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穗狩提剑就要斩了周峰,秦歆想到什么,立时喊住了他。
“别!”
与此同时,葛维历带着一封卷筒赶来。
“娘娘,陛下的飞鸽传信!”
在看到狼狈坐在地上的周峰时,神色一敛,定睛打量——
“哎,已经抓住这老贼了?”
一向严肃的葛大人,此时说话形态,莫名有些滑稽。
他看了眼穗狩,愣了下,然后忙压低声音和秦歆说明信上内容。
“娘娘,陛下让留着这老贼,押他去水悦城。”
周峰听了,面如蜡色,刚要开口,秦歆点了下头,朝穗狩使了个眼色。
于是,穗狩上前,用剑柄敲晕了周峰。
“我正有此意。”
刚穗狩想将周峰就地正法时,秦歆脑子里就闪过这个念头。
水悦城祸起周峰,他拿着所谓的“懿旨”,借太后名义,将顾斐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再卷款逃跑,将朝廷的公信力一下拉低。
带着这祸首,以备不时之需。
毕竟,水悦城此时是个什么情况,他们没到达那,亲眼看到之前,都不好讲。
低头看了眼周峰,秦歆嫌恶地丢了匕首,手在身上擦了擦。
“将他看好了,死不了,能说话,就行。”
对这种不顾民死活的狗官,多看一眼,她都嫌脏。
“顾……陛下还有说别的吗?”
既然传信,那应该是恰巧碰到了周峰,但却没抓住。
好在队伍分两队,前后夹击,没叫这狗贼跑了。
葛维历摇头。
倏然又想起什么似的,问秦歆。
“娘娘,既然您也来了,要传信给陛下说一声吗?”
说什么?
说她好端端的,在宫里睡着好觉,被人打晕送来陪他吃苦吗?
她当面解释,葛维历都不信,更别说传信了……
不知道会被曲解成什么样子。
秦歆忙摇头。
算了,见上面了再说吧,免得在这通讯困难的世界,叫顾斐独自脑补些有的没的。
葛维历眼眸露出感佩之色。
拱手。
“臣明白了。”
“……”
“如此,届时您人到陛下跟前,他定是惊喜。娘娘放心,这一路,臣定会好好护送,让您早日与陛下相见。”
“……啊,好的。”
秦歆扶额,叹气。
他就没明白过。
周峰被葛维历带下去严密看管。
秦歆这才有空问穗狩,宫里的情况。
“本宫这一走,太后那是不是着急了?凤栖宫还好吗?欢儿肯定以为本宫被歹人掳走,担心本宫和她的前途不保了……双儿没哭吧?玉妃、德妃没发现吧?”
她一口气问了这么多问题,穗狩却挠了挠后脑勺,不知该怎么回了。
怎么说呢,娘娘一个都不用担心。
他向来实诚,这次也没例外。
“回娘娘,太后已为您瞒下此事,日后若是被问起,便是您奉懿旨陪同陛下赈灾。”
“凤栖宫一切都好,欢儿姑娘知道您一心为陛下……也没说辞,双儿姑娘也没事。至于那两位娘娘,太后管着,也闹不了。”
秦歆噎了下,想说点什么,又噎了下。
合着,有她没她,宫里没差?
不对——
“你们怎么就默认,是本宫自己出来的?”
她这么一个大活人,还是王后啊,说不见就不见了,他们是半点不怀疑不担心她啊?
还配合“歹徒”掩盖她失踪的真相?
穗狩眸子一睁,很是意外地反问——
“您,难道不是?”
说着,看了眼手脚俱在、毫发无损的秦歆。
穗狩心里想的,都在眼里了。
秦歆咂了咂舌,得,啥也甭说了,没人信。
她干笑了两声。
“大家无事便好。你既然来了,就跟着吧。”
秦姐咧了咧嘴,没能继续笑出来,便转过身,苦哈哈地拉着一张笑脸。
招谁惹谁了,谁打晕的她?还能叫满宫有脑子的都误以为她是自愿出宫伴驾的……
难道平时演得太好,大家都觉得她爱顾斐至死不渝了?
但那人将她打晕,却只是送往水悦城的路上,还贴心准备了包袱,并未伤害她——
敌我难辨。
那就暂时留着,待回去后再揪出来。
队伍继续行进。
终于有了个晴天。
秦歆这一行,心身都倍儿棒的,居然还真叫他们赶上了先行的队伍。
“娘娘,那,那不是陛下的营帐吗?”
穗狩眼尖,坐在马背上眺望前方,率先瞅见前方就地安营的顾斐一行的旗帜,扭过头,对秦歆高兴传报。
赶路到嘴巴都干了的葛维历一听,一双比绿豆没大多少的眼,炯炯有神地睁开了些。
“还真是!娘……诶?娘娘人呢?”
他收回眺望的视线,往秦歆的方向看,只瞧见她的马,人是凭空闪没的。
葛维历不禁纳罕地摸了下脑门,紧张地在队伍里寻人。
却见他的手下憋笑地指了指人群中。
葛维历拨开俩人,伸长脖子一瞧——
便眼角抽搐不止了。
不知娘娘是从哪摸出来的帕子和水,还有梳子铜镜,便蹲在人群中,整理上了仪容。
将士们不敢直视,默契地转过身,为她遮掩。
经过这十来天的相处,秦歆俨然和大家打成一片,将士们对她是又敬重又喜爱。
谁不喜欢又美又勇还幽默开朗、平易近人的王后呢?
她眼里,好像大家都是一样的,不分高低贵贱。
葛维历也是过来人了,先前觉着这位一路上风餐露宿不听喊苦,还以为是真不在意的。
此时这临时梳妆打扮的模样,却叫他陡然意识到。
她还年少,还是新婚燕尔的小姑娘。
正是爱美的时候。
秦歆感觉到注目礼,立时咳了声。
一边抹胭脂一边挽尊——
“本宫只是不想冲撞圣驾,别多想。”
她到八十岁,都是不能在顾斐面前跌面儿的漂亮小老太!
快速捯饬了下,秦歆对镜欣赏了一会,这才整理了下有些皱的衣服。
转身,往前走。
“娘娘——”
但葛维历面色古怪地站在秦歆面前,欲言又止。
秦歆抬了抬眉梢,微一偏头,看向前方。
脸上的笑容僵住。
“娘娘您别伤心,肯定,肯定是——”
秦歆默默往前,上马,勒了下缰绳,葛维历以为她要调头回去,立即拦在马前。
笨拙地试图替顾斐辩解什么。
为何辩解呢?
但见前方,主营帐,一衣衫不整的女子,梨花带雨地踉跄走出,她身后,是丰神俊美的顾斐。
这画面,活色生香,很难不想歪。
顾斐若有所觉地往前看了一眼,然后眨了眨眼——
怀疑看错了。
再看,没错,是……
秦歆。
四目相对,顾斐唇边扬起笑,但下一瞬,他莫名心虚似的看了眼面前衣衫不整的女子,再望向秦歆。
秦歆唇角一勾,笑得玩味。
“驾!”
一夹马肚子,便朝顾斐的方向奔去。
葛维历跺脚,恨铁不成钢似的——
“哎咦!怎就这般不赶巧!”