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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要睡觉又被打扰!严重缺乏睡眠的柳如思不由得一肚子恼火!可现在寄宿别人家,主人有事要找,她不去就不合理了…
“娘就去一会儿,皓皓乖乖睡,等娘回来。”安抚小秦皓先睡下,柳如思又一次强打精神起来。
出了客房,等在外面的张大管家满脸急躁,说话也不客气。“你怎么那么慢!老太君等着呢!”
“这就可以去了。”柳如思礼貌笑着,压着因缺少睡眠而有些烦躁的情绪。
张管家径自转身带路,急匆匆的走在前头,柳如思个子低步伐小,要时不时小跑才能跟上。
这庄子很大,她们暂住的客院是外宅,老太君住的是内宅,跟着张管家疾走了小一刻钟才到了老太君的院子。
而主人家的院子和客院显然是尊卑分明,不说里头移步换景的庭观,就这粉刷得整洁的院墙,和雕刻精美的院门头都显得出区别。
柳如思不在意这些景致和装潢,但这老太君急匆匆的叫她来,这会儿又让她在外面等着!几个意思?!不是担心张大人才急着让她来的吗?
张管家又急步出来说:“赶紧进去别磨蹭!说话婉转点,别让老太君急坏了身子!”
这张管家太不客气了,柳如思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感觉,也没心思计较。另外转念想到,应该是老人家得了噩耗急晕了,才让她在外面等,她也尽量调整自己的情绪,不要因烦躁而冲撞了人。
走进院内的主屋,屋里分内外间,外间还有山水泼墨的屏风隔着。张大管家就在屏风外站住,而柳如思没有人提示,也停下脚步看向他。
“进去啊!老太君塌上躺着呢,还要她老人家出来见你啊!”张大管家呵斥道。
柳如思一边面无表情的又抬腿往里走,一边心里思忖,这张管家到底为什么能这么不客气?虽说她和褚时钰实际上没关系,可在张府眼里她应该是端王那边的人…就算只当她是个下人,也不至于这般呵斥吧?
屏风后面的内间门口左右站了好几个丫鬟,现在内间的门开着,里面好多衣着华贵的妇人和少女围着床榻,外面些站着三个年少男儿和一个中年男子也都是一身锦衣。
柳如思一走进来,一屋子二三十个人都转头看她,每个人眼中各有各的情绪,但不友善的占了绝大多数。
暗叹了一口气,她是来报“丧”的,别人家没有好脸色是正常的,不过她余光中也感觉到有个十六七的少男,眼神里更多的是色欲…
许多思绪都是一瞬间,柳如思礼貌的上前福了福身说:“民妇见过各位,听闻各位是关切张大人安危,召民妇来问询,民妇所知不多,但一定知无不言。”
躺在榻上的老人有些虚弱,小声对旁边的中年妇人说了几句,那中年妇人便点点头走出来。
妇人眼里没有半点温和,语气莫明的说:“我是张适良张大爷的夫人,敢问你与端王是何关系?”
柳如思眼眸微垂,对于这个她早想好了说法:“民妇姓柳名如思,家夫姓秦名烈,民妇的小儿有幸得端王殿下青眼被收为义子。”
张大夫人微愣,这种关系很微妙,是否是端王亲近的人也不好说,不过态度依然没多好,甚至语气微沉的问:“大水淹城的时候你可是见与端王和张大爷在一块儿?”
柳如思感觉这事好像有什么古怪,可目前什么都不清楚,她便小心回答:“大水淹城时小女子在衙署客院中休憩,不知端王和张大人当时是否在一块儿。”
“不知是否在一块儿,那你是如何知晓张大爷之前有邀端王来山庄的?”张大夫人脸色更阴沉。
“自然是端王殿下告知的。”柳如思理所当然的回答,其实褚时钰什么都没说,她只是为了方便进来才加的那一句。
一旁的中年男人出声:“大哥不可能…”
张大夫人立刻回头瞪他,将他的话打断,又转头对柳如思问:“大水淹城后你未曾见过张大爷?”
