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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薄相的妇人不安的盯着窗口,心中暗暗纳闷。
怎地过了这么半天都没有半点动静?
不过是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子,姐姐怎地这般没用,还没将她搞定。
妇人越想越烦躁,正按捺不住准备上去一探究竟时,就见一个哭花了脸的小丫头跌跌撞撞的跑出来,一见到她就立刻哭道:“麻烦您快去看看,我们家女郎不知道是怎么了,竟是在房中晕了过去。”
刻薄相妇人心中大乐,表面上还要装作一副十分担忧的样子,按住她的肩膀安慰道:“你先别急,我这就上去瞧瞧。”
语气却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麻烦夫人您了!”杏儿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偷瞄着拿妇人的举动,只见她对不远处一个彪形大汉使了个眼色,然后就拉着她走向胡同外。
“诶?不是说要去瞧我家女郎么?”杏儿皱眉,一脸狐疑的盯着她。
刻薄相妇人连忙解释,揉着她的头开口:“我仔细想了想,我又不是巫医,还是先去请巫医来好些,反正姐姐她不是在里头照看着么。”
她没瞧见圆脸妇人出来,就以为对方担心事情有变特意留下,故而并没有往深处想。
果然有问题!
幸好女郎做足了准备。
杏儿心中有些怕,但想到玉润下命令时那胸有成竹的模样,便收敛了怯懦的心思,也不反驳妇人,只管催促她:“那就劳烦夫人您快些了。”
“放心放心!”刻薄相妇人一心想要引走杏儿,避人耳目,于是脚下生风,装作着急去请巫医的模样。
她们前脚出了胡同,,那壮汉后脚就摸上了楼,只是一进屋子里,就觉着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倦意也不由得袭来,他摇摇晃晃的走向床边,只见隐约瞟见红罗帐后面好似有个黑乎乎的人影。
想到之前那妇人说的丰臀,还有那盈盈不堪一握的纤腰……
壮汉砸吧咋砸吧口水,强撑着扑向那床上的人影。
入手处的衣袍有些硬,他不管不顾的胡乱扒着,只听见身下的人发出一声难耐的呻|吟,这声音很低,带着微微的沙哑,听在这壮汉的耳中却犹如天籁。
没想到这小姑子年纪轻轻,身量确实不小,壮汉迷迷糊糊的想着,眼前的人脸始终模糊在乌黑的发丝之后看不清楚。
空气中氤氲的异香让他的身体莫名有些燥热,壮汉难耐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色|急的想要将身下的人剥光,然后吃|干抹净。
然而就在他手指继续探向下方时,一双粗大的手掌突然将他按住,虎口处粗粝的茧子磨的他皮肤生疼,男人震怒却有些模糊不清的声音传来。
“何人……胆敢……如此放肆!”
壮汉差点当场吓尿了裤子,那晕眩的感觉也被吓醒了一半。
说好的美娇娘呢!
说好的人间尤物呢!
那两个臭婆娘竟然敢骗他?!
壮汉欲|求不满,心中也是十分愤怒,便没好气的骂道:“老……老子是你爷爷!”
谁知他话音刚落,就听到房门被“砰!”的一声撞开,客栈里的伙计并几个围观的客人突然闯了进来。
见到房中情景,他们不禁目瞪口呆。
这这这……这衣衫不整的男人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里面有歹人妄图欺凌大家闺秀么,可是虽然隔着帘子,但是依旧能分辨得出,那挣扎着从榻上起身的,赫然是个……男人?!
时下民风开放,有些门阀世家中的郎君喜好娈童也不是什么隐秘。
关上自家房门,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又有谁能管得到你。
只是……这样在客栈里,还闹出这么大动静来给人围观的,就让人不得不心生鄙夷了。
更何况那壮汉五大三粗,半新不旧的粗布衣裳明显是洗了又洗,显然同世家公子挂不上钩。
众人正嘲讽的看着那壮汉,却见床上的帷幔被猛的被一双大掌扯开,裂帛之声极为刺耳。
紧接着,一个青丝如瀑,面容冷峻的男子歪歪斜斜的站起身来。
见到这人,众人皆是倒抽一口冷气的。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他,惊呼道:“是……是桓……”
他只说了一个字,就感觉打了一股凛冽的目光直扫向自己,桓玄深邃的眸子中阴云密布。
房门此时开着,空气氤氲着的奇异香气终于散去了些,桓玄也终于找回神智,他咬牙切齿的看着那壮汉,用尽全力拔出腰间的短匕,毫不犹豫的向着他的心口刺去。
这壮汉此时才知道厉害,却也晚了,吸入的那些香气让他动作缓慢了几分,终究没躲过那冰冷的刀刃。
“锵!”
刀剑入鞘的同时,殷红的鲜血喷薄而出,溅湿了男人冰冷的俊颜。
“杀人了!杀人了!”
