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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禁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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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州桥一片拥塞,人和马车堵成一团,来晚了的人无缘见到陈志刚的惨状,衙门已经将他带走,只能对着地上那一大滩血迹臆想。

    就在众人浮想联翩之时,一阵响亮的马蹄声响起。

    瞬间尘土飞扬,人群闪开一条通天大道,足以让禁军和厢军通过。

    人马全都是耀目的盔甲和长刀,闪烁着毫无感情的冷光,领头之人更是冷成了一座冰山,在闹市中毫不在意的纵马,一手揽着缰绳,一手持着马鞭,将座下的卷毛马抽出了冲锋陷阵的架势。

    他身后的众人也都是高头大马,面无表情,催马而来。

    一到桥边,为首之人便猛地勒马,马长嘶一声,停了下来。

    纵然围观百姓已经知道禁军马上就到,然而还是被来者的气势吓了一大跳,纷纷往后退,小心翼翼的看热闹。

    而携长刀的人则是旁若无人,全都盯着沟渠洞口。

    等为首的都指挥使一下令,他们便往里走,要将这洞子里清理干净。

    谢舟低声道:“怎么不先用烟熏?”

    清理沟渠并非第一次,里头的贼人拐子隔三差五就要做上一桩耸人听闻的案子,每次都是衙役先在外用烟熏,让里面的流民和孩子跑出来。

    只是这样一来,就会让贼人知晓,开始在沟渠里四面八方的逃窜。

    洞子里极深广,出口无数,要堵住他们难上加难。

    只是不用烟先熏过,里面的流民和孩子会成被贼人所挟制,会血流成河。

    杜澜道:“禁军办事,应该是有比衙役们更好的办......”

    法字未曾说出口,洞子里传来的惨叫声打断了他的话。

    周围人全都瞪大了双眼,看着倒在洞口的人。

    这人鸠形鹄面,衣衫褴褛,两只眼睛瞪得极其大,眼珠子在里面成了黑黑的两个小点,在眼眶里转动两下,光芒一点点散去。

    这一看便知这是流民,不是作恶的贼人。

    “杀......杀错了......”有人轻轻嘀咕了一句。

    接二连三的惨叫声不断传来,叫的人头皮发麻,下意识的想要远离此处。

    还有的声音是从其他的桥下传来。

    不是杀错,是无差别的清理。

    禁军得到的命令,就是清理干净沟渠,想要彻底的清理干净,就要无差别的杀死。

    京都之人虽然早已听过禁军的赫赫威名,夜晚也常和禁军打个照面,这一次却都忍不住瑟瑟发抖。

    血腥味越来越重,一个满身淤泥和鲜血的小孩从里面狂奔出来,眼睛一时无法适应日光,眼睛狠狠一闭,脚步却没停,只顾着往前逃命。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到了银霄。

    不知为何,明明晋王站在宋绘月身边,挡住了银霄,可他依旧一眼就看到了银霄。

    银霄的身上也有和他们一样的气息。

    他二话不说朝着银霄奔过去,只要能到银霄身前,他相信自己就能获救。

    晋王瞳孔一缩,伸手将宋绘月拦在身后。

    杜澜一跃上前,要将这小孩抓开,就在一瞬间,一把刀从洞子里飞出,直直插入了小孩后背。

    小孩受不住力道,猛地往前一扑,人群也倏地往后一退,地上流淌出一个血泊。

    谢舟让这一刀惊的说不出话,后知后觉去看晋王。

    晋王已经退出去三四步,身边围满了护卫,同样心有余悸。

    宋绘月站在一旁,心都在腔子里狂跳。

    太快了。

    禁军的力量和速度,全都不一般,若是只有一个如此,尚且能应付,偏偏人人如此。

    好在枢密院虽然可以调度禁军,却无权统领,要调动也得请下圣旨。

    惊叫声此起彼伏,看热闹的人群承受不住如此血腥和残酷的清理,纷纷散去。

    小孩的尸体也很快被拖走。

    晋王带着宋绘月离开这是非之地,低声道:“若是张家买通了禁军,刚才死的就是我了。”

    宋绘月认真并且严肃的道:“你不能死。”

    “为什么?”

    “我不想你死。”

    “人都是要死的......”

    宋绘月急促的打断晋王:“你要是死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了!”

    她话说的很糊涂,但晋王一听便明白了。

    这话里透露着十分强烈的感情,不是单一的爱,而是他们是相依为命过的两个人,可以散落在天涯海角,就是不能忍受对方的死亡。

    晋王爱意汹涌,濒临失控。

    “我真的喜欢你......”他想。

    不管宋绘月的躯壳是不是美丽,灵魂是不是阴险毒辣,在他的眼里,宋绘月永远都是带着神性的月亮。

    他心中感情沉重,扭头看了看宋绘月,又很心酸。

    因为宋绘月的心始终是块石头,暂时还未到软化成花朵的程度。

    这份喜爱蒙蔽了他的双眼,让他无法看到宋绘月那双大眼睛黑沉沉的,偶尔会闪着锋利的光。

    在他们退去之后,另有一辆马车也晃晃悠悠地动了起来,岳怀玉的手一直撩着帘子,盯着宋绘月和晋王。

    笛姑在一旁好奇道:“晋王爷是不是会娶宋大娘子?”

    岳怀玉答道:“不会。”

    说罢,她不再理会笛姑,专心去看晋王。

    晋王很不错,比张旭樘好一千倍一万倍,相较燕王,更是毫不逊色。

    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在朝中大放异彩。

    她也笃定晋王不会娶宋绘月,就算想娶,也娶不了,因为越是靠近龙椅的人,心就越是要狠、血越是要冷,只有如此,才能忍耐的住。

    京都的疯狂会改变晋王,感情这种可有可无的东西,只能成为王者宝座上的点缀。

    她放下帘子,吩咐马车去御街看看,不要回去。

    回家很糟心。

    谢舟操刀的那份小报面世后,她便看到了,拿着这份小报,她面上震怒,心中狂喜。

    怒着一张脸找到自己的老父亲,她将这份小报往桌上一拍,冷冰冰的道:“爹,您看看张旭樘是个什么人,去岳麓书院读上几天书,你们就都当他是浪子回头了,结果他在潭州都是装样子,把人家家里好好的一个孩子拐带来了,还打成这个样子!这样的人我是绝不会嫁的!”

    这张小报当时已经传遍了岳家的各个角落,张旭樘匪夷所思的行径已经人人皆知,岳怀玉这一番震怒,也在情理之中。

    这的确不是个好夫婿的人选。

    岳重泰看着这份小报,也觉得张旭樘过了分,但是依然拒绝了岳怀玉的合理请求。

    与此同时,张夫人登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