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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结束已经接近傍晚。
孟宪跟其他会议服务人员坐上一辆大巴车去城西宾馆吃晚饭,领队的人说,这是她们辛苦一天的福利。然而站了一天,她已经累的不成人样了,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宁愿回去吃文工团食堂。
到了宾馆,晚饭已经为她们准备齐全。孟宪饿过了头,此刻也没什么胃口,只简单吃了些小菜喝了些米粥。吃饱了,她就去了一楼大厅,站在之前约好的地方等着一起来的其他姑娘坐车回文工团。
不知何时,外面又下起了雨。这B市的天气是真怪,已经入了冬,雨水却多了起来。孟宪望着滴落在窗户上的雨滴,身上似乎也感觉到一丝寒意,禁不住打了几个寒颤。她犹豫着是否要找个暖和一点的地方待会儿时,忽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秋明,把你那位带出来让我们见见呗,听单四说,长得特美。”
“甭提了,扫兴。”岳秋明的声音,含糊不清地像是喝了酒。
“怎么了?”
“昨天带着她去跳了次舞,也不知怎么惹她不高兴了,当场甩脸子走人了,妈的一点面子也不给老子。”
“呵,脾气够犟的,你就那么任她走了?”
“不然呢,小爷才不怪她那臭脾气,真把自己当仙女儿了”岳秋明说着,似是拍了下桌子。
“秋明,有几句话哥们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我也是从别人那儿听来的,说错了你可别怪罪。”说话的人顿了下,“我听我一在文工团的朋友说过,你这妞儿挺开放的。周明明你知道吧,某次你这妞儿下去演出,两人不知道怎么就对上眼了,还在后台呢就那什么上了,被她当时正处的对象逮一正着,气的那男的当下就对周明明大打出手。事后那男的被调到下面军分区了,这妞儿还好好地待在文工团里,也不知道给周明明灌了什么迷魂汤,隔三差五地还去找她。你可得小心点,别被人绿了还不知情。”
“呵,敢情都他妈不是处了,还在老子面前装呢。老子摸摸她的手都不行,原来找不知道被别人睡过多少回了。别让我逮着机会,否则我一准上了她!”
“行了秋明,你喝多了,少说几句吧,这儿这么多人呢。”有人劝岳秋明道。
“我怕谁啊?”屏风包间后的岳秋明耍着酒疯,举着酒杯踉踉跄跄地看着众人,醉眼惺忪,“我怕过谁啊?要是孟宪在这儿,我立马把刚才那句一字一字说给她听,我看她敢给老子甩脸色!”
话音刚落,一桌人瞬间安静了下来。岳秋明觉得不对劲,回头一看,发现孟宪正站在包厢门口。起初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晃了晃脑袋,再看,她还站在那儿。
孟宪也不知道她怎么还能坚持着站在那里,实际上她已经气的手脚发抖,几乎都要站不稳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住想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和给岳秋明一巴掌的冲动,转身就走。岳秋明后知后觉地跟出去,拉住她的胳膊,两人一路拉扯到大门口。
“孟宪,你听我说!”
孟宪甩开他的手,回过头,目光清冷地直视着他:“别跟着我,看见你我就觉得恶心。”
岳秋明换了一张玩世不恭的脸:“你既然都听见了,那我也就懒得掩饰了。说真的,你那点破事儿我都知道,咱两半斤对八两,谁也崩跟谁装。你在这儿摆谱,还真他妈当自己是个雏儿呢?”
孟宪气急,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岳秋明哪在女人这里受过这等侮辱,当下也就恼了:“你他妈竟敢打我!”说着手就抬起了,然而还未来得及落下,就被人钳住了。
岳秋明脸色极差地看着面前这个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人:“你谁,给老子松手!”
