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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城中父老书,金兵围城日久,内无精兵,外无援军,济南府孤城难撑,本知府冒天下之大不韪,携城投降,吾即使身败名裂,也要力保全城百姓安生!本着自愿原则,城门大开三日,城中百姓可自由抉择去留。济南府知府刘豫!”
“告示上就是这么写的,这狗官投降还把自己说成英雄了!”一名秀才模样的青年人,大声的诵读着告示。
“这狗官刚来几天,就领着我们投降,他也配?宁死不从卖国贼……”
“宁死不从卖国贼!”
……
“他指定是得到他金爹的好处了,一箭不放就投降,啊呸……”
一口浓痰射在刘豫的府印上。
城中各处贴的投降告示前,人头攒动,群情激昂,骂骂咧咧……
……
“告示一贴,城中百姓反响如何,”
刘豫对刘猊询问道。
“反响,啊……”刘猊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作答。
“但说无妨!”刘豫已经知道大概了,但还是不死心。
“百姓反响巨大,都在……都在骂你呢!”刘猊支吾着回道。
“这帮刁民,不见棺材不落泪!”刘豫气呼呼道。
“不止骂你,已经有大部分人拖家带口出城了,还一边走一边骂你呢,这才第一天……”这话无疑又在刘豫快要气炸的肺上扎了一刀子。
“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再这样下去,三天以后,济南府岂不成了一座空城了!”刘豫双手一摊,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显然他的威信力如此之差,是他没想到的,济南府的百姓骨头之硬也是他没想到的。
“刘叔叔,放心,我这就去准备,三天以后,保准济南府还是这个济南府!”潘世存站出来,信誓旦旦的说道。
“贤侄快去,快快去!”刘豫迫不及待的推着潘世存就往外走,被推着走的潘世存回头对着穆文五道:“穆五哥,借我几百死士!”
“拿去!”穆文五扔给潘世存一个黑色的令牌,潘世存伸手接住,随即出了府衙。
“走,走,这济南府不能再待了,宁肯饿死在路上,也不能在这做叛国啊~!”
“杀人了,杀人了……”
人群四散逃开,只见告示前一身强力壮的男子,胸口中箭,仰面倒地,双眼圆睁,嘴巴大张,惊恐之情还挂在脸上,人已没了气息,鲜血正从胸口汨汨流出……
城中告示张贴处都倒下几个中箭之人,人们奔走相告,都不敢再去围观,大量百姓携妻带子,大包小包,往城外涌去……
东西南北几大城门皆被穆家死士把守,大门只开一扇,一时间人群拥挤,踩踏哀嚎声响彻整个济南府。
第一波人群刚出城不到半个时辰,竟都丢盔弃甲的往城中跑。
“兄弟,好不容易出来了,怎么又回来了?前面有虎狼吗?”一名哀嚎着往回跑的男子,被另一名往外走的老者拽下,想要问个究竟。
“老先生,前面可比有虎狼更凶险啊,快快回城吧!”那名男子话没说完就着急的逆着人群往城中挤。
不一会儿,大批的百姓都折返回来,哀嚎着回城,他们有的脸上布满鲜血,有的胳膊还中了箭,其惨状,难以形容。
“都别出城了,前方有金兵埋伏,死伤无数了,待在城中,好死不如赖活着!”人群中有人大喊道。
此时出城的人群与回城的人群,全部挤在了那一扇城门的档口,踩踏致死者不在少数,一时间哀嚎声四起,襁褓中的婴孩被挤到地上,在地上又被踢来踢去,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幼儿,不一会儿就没了声响,各大城门皆是此景,惨不忍睹。
整个济南府虽还没有金兵染指,却已是一片乱象,匪盗悍民趁乱而起,被杀被抢者不在少数。
府衙里确实一派欢乐气氛。
“贤侄好计策啊,不然让这帮刁民全跑净了!”刘豫对潘世存的计谋赞赏有加。
“还得多谢高大人借的几百金兵啊,要是用我们自己的人,那百姓们就会说我们言而无信了!”潘世存对高庆裔拱手拜谢。
“潘公子不必客气,斩杀这些乱民,犹如砍瓜切菜,正好让我们的士兵过过瘾!”高庆裔回道。
“刘叔叔,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三天期限已过两天,跑出去约十之有二,不算多,能给挞懒将军交差了!潘世存缓缓继续说道。
“今夜,咱去城门将你手下那些兵士杀他几百,以儆效尤,然后再用他们的父母妻儿相要挟,我就不信他们不屈服!”
说完,潘世存的眼露凶光,犹如一只噬血的狼。
“就听贤侄的!吃罢晚饭就动身!”刘豫招呼大家进了餐厅,一桌美味佳肴,众人欣然入座,一派其乐融融,府衙内外,天差地别!
夜黑风高夜,潘世存带领穆家死士赶往宋军关押地,斩杀了近千名拒不投降的士兵,一时间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剩下的几千士兵又被以父母妻儿相要挟,不得不屈服于刘豫的叛国之举。
潘世存随即带领穆家死士赶往各大城门,又将混挤于城门要外逃的百姓斩杀殆尽,又驱兵赶往城中,凡在街上逗留,夜不归宿者皆悉数斩杀。
一时间,偌大的济南府成了人间地狱,街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三天期限的最后一天,城中街头尸体已被连夜处理,街上已无行人,各大城门也空空如也,幸存的百姓全都居家不敢再出门,整个济南府笼罩在白色恐怖之中,房屋空荡,百孔千疮……
翌日,一轮红日高高升起,像极了被鲜血染红的,幸存的人看见了新一天的太阳,而太多太多人留在了昨天,济南府之惨案,相较于靖康之难,有过之而无不及。
挞懒在高庆裔与刘豫的簇拥下,走上了济南府的大街,街道两旁是被要挟而来,列队欢迎的宋朝军民,他们双眼怒睁,目光如炬,与低头哈腰,谄媚至极的刘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赵构自建国以来已有一年有余,形势又到了空前危急。几个月以来,金兵迅速攻占了河北全境,六路都统王庶因与曲端水火不容,致使战机贻误,丢了延安,大半个西北被金兵收入囊中。
东平府、袭庆府和济南府全部陷落,划给了刚刚投降的刘豫管辖,粘罕大军继续南下,徐州势在必得,韩世忠大败于楚州,几乎全军覆没,逃窜至盐城,休养生息。
中原叛将张用急攻开封,岳飞、桑仲与其战于城南,最终因众寡悬殊,大败而归。粘罕大军一路势如破竹,遇见宋军犹如砍瓜切菜,扬州已经危在旦夕。
赵构手捧一本《三十六计》,决定从后往前用,继续南逃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