“未曾见,大水一来就许多人不见了,有许多端王的侍卫就在我眼前不见的…”柳如思面露悲伤、后怕之色。
张大夫人上下打量她的神情,看不出是不是虚假,随即又问:“你们是怎么从荥州城出来的?”
游出来的啊,不然能是飞出来的?柳如思掩住心里的怪异感,只是回忆着说:“是与大家用绳子绑在一起,结伴游出来的。”
闻言张大夫人脸上似乎有些疑惑,但她没再问什么,就退回内间榻边坐下,与老太君窃窃私语起来。
两个掌家的女人窃窃私语着,旁边二十多个人也不敢出声插嘴,于是大都上下打量着柳如思,打量的时间久了眼神都有微妙的变化。有些人露出好奇和赞叹,有些人眼中出现鄙夷,中年男人表情似乎是不屑可眼睛一直斜瞥着她。
而一开始那个十六七的少男眼睛越来越肆无忌惮,之前看着她的脸,这会儿是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胸口…柳如思对眼神本就敏感,少男不掩色欲的凝视就像毒虫一样,让她浑身不适!
“冒昧打扰,请问可还有要事?民妇的幼子今日受了惊,民妇不放心离开太久。”柳如思主动出声问,她也够累了,没精力跟这些人打太极。
所有人都转头盯着她,一个站着的少妇嗤笑了声,似是自言自语般,声音却不低的说:“哪来的乡野村妇,一点规矩也不懂。”
柳如思眼眸微眯,因缺眠而导致的烦躁忍不住蹿上来一些,她勉强压住。
“没听她自称民妇吗?估计是哪个粗野民夫的女人吧,说是儿子认端王为义父,恐怕是凭这张脸想攀高枝吧?”另一个年纪更大些的妇人脸上鄙夷更盛,盯着她容貌的眼中透露出嫉恨。
“不会是带着儿子都攀上端王了吧,这手段还真厉害!”一个少女神色莫名的看着她,比起嫉妒,似乎更多的是想讨教的意思。
张大夫人哼了一声对那些少女呵斥道:“不过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不如学学你大姐,入了康王府第二年就生下小公子,如今就被封侧妃了。我们大门大户的女子,要学的是相夫教子贤良淑德,别学这些狐媚伎俩!”
柳如思气笑了,这些人自说自话的就给她扣了帽子,她也算明白为什么这张家敢这么傲了,原来有个女儿是康王侧妃,靠山是康王。
也是,她没有任何身份地位,儿子被端王收为义子也算不上什么,他们赵家女可是给康王生了亲儿子呢!而这段时间柳如思也了解了,康王可以说是褚时钰最大的对手,若说背后经营的势力,还比褚时钰强大得不止一点。
“呦,你笑什么呢?这儿可没人会欣赏你卖弄风情。”年纪大些的妇人直冲着柳如思教训。
你哪只眼睛看出是卖弄风情?柳如思对妇人的表情阅读能力表示无语。
不过柳如思嘴角依然勾着,只是一双杏眼的视线一转,落在十六七的少男身上,若有若无的瞥了眼他的下腹…
妇人和其他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少男,而少男没有反应过来,才将凝视柳如思的视线挪开,下腹的衣袂突兀的顶起…
众人大都面红耳赤,慌忙避开视线,少男才反应过来,往后面退了几步借房中桌子遮掩。
而妇人,感觉像是一巴掌扇在了她脸上!她刚说完这里没人吃这一套!
然而少男是长房嫡子,妇人不可能怪罪,妇人满脸都是恼羞成怒的红,狠狠的瞪向柳如思!
柳如思依然笑着,不过她轻蔑的眼神不言自喻。
“你这不要脸的狐狸精!”妇人气急了,转头对张大夫人告状般说:“大夫人!这贱蹄子可是在勾引大公子!”
张大夫人自然也面露不悦,那少男是她亲儿子,哪个母亲喜欢妖艳贱货勾搭自己孩子?不过她自持身份不会轻易失态,而且柳如思不是他们府上的人,可以不给好脸色,但没有资格惩处。
“张大夫人,民妇从头到尾只是站在外间,都未曾往里靠近一步,却不知怎么就惹了各位误解…既然是碍着各位的眼了,不妨让民妇先回客院。”柳如思垂眸低头,把刚刚不小心冒出来的脾气按回去。
可刚刚丢脸的妇人不想轻易放过她,恶意满满的说:“既是知道碍眼,不如就滚出山庄,免得明日再碍眼!”
