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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张无比熟悉的面孔。
这是一张已经消失了两年多的面孔。
这是一张他不止一次回忆过的面孔。
“夜儿！”
宗主洛江一阵出神儿，他叹息。
老夫的大限这么快就到了么，出现了这样的幻觉。
李仙小兄弟怎么能是那个兔崽子能比的。
宗主洛江下意识地眨眼、揉搓，想要努力地看清李夜的样子。
“师父，再搓您眼睛就瞎了。”
“是我！”
李夜说道，声音哽咽、颤抖，眼角情不自禁地落下两行清泪。
啪！
宗主洛江果断给自己一巴掌。
他二大爷的，怎么还有幻听了。
声音听起来都一模一样。
我一定是疯了。
宗主洛江心里想道，可当他接触到李夜的目光，看见他脸上的泪痕，眼睛里的情感后，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小兔崽子，真是你？”
宗主洛江说，语调都是变了，情不自禁地拔高一大截，听起来有些尖锐。
“不孝弟子李夜，见过师尊！”
李夜说，他接着道：
“师父，除了我，谁还能这样救您啊。绝品大药说给你吃就给你吃了，当饭一样供给，一点儿都不心疼的。”
“不是我能是谁。”
“您不会自恋地以为自己威名在外，让人仰慕的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把您从群敌中捞出来吧。”
他娘的，真是这兔崽子？
杀百族天才如屠狗，把小玄境强者当作养料吞噬的李仙小兄弟是我弟子？
宗主发呆，怎么都无法把两人联系起来。
李夜虽然是他曾经的骄傲，但他化身的这个李仙太妖孽了，拥有堪比神龙、仙凰的绝世根基，先天神体，杀异族如吃饭喝水，战力逆天到没边儿。
毫不夸张地说，两者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再者，这小兔崽子不是在炼尸院吗？
怎么跑来这里大发神威了。
也是，除了他，谁会在神隐宗面对天下宗门的挑衅、嘲讽、侮辱时挺身而出。
除了他谁会冒着生命危险出手救下自己。
“哈哈哈哈哈！”
“好，好啊……”
洛江开怀大笑。
怎么也没想到让天下宗门忌惮，百族都要想方设法除掉的绝世妖孽是自己的弟子。
对宗主洛江来说，再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三年前你道心破碎，说什么中了毒，我没有发现什么中毒，却是见到你整日酗酒、颓废，不思进取。我狠心将你一步步贬下去，直到两年半前把你丢进炼尸院……”
“我想以你的傲气必然受不了，从而会想方设法重聚道心，恢复修为。但你一直没出现，为师也就没敢去看，哪怕用神念偷偷窥视一眼。”
宗主洛江讲述。
因为他担心自己见到的是李夜已经离开，进入人海，不知所踪的结果。
而只要自己不去看，那么在洛江心里，这个他曾经寄予厚望，无比疼爱的弟子就是一直在炼尸院，自己身边。
“现在看来，你这小兔崽子果然没让我失望。”
宗主又说。
其实……他已经死了！李夜叹息，没有把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只道了一句：“是弟子不孝，让您老人家担心了。”
宗主洛江满脸欣慰，接着又问：“夜儿，你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你不是在炼尸院吗？又是在哪学的本事儿。”
“这几年为何不回神隐宗？你是怪为师册立老八为圣子吗？但你应该知道，你若回来，老八会把圣子位置拱手相让的。”
册封新圣子，一来是为了稳定人心，震慑周遭宗门，二来是他对李夜的另一重刺激。
李夜摇了摇头：“几年前，弟子意外得到重铸根基之法。”
“三年前的颓废是因为我正在散功，以及对前路的迷茫。”
“您把我贬到炼尸院，其实正合我意。”
如果让师父知道自己被朝廷下了一种无色无味，没有任何迹象的剧毒，才导致修为倒退的，想必他老人家心里会非常难受与自责吧。
这件事情就让我自己解决好了。
没必要让他老人家知道了。
李夜心想，于是胡乱编了个借口。
果然，李夜见到师父脸上露出一抹轻松的表情。
好小子，把我都骗了。
洛江心中感慨，但更加的欣慰。
感觉这孩子长大了。