周幼棠冷眼看着醉醺醺的岳秋明,根本不屑跟他说一句话。他语气和缓地对着身旁一同来的一位少校说:“小程,岳公子喝多了,麻烦你把他送回家去。顺便通知一下岳秘书长,让他好好教导一下岳公子,让他知道谁才是老子。”
程少校答了声是,架着岳秋明就走了,那力道,根本不容他挣脱。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周幼棠才转过身,神色平静地看着孟宪,好像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孟宪却犹沉浸在刚才发生的一切,一气一惊,心绪起伏的厉害。她看着周幼棠,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撞到了门槛上,撞的后脑勺疼。
“孟小姐,不介意地话,我送你走吧。”
孟宪不想跟他走,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此时此刻,雨下的更大了。
汽车的雨刷开到最大,却仍旧刷不净滂沱而至的大雨。眼前是一片混沌,天与地的界线早已模糊不堪。
孟宪已经顾不上去想周幼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满脑子都是那三个字:怎么办。她又将岳秋明给得罪了,那样一个无赖,她不敢去想他以后会怎么报复自己。想着想着,孟宪觉得害怕极了,甚至有些绝望,为什么她遇到的都是这样的人。她无力地从座位上滑落下去,捂着嘴无声啜泣着。
正哭着哭着,一方手帕啪的一声被扔到了她面前的座椅边缘,缓慢往下滑落着。孟宪下意识地将它握在手里,抬头看向高高在上的周幼棠。
她哭了那么久,他的表情却没有一丝波澜,看着她的时候也没有一点怜悯。
“陈茂安,周明明,岳秋明。”他慢条斯理地开了口,“孟宪,你选男人的眼光,真是越来越让我惊叹了。”
他在讽刺她,她听得出来!心里有怒火在烧,孟宪攥紧他的手帕,狠狠地瞪回去:“你又比他们能好到哪去!”
说完,她就后悔了。不是怕得罪他,而是她心里清楚,他跟他们不一样,他甚至都看不上她。
周幼棠没有被她的话惹怒,这样一个哭的梨花带雨的美人,她说再难听的话,他都能当猫爪一挠,不痛不痒。他甚至笑了笑:“那我倒要谢谢你的抬举了。”
说完,他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开,似乎没有再跟她计较的打算。
孟宪却没有再哭下去的欲望了,她用他给她的手帕,狠狠地擦了擦脸。
这一晚对孟宪而言,犹如噩梦一般。
淋了雨,受了惊,回到文工团她就发起了高烧,连续两天不退,吓的团里的人直接将她送到了军区医院。在那里住了两天之后,孟宪退了烧,却是又回到了文工团。
这期间,并没有什么人来找过她。只有她的母亲田茯苓打过两次电话来,问她什么时候回家,话里话外似乎对她和岳秋明的事儿并不知情。她放下了一半的心,幸好父母不知道,否则她或许就没法好好在这儿坐着了。
退烧后她又休息了差不多一周,队里的排练没怎么参加。病好重新回到队里的时候,正巧赶上一个表演任务。指导老师见她身体虚弱,没让她参加,然而孟宪不想闲着,便申请到了后勤,表演当天,帮队友们化化妆。指导老师想了想,同意了。
表演当天,下了很大的雪。孟宪穿着厚厚的冬常服,跟着队里的车去了八一剧场。在后台里,她帮几个人化了妆后就无所事事,躲在一个稍微安静一点的角落里看书。队里还有另外一个留守后台的人,是一个刚进来不到两个月的小姑娘,姓乔,大家都管她叫小乔,上次执行会议服务任务她们两个就分在了一组。
想起那一次,孟宪就不由得想起了周幼棠,想起他讽刺挖苦她的言语。她摇了摇头,让自己别再去想,低下头看书。明年四月军艺又有招生考试了,她报了名,想试一试。
又专心看了一会儿书,小乔突然兴高采烈地跑了过来,拉着她要去幕布后面。孟宪不想去,硬被她拖着去了。
“有什么可看的?”孟宪一脸茫然。
“看哪儿。”小乔娇羞又神秘地指了指中间区域第二排中间的位置,“那个人,上次在军区会议上见过的!”
小乔说的,正是周幼棠。孟宪怔了下,往那边看一眼,又迅速地退了回去。
“长得好吧!”小乔得意洋洋。
“一般般吧。”孟宪随口敷衍道。
“哪里一般了,你再看看!”
小乔不满地又将她扯了过来,孟宪只得再看一眼。而那人似乎是有所察觉,视线越过前排众人,向她们所在的角落里看来,吓的她们两个慌忙缩回了脑袋。
“怎么样怎么样?”惊魂未定,小乔就急着抓着她发问。
“他不是总参的人吗?怎么在这里?”
小乔白她一眼:“姐姐,今晚这场就是总参专场的新年晚会!”
好吧!孟宪捂着彤红的脸蛋,跟小乔面对面,干瞪着眼。
哪里都有他,真是冤家路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