张大夫人皱了眉在考虑,她也想把人撵了,可到底是端王的人,即便他们后面是康王,明面上还是得敬着端王的,不接待是一回事,但接待进来再把人赶出去,那就是落端王面子了。
柳如思心头的火气也越来越浓,她忙里忙外不就是为了今天的吃住吗,就为这点基本需求,才站在这儿忍受他们的侮辱…
寄人篱下的日子她不是没过过,父母把十岁的她扔进的是全年制的寄宿学校。但她考上了重点高中之后,就有了正常的寒暑假期,对于正常学生来说是最好的日子,但对她则相反,她无处可去…
父母只给她最低的抚养费,只勉强够她的学费和温饱,她天资不够好,尽管很努力,奖学金也是时有时无…而因为她有父母,父母都不贫困,她领不了助学金…
初升高的那个暑假,她还没满16不能打工,为了找一个可以住的地方,她分别去找了父母,母亲连新家的门都不想让她进,直接把她赶走了。
父亲收留她了,只是那个家的女主人极其讨厌她,从她住进去的第一天,所有的家务就都落在她身上,而最让她无法忍受的是,异父异母的十三岁弟弟早熟得恶劣,她的贴身衣物丢了好几件…
可她不能抱怨,也没有人可抱怨…但凡有任何一句微词,那个女主人都会声色俱厉的骂她。
而父亲…还是像她十岁前那样,整日声色犬马,几乎每晚在外面喝酒,在家时也难找到清醒的时候…甚至有时喝得上头了,还会动手打她。不过这一点很公平,女主人和那个弟弟一样会挨打。
她没能忍受完两个月的假期,只一个月她就跑去将报道的学校,苦求那里的老师让她提前住校,学校没同意,但那个男老师愿意“好心”收留她…
“你怎么回事?都说让你先回客院了!难道还想赖在这儿勾引人吗?”妇人怒斥着推了她一把。
柳如思走神间措不及防,被推倒在地,突然改变体位会使血压变化,让本就疲惫虚弱的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张老太君的屋里顿时一片混乱,还好旁边就有给老太君看病的大夫,确认只是太累晕倒了,众人就没多管,不会出事让端王找借口发难就行。
张大夫人指了几个粗使婢女,让人把柳如思扶回客院。
柳如思刚被扶出门,那长房嫡子就对张大夫人说:“这会儿很晚了,孩儿也要早点回去歇了。”
说完张嫡子就匆匆往外走,张大夫人连忙追到院子里,把儿子拉到角落,皱眉呵斥道:“你什么心思我不知道啊?年底你正妻就要过门了!”
张嫡子不耐烦的甩手说:“我又没说不娶了!”
张大夫人被甩开也不生气,又一次抓住儿子说:“娘的意思是那女人乡野农妇一个,比你大好几岁,还生过孩子,有什么好的呀?你未婚妻正值青葱年华,又是名门大户出来,长得也清秀…”
“这根本不能比!比起来清汤寡水的…”张嫡子光是回想那身段都觉得一阵火热,急躁的又要甩手。
张大夫人还是死死抓住儿子挣动的手,急声说:“她要真是个无权无势的娘也就让你去了,可你看看她那样子,几个男人能受得住?儿子,你觉得端王跟她能是清白的吗?”
闻言张嫡子冷静了下来,推己及人,那个女人光是站在那儿都能让他燥热不已,他觉得这世上没有男人能不心痒…
“想明白了吗?那很可能是端王的女人,虽然不外乎是个玩物,我们可以不把她当回事,但绝不能让人碰她!你要是去动了她,万一被端王发现…到时别说是康王,就是皇上也难保你!”
张嫡子狠揪了一把旁边树叶,不甘心道:“那要不是端王的女人呢?”
“那就随你,不过!没确定之前绝对不准去靠近她,否则小心咱们的命!”张大夫人警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