那些原本还抱着一副看好戏心态的旁观者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全都落荒而逃,其中更有甚者,早已吓尿了裤子,两条腿都不听使唤。
桓玄薄唇紧抿,额角已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体内异乎寻常的躁动之感使他明白,自己这是遭人暗算了。
可是暗算他的人是谁呢?
他本是想来寻玉润的,可是如今却始终不见玉润的踪迹。
就在他疑窦丛生,大声呼喝属下之时,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心痛的惊呼。
“六郎!”
这嗓音是那样熟悉,可是又掺杂了莫名的疏离。
桓玄皱眉,揉了揉太阳穴疲惫的循声望去。
房门口,少女正满面心痛的望着自己。
“六郎,原来当初,你不肯答应母亲同我订亲,竟是这个原因。”
她幽幽的说着,神情那样悲痛,好似被人生生抛弃一般。
桓玄揉着太阳穴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努力用疼痛使自己清醒起来。
“玉儿,你听我解释……一切……并非如你所见。”
玉润冷笑,是啊,一切的确并非她所见那般。
桓玄所谓的喜爱和呵护,不过是想她沦为自己的附属物罢了。
“六郎,你不必再说,眼下……”她压低声音,佯装担忧道:“眼下还是先解决,你当众行凶之事吧。”
听到“当众行凶”这四个字,桓玄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寒风顺着房门吹入,终于使得他彻底清醒过来。
“我……我方才做了什么?”
玉润敛眸,声音异乎寻常的冷静:“你当着众人的面,将这男人给杀了。”
桓玄忙看向地上的死尸,但见到男人那寒酸的衣着,顿时松了一口气。
不过是些贱民而已,他便是杀了十个八个,谁又能将他如何。
见到他一副无所谓的摸样,玉润在心底长叹一声,亏她曾经还以为这人忧国忧民,心怀天下。到头来,不过是为了成就他自己。
这样的狼子野心,这样的自私自利,又怎么配得上同谢珏齐名。
玉润抬头,装出一副悲愤的模样:“六郎,这人可是妄图……凌|辱与你?”
她刻意提高了“凌|辱”两个字的音调。
桓玄勃然大怒,暴喝道:“你说什么!”
这要是放在别人身上,许还会感激玉润情急之下替他解围,毕竟将责任推到一个死人身上就可以避免损害自己的名声。
然而对于桓玄……
玉润某种划过一丝诡谲之色。
她最是清楚不过,桓玄当初之所以这样怨憎郗家,就是因为他父亲同郗超那不可告人的关系,所以与他而言,自己这样说,简直就是对他的奇耻大辱。
正如他料想的那样,桓玄怒了,一脚狠狠揣向躺倒在地的尸体,只将他踹到玉润的面前。
玉润却面不改色,从容不迫的开口:“郎君何必如此,既然敢做,就要敢当。”
桓玄这回并没有生气,而是怔住了。
这小姑子,怎地自上次一别之后,竟是变了这么多?
难不成,她是心中怨恨自己当初并没有同意他们的亲事?
这样一想,桓玄觉得很有道理,大步向前想要扯住玉润的手。
然而一双冰凉的手却抢在她之前勾住玉润的双臂,用力将她向后一带。
在桓玄看来,就是玉润有意的后退几步避开了他。
“卿卿,你离他远些。”
阿绝幽幽的声线飘入玉润的耳膜,满是嫌弃:“脏死了。”
经他这一提醒,玉润才看向桓玄沾满了鲜血的外跑和面颊,轻叹一声:“六郎,你的奴仆呢?快些叫他们上来,给你换身衣裳吧。”
语毕,她竟是掉头要走。
桓玄哪里肯依,大步向前将她拦在门口。
“你站住,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不信你不清楚。”
他鹰聿般的目光中直勾勾的盯着玉润,仿佛要将她洞穿。
玉润却是毫不畏惧的迎上他的目光,淡笑道:“怎么回事?郎君为何要来问我?”
“玉儿!”桓玄有些急了,“我是为了救你!”
玉润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一脸茫然:“救我?郎君说的,我怎地听不懂。”
桓玄还当她并不知情,忙道:“你那两个从建康来的长辈,她们……她们有心要害你!”
果然如此!
他早就知道!
玉润心中冷笑连连,面上却装作惊慌失色:“六郎,这样的事,怎可胡说?!”
“我从不胡说!”桓玄从来不喜别人质疑他。
“你等着,我这就将那两个女人抓来,当着你的面审问清楚!”
玉润点头,一副但求郎君做主的模样。
桓玄这才有些动容,出门就要去寻自己的护卫,可谁知照了一圈,都不见人影。
难怪那男人如此轻易就进了房门,可是到底是什么人,能将他的护卫暗算呢?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玉润悄悄将左手缩入宽大的袖中,遮掩了小臂上一处青紫的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