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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绘月一眼就看到他手心上的疤痕,已经痊愈,因为没有敷药,疤痕很不平整,颜色也十分狰狞。
她瞳孔猛地一缩,然而依旧保持了微笑:“记得我刚才说的话,要吃饱。”
宋清辉点了点头,随后抬起眼睛看向宋绘月:“姐姐你也一定要记得来接我,我好想你,也好想阿娘,还有姨娘。”
宋绘月强忍着眼泪,看着小卫把宋清辉推搡到张旭樘身边,张旭樘立刻抓住了宋清辉的手。
他感觉宋清辉的手心很嫩,和人一样柔软脆弱。
张旭樘心中的嫉妒渐渐平复,对宋绘月道:“动铁为凶,今天我不能收拾你,我给你换个地方。”
宋绘月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仅是低头,甚至还生死难测。
她走的时候,又扭头对宋清辉笑了笑,挥一挥手:“清辉,不要想我。”
宋清辉后知后觉地要扑上去,一头撞在了老卫磐石般的胸膛上,然后张旭樘捏住了他的衣裳后领子。
“带他去好好收拾收拾,”他很高兴地捧着宋清辉的脑袋端详起来,“我今天还得去给阿娘请安,去看侄儿,明天再来看你。”
最要紧的是,他要折磨宋绘月。
宋绘月带给他如此巨大的心理阴影,堪称是他成长路上抹不去的污渍,就是把她挫骨扬灰都不能解恨。
所以他要想一想比挫骨扬灰更凶恶的办法,最好能让宋绘月跪地求饶。
而宋绘月被护卫推搡着,进了先前那冷冷清清的院子。
原来这充满邪气的院子不是别人的地盘,正是张旭樘的院子——他伤了腿不高兴,这里伺候的上上下下全都大气不敢出,所以才显得如此冷清。
进去之后,小卫蒙住了她的眼睛,她听着声音,是先开门,随后往左走,再开一道门,再往右走,最后又开了一道门。
脚步停下,宋绘月让人推了进去,“咔哒”一声,门关上了。
随着脚步声再次离去,宋绘月扯下了自己眼睛上的布条,四下张望一眼——白张望了,这里真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她闭上眼睛,等了半晌再睁开,眼睛才稍微适应了黑暗。
没有窗,只有一扇门,门缝里透进来一点极其微弱的烛火,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宋绘月伸手摸索着往前走,发现这屋子里好像是空无一物,只装了个自己。
她摸到门边,上上下下摸了个遍,都没摸到可以下手的地方,再从门缝里去抠,结果那门缝窄的连指甲盖都插不进去。
随后她抬起腿,用力往门上踹去。
“砰”的一声巨响,门是纹丝未动,反倒是她的腿受到震动,连骨头都开始隐隐作痛。
抱着腿坐到地上,宋绘月低着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寂静。
没有人声,更没有风声、虫鸣、鸟叫、雪落的声音,也没有透进来的天光,天地都在这里凝固了,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让人察觉到时间的流逝。
宋绘月很快就对时间失去了判断。
时间好像过的很快,又好像过的很慢,不再是独自流逝,而是在宋绘月心里时而拉成,时而缩短。
时间一旦混乱,人的所有感知都开始变得混乱起来。
房间过于封闭,会让人感觉到憋闷,黑暗中又仿佛有许多的鬼魅拉拉扯扯,窸窸窣窣。
声音也许是从宋绘月身体里发出来的,也许是从地下发出来的,宋绘月不得不恶狠狠的喘了几口气,压下混乱的情绪。
张旭樘!
张旭樘。
她想此人当真是五毒俱全,上辈子也许是诏狱中的行刑者,否则怎么能想出如此多的坏主意。
不能在这里坐下去,再坐下去,她不仅会失去时间,还会失去斗志,到最后她也许会在等待中崩溃,开始祈求张旭樘的到来。
她站了起来,再次走到了门缝边上。
门缝外点着的烛火还是那个样子,透进来的光也昏暗的让人眼睛疼,借着这么点光,她开始往墙上一点点的摸索。
张家这座宅子已经有了年头,虽然修缮的十分精美,但房子老了,除非重建,否则东补一块西补一块,总是无法使其重返刚建时的坚固。
她不光要摸墙壁,看看哪里松动或是酥软,还要摸地板——这些楠木所铺成的地面,时间一久,光是脚踩上去,都会发出咯吱的响声。
如果墙壁和地板都没有办法,她想自己最好是可以飞檐走壁,爬上房梁,去摸一摸藻井,看看能否从屋顶上爬出去。
不能坐以待毙。
摸到她的手指开始发热时,她心中一动,用力按了按手下的这一块木板。
木板顺着她按下去的方向有了轻微地凹陷。
对面似乎是空的。
她一只手更加的用力去按,将这一块木板和其他木板之间按出一根手指的缝隙,随后另外一只手五指齐上,抠住了这一条缝。
木板虽然历经风霜,然而还未腐朽,上下一起坚硬地挤压住她的手指,若是她不把手收回来,这些木板就会像牙齿,将其咬掉吞噬。
宋绘月咬着牙用力去抠,等到她的手指褪去了一层皮,这块木板“啪”的一声,让她给硬生生拔了出来。
光并没有涌进来,木板后面是一层潮湿的隔墙。
她将整条手臂伸进去,又屈起胳膊,用胳膊肘用力击打隔墙。
隔墙因为潮湿不见天日,早已腐朽,一击之下,墙皮就开始簌簌的往下掉。
宋绘月在黑暗中一笑,开始两只手轮番动作,一下一下捶打。
血肉挂在了墙壁上,她无动于衷,因为不知道张旭樘何时会来,她要立刻给自己砸出一条生路。
不先从这牢房里出去,其他都不必再想。
张府外,银霄靠着墙壁站着,双手抱胸,凤眼冷峻,是只体格高大、有智慧、没有感情的老虎。
他站在这里一动不动,心里对时间却很笃定,天光、风雪、行人来去,全都是他掐算时间的利器,一个时辰还只去了一半。
目光依旧是鹰隼一般放出去,耳朵也不放过任何一种声音。
片刻之后,他靠着的身体忽然站直,尖刀从袖中掉落,握在手上,一双眼睛灼灼地盯着高高的院墙,脚步开始移动。
就在他即将出现在灯火中时,游松疾步走了过来,一把握住他的手:“单枪匹马的进去找死?站着别动!王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