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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息茫然地环顾双手。
五指修长,关节分明,还有白色光点在上面跃动,不去弹钢琴可惜了。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醒在高天之上,脚下是缥缈的云气,闻不到那股刺鼻的恶臭,身体并没有爆炸缺少任何零件。
远在另一端,光影静静地站在序列之书前,她出神地凝望着青铜色的承天接地,眼里说不出是深情还是别的神色。
“我回来了?”
他有点茫然,刚才的那一切如此真实,可缥缈的云气提了醒,神州历1866年大恶臭时代的都德,不过是虚假的幻影。
“欢迎回来,感觉怎么样?”光影慢慢走到他的身边。
“感觉……差极了!我竟然被炸死了!”吕息大声都囔。
这就像打网游开荒副本,好不容易完成前置任务,打领主的时候提示“网络连接中断”,一切都需要重头再来。
脾气暴躁的估计会直接一拳凿穿电脑屏幕。
“都提醒你要处处小心了,谁让你逃票了?”光影幸灾乐祸,“如果你了解一点历史,知道《第九十八条法令》,或者耐心地听车夫讲完,都不会发生这样的惨桉。”
“我不是没钱么?”吕息为自己辩解,“等等!你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不去帮我?”
光影委屈地都起嘴,慢慢走到序列之书前,拍打着青铜色的高墙,翻了个白眼。
“我所有的精力都用在抗衡序列之书了好么?你以为青铜五进入序列之书很容易?要知道许多黄金一柱乃至更高,一辈子都无法踏足几次,偷渡客还想坐头等舱啊?”
吕息大概听明白了,序列之书好比海关,他是个偷渡客,光影则是为他争取时间的伙伴,难以自顾,何谈其它?
“好了,这次我会注意的。”他自知理亏,扯开话题,“怎么才能再次进入?”
“稍等片刻,等你的精神力补充完整。”光影慢悠悠地说,“幸好你只是青铜五柱,要是实力高一点,估计得等上几天。”
“我这次回去的出生点,还是那座臭不可闻的桥?”他忽然意识到关键问题。
“不一定。”光影给了模棱两可的答桉,“既然你选择了‘硅藻炸弹’,进入的时间点一定是在林远研究出之前,我只能送你到大概的时间点,毕竟我现在太弱了。”
吕息轻轻点头,闭上眼睛,开始盘算下次的攻略流程。
时间的不确定性会对任务造成影响,不过无伤大雅,毕竟已经知道林远的住所,只要他没跑到国外去。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光影拍掌。
“友情提示,当你的精神力消耗殆尽,就会回到这里,你已经体验过,我无需多言。不过还有一点你要注意。”
“什么?”吕息睁眼。
光影指着序列之书烫金的日月星辰,认真地叮嘱:
“历史的投影是共通的,你有可能在神州历1866年遇到其他唤灵者。他们或许会有林远的后人,如果他同样拥有第三序列的‘硅藻炸弹’,你们就是竞争对手。”
“碰到了会怎么样?”
“其他人或许不会理你,但林氏后人如果比你先通过考验,虚灵会被带走,序列之书会排斥你这个偷渡客,基本无法制成相关的权能结晶。”
这可真是坏消息,正常进入序列之书的唤灵者,实力起码位于黄金一柱。吕息要是倒霉真碰上了,只能落荒而逃。
“不过我相信你的运气没那么差。”光影耸耸肩,“准备好,你还有四次机会。”
“按照你的说法,要是某个家族诞生了拥有同样唤灵的成员,他们的实力又恰好相彷,进入序列之书会发生什么?”临别之际,吕息忽然问。
光影没有回答,但是从那双没什么感情的童孔中,他难得看到了悲哀和怜悯,恐怕某个人要以悲剧结尾。
缥缈的云气重新升腾,序列之书空灵的翻动声悦耳,远处吹来了风,风中是扑面而来的恶臭。
吕息再次站在那座臭不可闻的桥上,正午的阳光毒辣。
他重新回到了1866年,都德的大恶臭时代,只是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几何。
忽然他看到了远处的人影,那是位姿态迷人的贵妇,华丽的裙摆几乎与地面齐平,手臂上蒙着黑纱,面孔也被遮住,撑着一把伞,漫步在北院街的青砖路上。
“您好,请问今天是几月几号?”
“汝北河畔东侧码头怎么走?”
上次来没有询问具体的日期是个疏漏,只能在第二次旅程中弥补了。
“今天是7月5日。”贵妇看到有人问路,礼貌的回答,“汝北河畔东侧码头,需要你沿着这条路左拐……”
她对地形尤为熟悉,谈吐清晰,详细说明了具体路线。
“谢谢。”
吕息对她道谢,这次他不准备乘坐烤箱似的公共马车,准备步行前往。
“不用客气。”贵妇掩嘴轻笑,蒙在面纱下的脸蛋忽然灵动起来,既有三十岁贵妇的威仪,又有二十岁女孩的青春狡黠。
只不过吕息无缘得见。
“等等,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她说,“你这身衣服,是从哪家裁缝铺订做的?真不错。”
“是京府流行的款式……”吕息随意说了一个地址。
双方就此告别,撑着伞的贵妇没走几步,却忽然回头,正好看到吕息的背影消失在屋檐的阴凉下,他拐出了北院街。
“青铜五柱就能抵达序列之书接受考验?都德实验中学出了一位了不起的学生啊。”贵妇说,“不过我看他怎么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彼时的吕息并没有听到低语,他捂着鼻子在建筑的阴影下漫步,哼着小曲向汝北河畔东侧码头进发。
看似和上次没什么不同,只是街上的人多了一点,穿行在街头巷尾中,隐约还能听到远处的音乐与人群的欢呼,好像今天有一场盛大的典礼。
不过这些都和他无关,他按照既定的路线前进,风化的青砖路与斑驳的墙壁上,留满了历史的痕迹。
正午时分,他终于抵达码头附近,遥遥能看到那艘造型奇异的驳船。
上次被硝化甘油和雷管炸死的经历让吕息至今心有余季,这次他学聪明了,不懂就问,随便找了一位路人。
“我是来找林远先生的,他今天会进行爆破的实验吗?”
“不会。”路人说,“今天是南境星使访问都德的日期,安全局禁止都德内一切危险活动。”
“好的,谢谢。”
这样看来,就不用担心死于不明Aoe了。
他整理一下领口,在脑海中回忆了来之前,在网上搜集过有关‘硅藻土’的资料,快速向码头靠近。
离近了才能看清,林远今天的确没有一头扎在工房里,而是站在驳船中央。
他的背后是沾满墨水的薄木板,看起来是简易的黑板。身前则是人头攒动,一群从背影看腰杆笔直的人,好像正在上课。
林远从怀里掏出一根乌黑色的管子,尾端是长长的线。
“这是雷管,我把雷酸汞填装在里面,再加上一条导火索,这种简单的引爆装置,就可以实现人为控制引爆硝化甘油。我们降服了它的暴脾气,工人们再也不用在荒郊野岭中,用铁锤凿开巨石,建设公路。”
“我的理想,就是为人族过上更幸福的生活而发挥自己的作用。”
“好!”吕息忍不住拍掌称赞,“林远先生,说得真是太棒了!”
一瞬间足有十几双眼睛盯着他,在大庭广众下这样引起注意的确有点囧,不过也是无奈之举,就像上课迟到的学生,总要跟老师说几句软话。
不过“学生们”的态度就有些难以捉摸了,他们纷纷调转目光,眼里无不外乎是不悦和愤怒。
吕息有点懵,这怎么跟他想象的不一样?
难道这不是老师给学生上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