忽然，洛江似乎想到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一块紫色玉蝶递给李夜，说道：“这枚玉蝶是你上山时，带你入门的长老带回来的。”
“放在你父母写给我的一个信封中，信中交代要我在你学有所成时交给。”
“现在该是给你的时候了。”
李夜好奇地打量手里的玉蝶，只感觉冰冰凉凉的，质地非常舒服。
正反面各自雕琢着九条栩栩如生的紫龙。
他不禁疑惑道：“好像不是法宝，但也不是凡品。师父，此乃何物？”
洛江表情微微凝重：“我持此玉多年，目前只窥测出它有凝聚气运的能力。”
“你也许多年没回过家了，抽空回去看看吧，见到你父母后自然会知道。”
凝聚气运？
这类异宝倒是罕见。
李夜心中无比惊讶。
……
接下来，师徒两人谈了许久。
李夜想到自己的空间储物戒里还有不少疗伤灵药，于是取出来全部让师父吃下。
洛江拒绝了。
他已无力回天，什么大药都不管用了。
除非找到一株疗伤圣药。
但自己已经找到一株了，应该不可能再遇到第二株。
“夜儿，为师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你练成《圣剑诀》，那是一部我派祖师得到的天外神功，绝妙非凡。”
“我无法亲自教你了。”
“我死之后，你就回去接掌宗主位置吧，到时自有长老把《圣剑诀》原本交给你。”
洛江说。
“不了，还是让小师弟担任掌门吧，他挺适合的。”
“我就隐居在炼尸院，给小师弟当个护法长老好了。”
李夜微笑。
他以前听师父提过一嘴关于《圣剑诀》的事情，没想到是来自天外。
洛江愣了愣：“可是你不接掌宗主位置，谁传你《圣剑诀》。明儿资质虽然也是出类拔萃，但应该练不成。”
“我苦心寻找传人多年，目前也就只有你以及一年多前一个叫做李圣的年轻人有希望参透这部绝世剑典。”
“可是那李圣神龙见首不见尾，我派人寻找这么久，至今一无所获。你不练，难道让这部剑诀吃灰不成？”
什么，师父找过我？
李夜无比惊讶，紧接着表情变得古怪起来，咧嘴道：“师父，李圣也是我。”
宗主洛江直接无语了。
敢情自己让人找了一年多李圣，就在自己身边。
他没再提《圣剑诀》的事情。
索性任由这几个孽障自己折腾好了。
至于宗主的位置，谁爱当谁当吧，有这个大弟子在，想必不会把神隐宗折腾没了。
……
李夜一直用先天功力维持着师父的最后一点儿生机。
洛江也没再说什么不要让李夜浪费功力的事情。
如果李夜还是李仙，他或许会这么说。
现在则不会了。
因为他不舍，想跟这个弟子多说几句。
直至深夜，洛江走到了生命的终点。
唔，要走了么。
临死之前见到夜儿，老夫已经没有遗憾了。
了了，一切都了了。
宗主洛江心想，缓缓地闭上眼睛，脑袋低垂下来。
“夜儿，为师去了。”
“你一定要杀出去，主持大局。”
洛江以最后一丝神念对李夜说。
“师父！”
李夜悲恸大叫，双目赤红，泪水情不自禁地涌了出来。
准圣杀剑亦在震颤、哀鸣。
“轰！”
忽然，一道掌力袭来。
噗的一声，粉碎了遮住李夜与洛江师徒两人的藤蔓林。
露出二人的身影。
哈哈哈！
“本座刚才就察觉到异常，没想到你们果然在这里。”
“咦，洛江？这老东西终于死了。”
来人说道，身材高大、魁伟，手持厚重的血龙戟，双目光芒慑人。
他乃是暗金帝国皇主。
不过可以看出，他状态不太好，几日前让洛江一道剑气贯穿胸膛，险死还生。
脸色看起来很苍白，胸前残留着血迹。
即使如此，他的气息仍然非常的恐怖。
“是你们，都是你们！”
“我师父死了，全都给他老人家陪葬吧。”
李夜爆喝，双目充血。
哧！
他猛然抓起地上的准圣杀剑，催动一身先天道果，隔空挥动。
随即斩出一条炽盛的剑芒。
这剑芒与平时不同，有压崩天地之势，乃是洛江灌入剑体中的精气神触发了，与李夜的修为融为一体，故而使得李夜这一剑的威力产生了质变。
噗！
暗金帝国皇主身上炸开，被李夜的一式星爆剑气穿透躯体，整个人横飞了出去。
怎么可能！
他根本没料到李夜能发挥出这么强大的力量来。
李夜手上魔龙戒指发光，把洛江的遗体收了进去。
他本人则一步迈出，猛然抓住暗金帝国皇主的脑袋，嗓子里发出如魔王般恐怖的森冷声音：“先天丹田，吞噬！”
轰！
下一刻，暗金帝国皇主的修为、气血、生命就不由自主地冲出体外，顺着李夜掌心进入他体内。
他的修为滚滚攀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