十哥,你真要我一贯钱啊。”

    张冲扯着他继续走:“不要白不要。”

    杜澜让他拽的往前栽,踉踉跄跄跟上:“好哥哥,我的钱都来之不易,再说九哥也不能真要你钱啊,我上午去找他给宋家写状子,他都没要我的钱。”

    “那是他看宋大娘子的面子,”张冲不松手,“别磨蹭,你不是说要让张衙内忙活起来,免得他一有空就琢磨王爷吗。”

    “算了,回头我找谢相公要点,就说是九哥要的,”杜澜有了主意,脚步加快,“倪哥又该头疼了。”

    倪鹏很头疼,朱广利更是头大如斗,望着不足两百字的讼状哑口无言。

    刚送走谢长史,又迎来张衙内,朱广利真想马上翻一翻黄历,看今天是个什么大吉大利的日子。

    张旭樘也觉得很新奇。

    从来没有人告过他,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这个热闹一定得凑,而且得带着大家一起凑。

    于是衙门也挤了个水泄不通。

    张旭樘称冤枉,要把张冲打成两段,张冲说委屈,说张旭樘纵容手下行凶。

    朱广利一阵一阵的犯晕,一会儿退堂一会儿升堂,直审到第二天。

    最后还是倪鹏两头劝,活了一个好大的稀泥,把这桩案子给了了。

    张旭樘戏耍足够张冲,带着伙伴又出去玩到天黑,回到府上,对李冉道:“真想不到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倔驴。”

    “可不是,”李冉啧啧两声,“居然还想去京都告状,不止倔,脑子还有毛病,他知道京都衙门朝哪边开吗?”

    张旭樘笑道:“那当然是朝你们李家开了。”

    李冉谦虚的拱手:“哪里哪里,衙门总是朝权开的,再不济,也是朝钱开的。”

    众人哈哈大笑。

    张旭樘叫了一桌席面上来,又道:“叫两个唱的来。”

    唱曲的姐儿还没来,湛士昭就站到了门口:“二爷,您该读书了。”

    “你这管事比我的奶嬷嬷还扫兴。”李冉将酒杯一扬,酒水全洒在了湛士昭脚下。

    张旭樘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那我就先去读书,你们记得叫两个唱的好的。”

    他走出门去,在众人的笑声中拖泥带水的往书房走,一直走到书房,才收了笑意。

    “是不是宋大娘子见官府没动静,准备去求王爷了?”

    湛士昭脸色凝重的摇头:“二爷,黄文秋抓回来了。”

    “不可能!”张旭樘屁股刚要坐下,听了他的话一跃而起,满脸不敢置信。

    “你不是盯着的?那帮衙役从你眼皮子底下跑出去的?”

    “是盯着的,衙役根本就没出城,”湛士昭低声解释,“宋家自己请了外仵作行的人,连内仵作行都没惊动,就去了几个捞尸的,一南一北,最后在衡州柘路口码头抓到的人。”

    多雨之秋,水面上难以行船,黄文秋和罗慧娘能到衡州都已经是走运。

    衡州大水,小小客船根本过不去,两人在码头客店借宿,却被捞尸人问出来,直接绑回来了。

    张旭樘前脚从衙门出来,他们后脚就到了码头。

    张旭樘跌坐在椅子里,闭上眼睛狠狠叹了口气。

    晋王的势力,在荆湖南路像水一样畅通无阻,他担心在潭州城杀了这对鸳鸯,会被晋王察觉,这才让他们跑出去。

    安排杀他们的人就在郴州宝湖码头等着。

    没想到晋王没有察觉,反而是宋家把人给找回来了。

    “我的错,”张旭樘闭着眼睛检讨自己,“我不该轻视宋太太,不——是宋大娘子,我以为宋家没有能人了。”

    宋太太病的起不来床,宋清辉傻的很,宋家能够剑走偏锋,出其不意的,只有宋大娘子。

    真是个天大的教训。

    “二爷,不怪您,谁也想不到的事,应该是晋王暗中相助。”湛士昭真心实意的劝解了一句。

    小小女子,遇到新郎迎亲当天和其它姑娘私奔,不仅没有哭闹上吊,还能明明白白把新郎抓回来,足够令人震惊。

    更何况这女子又没才名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